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草原上,晨霧如紗。五千秦軍在新筑的夯土高臺前列陣,玄色旌旗在干燥的北風(fēng)中獵獵作響。方銘站在戰(zhàn)車之上,望著遠(yuǎn)處逐漸清晰的狼族大營——三萬匈奴騎兵已如黑云般鋪開,馬匹噴吐的白氣在晨光中連成一片。
"來了。"王賁突然低聲道。
只見敵軍陣中分開一條通道,那對聞名草原的孿生公主策馬而出。姐姐阿茹娜戴著象征戰(zhàn)功的狼頭銀盔,妹妹雅若則披著雪白的狐裘大氅,兩人在百步外勒馬停住。
蒙恬拍了拍戰(zhàn)馬,獨自迎上前去。他青銅鎧甲上的饕餮紋在陽光下泛著冷光:"狼族擅闖大秦疆界,燒我村莊,擄我子民。"他的聲音如同滾雷掠過草原,"現(xiàn)在下馬受縛,本將保證不殺你們!"
阿茹娜的彎刀突然出鞘,刀尖挑著一塊染血的秦軍腰牌:"草原上的規(guī)矩,水草豐美之地強(qiáng)者居之!"她突然提高聲調(diào),"更何況這是圣山大祭司的神諭!"
方銘注意到雅若的手指在韁繩上不安地絞動,少女的目光不斷瞟向北方——那是圣山的方向。
蒙恬突然大笑,笑聲震得馬匹都不安地踏著蹄子:"給你們一天時間考慮。"他猛地收起笑容,青銅面甲"咔"地落下,"明日此時若不投降..."
王賁適時舉起令旗,后方軍陣中突然傳來機(jī)括轉(zhuǎn)動的聲響——二十架被油布覆蓋的馬車同時掀開,寒光凜冽的炮筒在陽光下連成一片黑芒。
雅若的坐騎受驚人立而起,被她姐姐一把拉住韁繩。"我們走。"阿茹娜深深看了眼秦軍陣中那個戴赤玉佩的文士,調(diào)轉(zhuǎn)馬頭時低聲道:"大祭司的回信今日必到。"
退回本陣后,雅若急不可耐地湊近:"姐姐,剛才為何不讓我?guī)лp騎包抄?他們的弩車還沒架好..."
"愚蠢!"阿茹娜一把扯下銀盔,露出滿是汗水的額頭,"看見那個穿黑衣的文士了嗎?"她指向正在與蒙恬交談的方銘,"那就是秦國的'妖師',就是他讓秦國的騎兵變得會騎馬!"
阿茹娜說罷,眼睛死死盯著秦軍陣中那些奇怪的馬車。其中一輛的油布被風(fēng)吹開一角,露出里面青銅鑄造的管狀物——那東西她從未見過,卻莫名感到一陣心悸。
夕陽西沉?xí)r,狼族大營終于等來了圣山的金雕。
阿茹娜的手指微微顫抖著展開染血的羊皮卷,上面用朱砂潦草地寫著幾行字:
"狼神已降神諭,明日日出時分全力進(jìn)攻。本座已令渾邪、休屠等十七部同時攻打長城各段,秦軍首尾難顧。此戰(zhàn)若勝,飲馬河以西盡歸狼族。——大祭司"
羊皮卷背面還粘著一撮雪白的狼毛,在火光下泛著詭異的藍(lán)光。雅若湊過來看時,那撮狼毛突然自燃,化作一縷青煙鉆進(jìn)了阿茹娜的鼻孔。
"姐姐!"雅若驚呼出聲,卻見阿茹娜的瞳孔瞬間變成了野獸般的豎瞳。
"準(zhǔn)備進(jìn)攻。"阿茹娜的聲音突然變得嘶啞低沉,手指不自覺地抓撓著胸前的狼牙項鏈,"所有十五歲以上的男子全部上馬,把那些秦人商隊送的酒都搬出來。"
老薩滿圖哈欲言又止地看著兩位公主,最終只是默默地將一包骨粉撒入篝火。火焰頓時躥高三尺,呈現(xiàn)出猙獰的狼頭形狀。
第二日天剛蒙蒙亮,斥候就跌跌撞撞地沖進(jìn)大帳:
"報!秦軍五千人已在飲馬灘列陣,那些蓋著油布的馬車全都掀開了!"
阿茹娜戴上鑲嵌著紅寶石的銀盔,盔頂?shù)睦俏苍诔匡L(fēng)中劇烈擺動:"吹響進(jìn)攻號角。"
當(dāng)?shù)谝豢|陽光刺破云層時,三萬狼族騎兵已經(jīng)如潮水般涌出營寨。與昨日不同,今日的軍陣前排全是雙眼赤紅的死士,他們喝著摻了秘藥的馬奶酒,身上畫滿了血色符文。
而她們對面,五千鐵騎已在飲馬灘東側(cè)的高地上列陣完畢。戰(zhàn)馬噴吐的白霧連成一片,青銅甲胄上凝結(jié)的寒霜在火把映照下泛著冷光。王賁策馬緩行于陣前,鐵蹄踏碎凍土的聲響格外清脆。
"卸弩!"他突然喝令。五千騎兵整齊劃一地解開背上的連發(fā)弩,機(jī)括轉(zhuǎn)動的咔嗒聲如同驟雨打葉。
王賁的青銅劍"錚"地出鞘,劍鋒劃過尚未天明的夜空:"今日不要俘虜。"他的聲音不大,卻讓前排戰(zhàn)馬都不安地踏著蹄子,"斬首一級,加爵一等;斬首三級,賜田十畝!"
王賁勒馬轉(zhuǎn)向方銘所在的高臺,壓低聲音道:"方老弟,你那'炮火"可別關(guān)鍵時刻掉鏈子呀!”
方銘正調(diào)試著青銅羅盤,聞言抬頭一笑:"王大哥放心,待會兒記得捂耳朵。"他身旁的黑龍衛(wèi)已經(jīng)掀開二十架"火炮"的油布,黝黑的炮管在晨光中泛著死亡的光澤。
這時,蒙恬突然用劍柄輕敲胸甲:"看對面。"
遠(yuǎn)處狼族大營突然火把大亮,隱約可見騎兵正在集結(jié)。阿茹娜那頂鑲紅寶石的銀盔在火光中格外醒目,她正親自給前排死士分發(fā)骨制號角。
"上馬!"王賁暴喝。五千騎兵同時翻身上馬的動作激起一片塵土。蒙恬的戰(zhàn)馬人立而起,他順勢高舉長劍:"大秦——"
"風(fēng)!風(fēng)!風(fēng)!"五千人的吼聲震得草葉上的霜粒簌簌墜落。
當(dāng)?shù)谝豢|陽光刺破云層時,重甲騎兵已經(jīng)如墻推進(jìn)。王賁的精鋼長劍平舉如林,劍鋒與晨光連成一片刺目的銀線。戰(zhàn)馬從慢跑轉(zhuǎn)為沖刺的瞬間,包鐵的馬蹄將凍土踏出蛛網(wǎng)般的裂痕。
阿茹娜的狼頭旗終于揮下。三萬匈奴騎兵如潮水般涌來,最前排的死士雙眼赤紅——那是喝了摻藥馬奶酒的征兆。
"舉鈹!"王賁的面甲下傳出沉悶的吼聲。五千桿三米長的青銅鈹同時放平,形成一道死亡的金屬荊棘。
兩股洪流相距百步時,雙方都沉默了起來,他們的眼中只有越來越近的對方。
八十步。
五十步。
三十步。
十步。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