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禮單飄落在陸淵的腳下。
陸二太太的臉色變了變,急忙要去拿過來。
雖然陸淵今日沒有穿著壓迫感十足的飛魚服,但他一身玄色錦袍,依舊讓她覺得滿身陰鷙冷酷氣息。
陸淵的動(dòng)作卻比她更先一步。
他緩緩地彎下身,將那張回禮單撿了起來。
看清楚上面的內(nèi)容,他幽深的眸子閃過一抹鋒銳的冷意。
“二嬸,家里若是拿不出回門禮,我可以自己準(zhǔn)備,不勞你費(fèi)心。”陸淵的聲音冷颼颼的,聽得陸二太太頭皮發(fā)麻。
陸國(guó)公爺沉聲說,“家里還不是什么破落戶,重新去置辦,一股小家子氣。”
陸二太太感覺像是被人當(dāng)眾打了一巴掌。
她的娘家廣順伯府這幾年逐漸衰敗,別人在背后都說他們破落戶了,能夠嫁給陸二爺是她高攀了,她一直操持管家,就是不想別人瞧不起她。
“你先回去吧,我和你說的事,明日去辦也行。”陸國(guó)公爺對(duì)陸淵說。
陸淵不置可否,只是拱了拱手就離開了。
周嬤嬤跟在他身后,解釋著今日的事,“哥兒,不是我要來鬧這一出,大少奶奶臉皮薄,看到回門的禮單心里委屈也不敢說,還說拿自己假裝補(bǔ)貼。”
“要是傳出去,別人怎么看您啊。”
“上房一慣偏心,好聲好氣去說肯定不可能,還不如鬧一次大的,下次他們才不敢再欺負(fù)大少奶奶。”
辦法雖然簡(jiǎn)單粗暴,但對(duì)陸二太太的確是最好的辦法。
“辛苦嬤嬤了。”陸淵低聲說。
周嬤嬤臉上堆起笑容,“只要您跟少奶奶過上好日子,嬤嬤這輩子就沒有遺憾了。”
剛進(jìn)了淡泊院,陸淵就讓周嬤嬤先回屋里休息。
在上房這么憤慨的做戲,那也是耗神耗力的。
周嬤嬤笑著應(yīng)下,她自是不會(huì)那么沒趣妨礙小兩口相處的。
陸淵朝著正院走去。
“大少爺回來了,奴婢給您沏一壺?zé)岵琛!焙龅兀荒ㄇ圜焐膵擅纳碛坝松蟻恚铧c(diǎn)就要撞進(jìn)他懷里。
一雙纖纖玉手就要碰到陸淵的瞬間,被捏住了手腕。
“疼!”女子瞬間疼得臉色煞白。
“哪來的?扔出去!”陸淵揮手就將她甩了出去,女子在庭院臺(tái)階滾了幾個(gè)圈。
聽到動(dòng)靜的沈歲安急忙從屋里出來,一眼就瞧見狼狽不堪的婢女,額頭都在地上磕出一大片青紫,皮膚還滲著血絲。
真是……她看了都忍不住心疼。
好好一個(gè)小美人,怎么摔成這樣了。
“少奶奶,她是聽雪,老夫人差來伺候姑爺?shù)摹!蹦鹃仍谏驓q安耳邊低聲說。
聽雪已經(jīng)嚇壞了,她上前跪著磕頭,“大少爺,奴婢下次不敢了。”
陸淵眼底滿是厭惡,“把她拉出去,否則你們也跟著滾。”
連沈歲安都被他的怒火嚇了一跳。
其實(shí)她也是想不到,聽雪會(huì)這么按捺不住,這么急著就要勾引陸淵。
“夫君別生氣了,都是我沒有管教好下人。”沈歲安低聲說。
“大少奶奶,求您開恩,奴婢再也不敢了,求您別趕奴婢出去。”聽雪哭得眼淚橫陳。
她勾引大少爺不成,要是被攆出去,老夫人那邊肯定會(huì)打死她的。
沈歲安睇了穗錦一眼,“把她送回后罩房。”
陸淵俊眉微皺,卻也沒有開口反駁沈歲安的意思。
“夫君?”沈歲安看向他。
小姑娘穿著石青色月季蝴蝶通袖襖,襯得她肌膚白皙細(xì)膩,更有一種靜美如蘭的氣質(zhì)。
那賤婢居然還敢跟她穿同樣的青色衣裳。
“外頭冷,進(jìn)去。”陸淵低聲說。
沈歲安輕柔一笑,吩咐木槿去準(zhǔn)備熱茶。
“夫君今天這么早回來?”沈歲安疑惑地問,這才剛過午膳時(shí)間。
陸淵抬眸看她,“皇上給了我三天假期。”
他將手里的回門禮單遞給她,“以后這種事不要忍氣吞聲,我會(huì)替你兜底。”
沈歲安正要伸手去幫他解下大氅,聽到他的話,她的表情一怔。
“就算是我做錯(cuò)了,您也兜著嗎?”沈歲安開玩笑地問。
“嗯。”陸淵淡淡地應(yīng)著。
輕輕的一聲嗯,卻咚得一聲如鼓聲落在她心口。
活了兩世,還是第一次有人這樣如此不計(jì)利益地偏袒她。
木槿煮了茶進(jìn)來,眼睛不敢去瞄陸淵,“少奶奶,二太太差人重新送了回門禮單過來。”
沈歲安看了看陸淵,接過木槿的回門禮單。
嘖,比之前那份可豐厚了好幾倍。
“明日回門的事,我交給石青去準(zhǔn)備了。”陸淵淡淡地說。
沈歲安微微一怔,“那這個(gè)……”
“也帶上。”陸淵說。
“……”沈歲安給他倒了一杯茶。
屋里又靜下來。
她本來都打算午憩的,如今他回來了,她總不能當(dāng)著他的面去睡覺吧。
要怎么不留痕跡地讓他回前面書房去呢?
“怎么了?”陸淵垂眸看她,見她烏黑的眼珠子轉(zhuǎn)了又轉(zhuǎn),不知在想什么。
“夫君,你……還有沒有別的事吩咐?”沈歲安小聲問。
陸淵挑眉,深邃的眸子打量著他,仔細(xì)觀察,還能從他眸中看出幾分笑意。
“來陪你。”陸淵說。
這兩天陸國(guó)公總要找他說朝堂的事,要是以前,陸淵干脆就住在鎮(zhèn)撫司不回來了。
可他剛成婚的小妻子還在陸家。
今天他要不是想著早點(diǎn)回來陪她,那也不會(huì)在門口被陸國(guó)公叫去書房。
“天氣很好,要不要出去?”陸淵問。
沈歲安啊了一聲,“去,去哪里?”
陸淵拿起放在旁邊的披織錦鑲毛大氅給她披上,“去畫舫,這天氣適合吃炙肉。”
很難讓人不心動(dòng)啊。
沈歲安猶豫了一瞬間就跟著他出門了。
門口連馬車都準(zhǔn)備好了。
陸淵將她抱著上車,車內(nèi)暖爐熏走了冷意,沈歲安不自在地從他的懷里出來。
他摟緊她的腰,拇指在她腰窩處摩挲幾下。
沈歲安全身一僵,抬頭望著他俊美的下頜,“夫君,我……我……”
陸淵低頭看她,灼灼的黑眸落在她微啟的紅唇。
低頭,吻住。
車內(nèi)氣溫似乎又升高了。
沈歲安被吻得迷迷瞪瞪,呼吸之間,似乎充滿他陽性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