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辭被黑化值不斷上升的聲音吵得頭疼。
原本以為謝歸雪剩下的那點黑化值,只要等他們結成道侶之后,就會跟著消除了。
沒想到現在竟然還有觸底反彈,并且還這么迅速的增長。
“師兄……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他為什么那么討厭我,不愿意讓我們在一起?!?/p>
謝歸雪低聲呢喃著,有些茫然的看著溫辭:
“他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
上一世,他一直以為自己只剩下一個人,就連溫辭都離開了他,直到后來知道宴桉竟然是他的舅舅。
原來他在這個世界上不只是孤身一人,原來他還有一個血脈相連的親人。
謝歸雪對宴桉的感情太復雜。
但終歸還是希望能夠得到宴桉的認可。
溫辭盯著謝歸雪沉默了許久,然后將他擁入懷中,親了親他的臉龐:
“謝歸雪,我們已經結了神魂契約。”
“對于我來說,你就是我唯一的道侶,不會有其他人,不管是誰來說都沒用?!?/p>
溫辭聲音很輕,這是他第一次在清醒的時候主動承認謝歸雪的道侶身份。
他能夠明顯的感受到謝歸雪的身體僵硬。
【叮——】
【謝歸雪黑化值-5,當前黑化值45】
聽見黑化值下降的聲音,溫辭雙手捧著謝歸雪的臉。
他神情認真而溫柔地注視著謝歸雪,彎了彎眸子,在他的唇上又落下一個蜻蜓點水般的吻,
“我不喜歡麻煩,尤其是這種走形式的麻煩,但如果你需要一個形式,那我可以給你?!?/p>
“謝歸雪,有件事情我本來不打算告訴你的。”
溫辭嘆了口氣。
謝歸雪下意識詢問:“什么?”
溫辭盯著他緩緩開口:“在那個幻境里,我從始至終都是清醒的?!?/p>
“我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也都是真的。”
謝歸雪瞳孔顫了顫,他永遠忘不掉幻境里面發生的那些事情,也忘不掉溫辭說過的每一個字。
可他以為那個時候的溫辭被幻境控制不清醒。
卻不曾想,原來溫辭從始至終都是清醒著的,原來不清醒的只有他而已。
【?!?/p>
【謝歸雪黑化值-5,當前黑化值40】
謝歸雪心跳驟然加快,就連呼吸也亂了,他顫音道:
“師兄……”
溫辭垂眸,以十指交扣的方式握住他的手。
“我就知道,如果讓你知道我喜歡你,你尾巴都得翹到天上去?!?/p>
“我原本是打算永遠不會告訴你的,你擁有太多我沒有擁有過的東西,如果再擁有我的喜歡,我就真的永遠比不上你了?!?/p>
溫辭低聲道:“可我沒有想到,你會毫不猶豫把自己的靈根換給我,明明不換給我也可以的?!?/p>
“師兄永遠是最好的,不需要跟任何人相比,是我不及師兄?!?/p>
謝歸雪緊緊擁住溫辭,語氣堅定的承諾:
“我愿意為師兄做任何事,成為師兄手中的刀,為師兄驅使?!?/p>
“只要能夠讓師兄高興,別說是我的靈根,就算是我的命,師兄也可以隨時拿去?!?/p>
溫辭聽著謝歸雪的承諾忽然一笑,抬起眸子看向他,那雙眸子中盛滿了細碎的微光和笑意。
“謝歸雪,記住你的話?!?/p>
“我可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什么善解人意的大師兄,一旦認定了,那就永遠不會放手?!?/p>
溫辭握著謝歸雪的手用了些力氣。
謝歸雪此刻的情緒完全被溫辭帶動牽引,也不再去糾結剛才的事情。
他只是認真的一字一句道:
“求之不得?!?/p>
直到現在謝歸雪還有些恍惚。
他從來不知道,原來他和師兄之間竟然有那么多的誤會。
如果上一世早點把這些事情給說開,他們是不是就不會走到那一步?
【叮——】
【謝歸雪黑化值-10,當前黑化值30】
“既然這樣……”
溫辭輕笑一聲,直接抓著他的手推開了門。
這突如其來的動靜,讓房間里的兩個人都驚住了。
沐風眠下意識站起身:“大師兄,你怎么來了?”
宴桉也沒想到溫辭會突然之間過來,更沒想到他過來還會帶上謝歸雪一起。
想到自己剛才和沐風眠討論的事情,宴桉難得有些心虛,但面上并沒有表露出來。
宴桉輕咳一聲,聲音溫和的開口道:
“阿辭怎么突然過來了?這次秘境歷練那么辛苦,你應該好好休息一下才是啊。”
宴桉說著又忍不住看了謝歸雪一眼。
只是這一看,卻讓宴桉有些恍惚。
謝歸雪站在溫辭身邊,什么也沒說,什么也沒做。
明明還是那張自己最討厭的臉,卻讓他看見了另一個人的影子。
他的妹妹,宴雪。
曾經宴雪也是這樣,帶著謝垣走到他的面前。
明明知道他不會同意,卻依舊那么堅定,固執的想要得到他的認可和祝福。
宴桉心跳漏了半拍,眼眶也有些莫名的酸澀。
哪怕他們一個字沒說,他也猜到了他們今天來的目的。
眼前這一幕和記憶深處的那一幕漸漸重合。
謝歸雪,到底是他妹妹唯一的孩子。
宴桉偏過頭不去看謝歸雪,繼續開口:“你們現在過來是有什么事嗎?”
