秦川沒有理會李沐遙的警告。
他甚至沒有再看一眼城墻下如同蟻群般涌來的敵人。
他的意識,已經沉入了那個唯有他能看見的浩瀚界面。
常規物理層面的摧毀,已經達到了極限。
敵人的不死特性,是基于神話規則的“因”。
那么,就必須用一種超越這個規則的“果”,來強行終結它。
秦川的目光,落在了【大宋王朝】序列之下,那個剛剛解鎖不久的【邊城武備】子項目上。
它下面,還有一個灰暗的,從未被點亮的分支。
【火藥兵器譜】。
這才是華夏歷史長河中,真正改變了戰爭形態的顛覆性力量。
也是科技的雛形,對神權的第一次無聲宣告。
“系統,解鎖【火藥兵器譜】。”
【解鎖該序列,需消耗薪火點數:100,000。是否確認?】
秦川毫不猶豫。
“確認!”
【薪火點數扣除成功。】
【【火藥兵器譜】已解鎖。】
【相關武備已投放至雁門關武庫,請自行查驗。】
幾乎在系統提示音落下的瞬間。
雁門關內,那座本該堆滿長槍大刀的武備庫中,憑空涌現出無數黑色的事物。
空氣里,彌漫開一股硫磺與硝石混合的、刺鼻而又危險的味道。
一堆堆小山般的黑色粉末,靜靜地躺在防潮的油布上。
旁邊,是數千個被蠟封得死死的黑色陶罐,罐身上沒有任何裝飾,只有粗糙的質感。
角落里,還擺放著數百個造型奇特的、形似烏鴉的木制飛行物,它們的腹部中空,同樣被黑色的粉末填滿。
神火飛鴉。
霹靂炮。
這些沉睡在故紙堆里的名字,此刻化作了冰冷的、充滿了毀滅氣息的實物。
“所有單位,放棄肉搏!”
秦川的命令,通過薪火系統,如同電流般注入每一名守城士兵的腦海。
“立刻前往武庫,換裝新式武備!”
已經殺紅了眼的宋朝戍卒們微微一頓,隨即毫不猶豫地脫離了與英靈戰士的纏斗,轉身奔向城樓后方的階梯。
“懦夫!你們要逃跑了嗎!”
一名剛剛爬上城頭的英靈戰士,用古諾斯語咆哮著,它一爪撕開面前宋兵的胸膛,正欲享受勝利的快感。
可迎接它的,是那名宋兵決絕的眼神,與一雙雙從他身邊退開,卻又重新列陣的同袍。
很快,第一批換裝的士兵沖回了城墻。
他們手中不再是樸刀長槍,而是一人捧著一個不起眼的黑色陶罐。
城墻已經岌岌可危。
無數英靈戰士已經爬上了城垛,與戍卒們擠在一起,整條防線,變成了一座血肉磨盤。
“點火!”
秦川的聲音,不帶一絲溫度。
捧著陶罐的士兵們,冷靜地從懷中掏出火折子,點燃了陶罐上那根短短的引線。
“嗤——”
火光在引線上迅速燃燒,發出危險的嘶鳴。
“扔下去!”
士兵們用盡全身力氣,將手中那一個個冒著火星的陶罐,奮力拋向城墻下、以及城墻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敵人。
黑色的陶罐在空中劃出笨拙的拋物線,落入英靈的洪流之中。
有的,砸在一名英靈戰士的頭盔上,發出一聲悶響。
有的,滾落到幾名正在攀爬的英靈腳下。
它們看起來,毫無殺傷力。
遠處的曼尼,臉上輕蔑的笑容更盛。
“這就是你們最后的手段?用陶罐砸死我的勇士?”
西方神圣聯盟的直播間里,主持人笑得喘不過氣。
“哦!上帝!他們在扔罐子!這是什么古老的東方巫術嗎?”
然而,他的笑聲,戛然而止。
引線,燒到了盡頭。
“轟——!!!”
一聲前所未有的巨響,驟然炸開!
那不是雷鳴,不是金鐵交加,而是一種純粹的、撕裂一切的、毀滅性的爆炸聲!
第一個落入敵陣的陶罐,瞬間爆成一團刺眼的、橘紅色的巨大火球!
狂暴的沖擊波,裹挾著高溫與無數陶罐的碎片,向四周瘋狂擴散!
火球正中央的三名英靈戰士,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在那恐怖的高溫中,被瞬間氣化!
他們堅固的骸骨,他們不死的軀體,在這一刻,變得比紙還要脆弱。
緊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第一百個!
“轟!轟!轟!轟——!”
一團又一團的死亡之花,在雁門關的城墻上下,連綿不絕地綻放!
爆炸產生的火焰,將那些攀爬在城墻上的英靈戰士點燃,他們發出凄厲的哀嚎,從墻上跌落。
被沖擊波掃中的英靈,身體被撕成無數碎片,黑色的血液與破碎的骨骼四處飛濺。
最恐怖的是,那些被炸碎的軀體,落在地上之后,只是變成了一灘灘焦黑的、無法辨認的爛肉。
它們不再蠕動。
不再重組。
那股庇護著他們的、來自北歐神系的亡靈之力,在火藥的化學能量面前,被徹底、干凈地抹除!
這是降維打擊。
是科技對神權的第一次血腥審判。
整個戰場,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寂靜,只剩下連綿不絕的爆炸聲,與英靈戰士們第一次感到的、發自靈魂深處的恐懼哀嚎。
全球的直播畫面前,一片死寂。
所有嘲諷過華夏的人,此刻都張大了嘴巴,瞳孔中倒映著那一片火海,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結束了,凡人。”
曼尼不久前說過的話,此刻像一個無聲的耳光,狠狠抽在他自己臉上。
他看著自己那支所向披靡的英靈大軍,在那些不起眼的黑色陶罐面前,如同被烈日暴曬的積雪般,成片成片地消融。
他那雙燃燒著雷光的眼眸里,第一次浮現出名為“驚駭”的情緒。
這不是戰斗。
這是屠殺!
“吼——!!!”
一股混雜著暴怒與羞辱的狂吼,從曼尼的胸膛中爆發!
他猛地舉起手中那柄纏繞著閃電的戰錘,手臂上青色的符文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凡人!你!激怒了神!”
他將所有的怒火,所有的神力,全部灌注于戰錘之上。
下一秒,他用盡全力,將那柄化作一道毀滅雷光的戰錘,擲了出去!
目標,不是城墻,不是軍隊。
而是城樓之上,那個從始至終都冷靜地站立著,一手締造了這場屠殺的身影。
秦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