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高樓上的特工放下望遠鏡,狠狠捶了下旁邊的窗臺,這次行動出了意外,不清楚下次機會什么時候能來。
“失敗了,先撤。”
給隊友急匆匆發了條消息,特工快步下樓,卻不料迎面撞上幾個人。
“喲,上哪去啊?”
面館小老板此刻已經穿上了軍裝,帶著幾個人堵住了他的去路。
“就是他!鬼鬼祟祟盯著那幾輛車,還有一個人不知道在哪!”
特工見行事敗露,不敢糾纏,他躲開幾人的攔截,意圖與同伴匯合之后盡快趕往安全屋。
自己的秘密藏是藏不住的,幾乎沒人能扛過現代審訊技術。
卻不料身后幾個人嗷地叫了一聲——
“抓間諜!別讓他跑了!抓間諜啊!”
天色已暮,遠處的街上到處是剛結束了一天拉練的民兵和預備役,仍唱著同一曲軍歌往回走,恰好唱到那句“年輕的士兵渴望建立功勛”。
此時隨著那一聲呼喊,特工只覺得四面八方有無數張臉看向了自己。
他倒吸了一口涼氣,腳步猛地一頓,在頭皮發麻中,他將雙手緩緩舉過頭頂。
“你跑啊?你怎么不跑了?”
身后小老板的語氣并沒有得逞之后的得意,特工反而覺得他話里有一種深深的失望。
“你真不跑跑試試嗎?萬一能跑出去呢?”
特工臉上苦笑:“先生,您還是快點把我捆起來吧,這些人的表情……我有點害怕。”
“沒種的東西。”
小老板一臉的恨鐵不成鋼,拿過手銬將其反手銬住,問道:“你那個同伙呢?在哪?”
特工打算掙扎一下的,沒想說出來,但看著幾個人明亮起來的眼睛和逐漸興奮的表情,他連忙道:“我說我說,我告訴你們安全屋在哪……”
……
王威等人提前給蘇尋安排替身的方案是有效的,蘇尋還沒過那個路口,事故就已經發生了。
“快救人!”
“你別動!”鄭遠和王威同時按住了他:“這很可能是有目的的襲擊,你在車里等著,我們下去!”
對方都這么說了,蘇尋自然不好給他們添亂,沒有逞能,接著看到姜怡從手提包里摸出了一支漆黑小巧的手槍。
不是姐妹,你不是生活助理嗎?
看著對方手法嫻熟地裝好子彈,上膛,撥開保險,蘇尋坐的更安穩了點,自己身邊這群同事都是專業的,理應相信他們能夠處理好一切工作。
片刻后,鄭遠趕了回來。
“怎么樣?”
“王君佑骨折了,沒什么大礙,其他人還好,最多是有點擦傷。”
蘇尋嘆了口氣,雖然早就對這種事情有所準備,但真的發生時還是感覺心頭一頓。
“我現在可以下車了嗎?我想見見王君佑,他是替我受的傷。”
“可以,我們已經把現場控制起來了,不過最好還是快一些,會更加安全。”
蘇尋點點頭,跟著對方下車。
四周到處都是穿綠軍裝的戰士,大都背著工兵鏟,貌似是一個剛擴編的預備役營被現場拉過來了,內側還有更多荷槍實彈的人員。
救護、消防、警車、軍車,雖然挺有秩序,但看起來還是難免亂糟糟一片,或許在人的潛意識中,這些各式各樣的警笛一響起來就意味著混亂的發生。
王君佑此時蒼白著臉色,躺在擔架上,已經準備往救護車里送,見蘇尋來了,苦著臉笑了笑。
“是我自己大意了,其實可以不受傷的。”
蘇尋嘆了口氣:“好好養傷,多謝你了。”
“早就說了,這是我的工作而已,就像你也有你的工作,沒什么謝不謝的。”
王君佑心態還不錯,他接著道:“多虧了那個貨車司機,不然這次怕不是這么輕松就能過去的,他沒事吧?”
鄭遠在一旁道:“沒什么事,比你強多了,人家有安全帶,就是受了點擦傷。”
看著王君佑被推進救護車,蘇尋扭過頭看著事故現場。
大片圖書幾乎把王君佑剛剛乘坐的那輛軍車埋在底下,滿載渣土車的威力不容小覷,它直接頂著那輛貨車撞了過來。
雖然消防也到了現場,但其實并沒有起火,或者說有一點火苗出現,但那渣土車上現成的拉了一車砂礫,不少戰士直接提著工兵鏟把火苗埋了起來,現在只剩下幾縷青煙。
“那個渣土車司機呢?”
“法醫正在那邊查,他車頭撞上貨車,死的有點難看,好在臉還能認,后續查起來會方便一點。”
“我看看去。”
“你要看?確實挺惡心的。”
蘇尋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鄭遠哦了一聲,拍了拍腦袋,想起來面前這是個在末世闖蕩多少年的人物。
“也是,你什么場面沒見過。”
兩人走近了渣土車,越過警戒線,看見法醫正一點一點收集那司機的尸體。
“喲,這不是……叫什么來著?”
見到那只剩一點皮肉掛在脖子上的腦袋,蘇尋忽然感覺有點面熟。
“你見過這個人?”鄭遠有點驚訝,蘇尋搖了搖頭:“沒見過,但應該是看到過他的通緝令。”
仔細從自己龐大的記憶里檢索了一會兒,蘇尋搖搖頭:“不知道叫什么,只有個綽號,沒多少意義,但沒錯的話這人應該是個癮君子。”
鄭遠有些失望,這種信息法醫很快就能發現,沒什么價值。
幾名法醫倒是對這個面對如此景象還面不改色的年輕人嘖嘖稱奇,這人死相之慘烈連他們幾個都感覺有點膈應。
“走了,沒什么信息。”
蘇尋嘴上說著,心里卻暗自覺得有些諷刺。
前世此人乃是令蜀都幸存者們頭疼異常的一個大毒瘤,蘇尋也就是不清楚他的名字,否則肯定也要將其列為重點關注對象。
沒想到末世還沒來,這人就直接死到了自己面前。
由小見大,蘇尋又一次相當直接的意識到,他已經改變了這個世界的方方面面,一些注定會逝去的人會因此存活,還有些遺臭萬年的存在恐怕不會出現。
不過舊人去后仍有新人,仍有新的矛盾將會產生,世界浩浩湯湯,總會以自己的方式運行下去。
回到車上,他見到了自己的另一個替身,也就是那個叫張偉的,存在感一直不高。
“小張是我們從部隊借過來的,不像王君佑就是安全部門出身,他還有不少東西正在學習,不過他挺刻苦,學的很快。”
蘇尋其實和張偉也說過幾句話,但更多時候都是這人在一旁默不作聲地看著蘇尋說話做事,現在想來,大約是在學習蘇尋的行事習慣。
兩人身高發型一致,體態年齡近似,但面貌上還是有點差別,然而蘇尋現在如果只晃一眼的話,卻會感覺那里是擺了一面鏡子。
這足以說明對方這段時間的努力。
蘇尋有些好奇,問道:“你也看到現在發生的事了,有沒有后悔來做替身?”
張偉笑了笑,笑起來的時候這人倒是看著比蘇尋要年輕些。
“哪有碰到危險就后悔退縮的道理,我們部隊上出來的人哪里怕過這個。”
“要說后悔的話,最多也就是后悔沒機會練掉我老班長那一身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