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頭轉到藍田。
距離一個月的期限還有七天的時候,方銘他們成功的把所有軍械全部打造出來了。
負責押送軍械前往前線的是王賁。
藍田的清晨,薄霧籠罩著新建的軍工坊。方銘、公輸墨等人站在官道旁,目送著滿載新式軍械的車隊整裝待發。鐵輪碾過青石板,發出沉悶的聲響,馬匹不時打著響鼻,呼出的白氣在清冷的空氣中凝結。
"路上小心。"方銘拍了拍王賁的肩膀,難得收起了往日的嬉笑,"這批軍械事關重大,千萬別出差錯。"
王賁緊了緊身上的皮甲,點頭道:"放心,我親自押運,走武關道直抵王翦大營。"他看了眼望不到頭的車隊,"就是路途遙遠,一來一回怕是要兩個月。"
晨風吹動眾人的衣袍,遠處山巒間已有朝陽的金光透出。方銘突然笑道:"等你回來,咱們新研制的連弩應該也完工了,正好給你瞧瞧。"
王賁翻身上馬,聞言回頭:"那我可得快點回來。"他頓了頓,又正色道,"剩下的八百軍士我已經交代好了,他們會全力配合公輸家繼續生產。"
公輸墨拱手致意:"有勞王大人安排。"
馬隊開始緩緩移動,車輪卷起細小的塵土。王賁在馬上最后揮了揮手,身影漸漸融入晨霧之中。
方銘望著王賁遠去的車隊消失在官道盡頭,臉上的笑意漸漸淡去。晨風吹亂了他的鬢發,卻吹不散眉宇間那抹沉重的憂色。
"要是這場仗能早點結束就好了。"方銘突然輕聲說道,聲音幾乎被車輪遠去的余音掩蓋,"少死些人。"
身旁的馮劫和公輸墨聞言,都陷入了沉默。馮劫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官服的袖口,那里還沾著今晨清點軍械時留下的墨跡。公輸墨則低頭看著地上被車輪碾過的青草,已經倔強地重新挺直了莖葉。
良久,公輸墨才嘆了口氣:"方兄,你我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他的目光投向東南方向,仿佛能穿透千山萬水,看到淮水兩岸對峙的千軍萬馬,"滅國之戰,不死不休。"
馮劫緊了緊身上的披風,盡管晨風并不凜冽:"王翦將軍要用這批軍械,就是要一舉擊潰楚軍主力。"他頓了頓,"唯有如此,才能真正...少死人。"
他想起那些在將作監日夜趕工的工匠們粗糙的雙手,想起王賁臨行時堅毅的眼神,更想起前線那些素未謀面的將士。
"走吧。"方銘最終只是這樣說道,轉身時衣袂翻飛,"既然無法阻止戰爭,那就讓我們的發明,多保全幾個大秦兒郎的性命。"
方銘一行人策馬穿行在藍田外圍新開辟的官道上,眼前的景象令人驚嘆。
"這才半個多月的功夫..."馮劫勒住馬韁,望著遠處如雨后春筍般林立的工坊,忍不住感嘆。只見渭水沿岸,數十座青瓦工坊整齊排列,煙囪里冒出的白煙在藍天中交織成網。河面上,新造的水車隆隆轉動,帶動著鍛錘起落的聲音遠遠傳來。
公輸墨指向東北方向:"軍械區的城墻昨日開始夯筑,用的是新研制的三合土。"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可見數百名軍士正在夯筑地基,號子聲此起彼伏。更遠處,一道三丈高的城墻輪廓已經初現雛形。
方銘瞇起眼睛,突然揚鞭指向一處:"研發中心的地基打得如何了?"
"比預期快了三日。"公輸墨臉上露出自豪之色,"送來石料質地極佳,工匠們又改進了吊裝機關。"他頓了頓,"不過最關鍵的還是你設計的那套滑輪組,省了一半人力。"
三人來到一處高坡下馬。從這里俯瞰,整個藍田軍工區的布局盡收眼底。"
方銘從馬鞍上取下水囊喝了一口。陽光下,他的眼眸中映照著這片蓬勃發展的軍工區——民用工坊區炊煙裊裊,軍工區塵土飛揚,研發中心的地基如同一個巨大的齒輪圖案,而在更遠的山腳下。
方銘站在半完工的軍械坊前,手指輕敲著新砌的磚墻,發出沉悶的聲響:"公輸兄,這軍械坊何時能投入使用?"
公輸墨蹲下身,撿起一塊碎石在地上畫起簡圖:"按現在進度,東區的鍛造坊和箭矢工坊半月后便可投產。"碎石劃過土地,勾勒出幾個方塊,"但西區的鎧甲工坊和兵器組裝區,至少還得一個月才能完備。"
"半月..."方銘若有所思地望向正在搭建的屋頂,那里十幾個工匠正在安裝新設計的通風裝置,"那制造馬鞍三件套的地方呢?"
"問題不大。"公輸墨拍了拍手上的塵土,"先從鍛造坊進行鍛造,這三樣東西沒什么技術含量,可以持續生產。"他忽然壓低聲音,"不過王賁帶走的那批是改良前的,這次的新款加了防滑紋路。"
馮劫在一旁插話:"研發中心呢?王上可是也很關心"
提到這個,公輸墨眉頭微皺,指向遠處初具輪廓的環形建筑:"研發中心至少需要一個月才能初步使用。地下熔爐的通風系統比預想的復雜,而且..."他瞥了眼方銘,"某人非要加裝什么'緊急避險通道',又多花了工期。"
方銘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地笑了:"安全第一嘛!"他走到高處,眺望整個工地,"那就這么定了,半月后軍械坊東區先投產,主要趕制騎兵裝備。研發中心不急,務必把每個細節都做到位。"
視察完畢,三人站在岔路口短暫駐足。夕陽的余暉將他們的影子拉得老長,在塵土飛揚的工地上投下三道修長的剪影。
"我去趟冶鐵區。"公輸墨率先開口,撣了撣衣袖上沾染的石灰,"新到的精鐵需要重新配比炭料。"他朝兩人拱了拱手,轉身走向西側那片冒著赤紅火光的工坊,幾個公輸家的弟子早已捧著竹簡在路口等候多時。
馮劫從袖中取出算籌,苦笑道:"我得去核對這個月的糧餉開支。"他指了指東北角新建的賬房,那里已經亮起了燈火,"方大人改良的記賬法子好是好,就是苦了我們這些打算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