沐風眠面無表情的盯著他們十指相扣的手。
雖然仍然覺得有些刺眼,但這次卻是難得的,沒有什么過激的行為。
就在剛才,宴桉把他特意為溫辭挑選的一些道侶的畫像名單拿了出來,讓他一起看了看。
而沐風眠看見那些人的畫像信息,心中下意識和謝歸雪比較。
到頭來卻發現那些各個宗門的天之驕子,竟然沒有一個人比得上謝歸雪。
光是謝歸雪的這張臉,就很少有人能夠比得過。
更別說天賦修為,性格品行。
即便沐風眠很不愿意,但也不得不承認,在同輩當中,就沒有人比得上謝歸雪。
在那些人的襯托對比下,沐風眠難得的看謝歸雪都順眼了兩分。
至少他親眼見過謝歸雪為溫辭擋天劫,光是這一點,宴桉挑選出來的那些人就沒有人能夠比得上。
沐風眠有點郁悶,最后得出一個結論,果然沒有人配得上他的大師兄。
溫辭倒是不在乎他們在想些什么,而是直接帶著謝歸雪走到宴桉面前,語氣認真的開口:
“師尊,這次我來是有兩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p>
溫辭說著略微停頓,又轉頭看向沐風眠:
“風眠,這件事情我想單獨和師尊聊一聊,你可以先回去嗎?”
沐風眠聽溫辭這么一說,心中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下意識開口:
“為什么?大師兄你該不會是想要和謝歸雪結為道侶吧?!”
不然有什么事情非得要瞞著他說?
溫辭沉默。
這樣的沉默,對沐風眠來說就是默認。
沐風眠在秘境中看著他們兩人相處的時候,心中就隱約猜到了會有這么一天。
可是現在這噩夢般的一幕真的發生,他還是下意識往后退了兩步,如同遭受了巨大的打擊一般。
沐風眠身形不穩的晃了晃,最后露出一個有些勉強的笑容:
“我,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有事情,先走了,我先走了……”
沐風眠強忍著哭出來的沖動,眼淚掉下來之前沖出了門,并且猛地將門關上。
“砰!”
宴桉揉著眉心嘆了口氣開口:“阿辭,如果你是想要和他結成道侶……”
“師尊,我爹他還活著?!?/p>
溫辭打斷了宴桉的話。
短短一句話,卻猶如一道驚雷般在宴桉腦海中炸開。
宴桉大腦瞬間一片空白,他嘴唇張張合合似乎想要說些什么,但根本發不出一個字音。
謝歸雪也愣住了,下意識偏頭看著溫辭。
卻見溫辭微垂著眸子,臉上沒什么表情,也讓人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緒。
不知過了多久,宴桉才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真的?那他……他現在在哪?”
宴桉聲音顫抖著,眼眶微微泛紅還有淚光閃爍。
直到現在他才意識到,當初溫辭在秘境之中時欲言又止,恐怕就是因為這件事。
宴桉腦海中掠過很多畫面,都是他和溫言川平靜的相處,最后又停留在溫言川拼盡全力將他送走時的場景。
“他現在怎么樣?還好嗎?”
宴桉顫聲問出這一句,但心中卻已經有了答案。
如果溫言川現在很好,在秘境中的時候溫辭就不會欲言又止,也不會到現在才告訴他。
這樣想著他心中的那股愧疚感更深了,幾乎將他淹沒,讓他失去了所有力氣。
溫辭猶豫著開口:“應該在魔界?!?/p>
“什么?他怎么會在魔界?不對,你怎么知道他在魔界?難道你遇到魔族了?”
宴桉心頭一緊,一時間顧不得其他語氣,也嚴肅了起來:
“魔界的封印確實有松動的跡象,過兩日我還要再去加強一下,你遇到的魔族是什么樣的?實力如何?”
“不行,這么重要的事情必須得召開仙門大會?!?/p>
宴桉說著猛然停頓又看向溫辭:“對了,你剛剛說你爹現在在魔界,所以你并沒有親眼見到他對嗎?”
“阿辭,如果只是從那些魔族的口中聽到的,你可千萬別信,那些魔族最會蠱惑人心了?!?/p>
原本還在高興溫言川還活著的宴桉,此刻聽溫辭這么一說,腦海中瞬間浮現出各種陰謀算計,生怕溫辭會被那些魔族給蠱惑了。
溫辭沒想到宴桉會是這樣的反應,一時間竟不知該怎么說下去。
“師尊,我沒有見過其他魔族,而是見到了他?!?/p>
溫辭深吸一口氣,快速說完:“溫言川從一開始就是魔族安插過來的臥底。”
“當初也不是為了救你而死,只不過是為了找個機會假死脫身,并且回去當他的魔尊?!?/p>
“沒有任何欺瞞,一切都是我親眼所見?!?/p>
他最后一個字音落下。
整個房間的空氣都陷入了死一樣的沉寂。
剛準備給其他仙門百家傳信,召開仙門大會的宴桉,此刻也沉默了。
宴桉死死的盯著溫辭,眼神冷沉得可怕。
溫辭知道自己這么說意味著什么。
他告訴宴桉,溫言川不僅是魔族而且還是魔尊,那么他就是魔尊之子。
宴桉身為九仙宗宗主,經歷過當初的大戰,對魔族簡直是恨之入骨。
可現在告訴他,他心心念念的好友,其實是魔尊。
他視如己出養大的徒弟,其實是魔尊之子。
這無論是換了誰都無法接受的。
宴桉深吸一口氣,這次是徹底失去了力氣,整個人都癱坐在了地上。
“師尊……”
溫辭下意識想要伸手去扶他,卻被他抬手打斷。
宴桉嗓音沙啞:“為什么……要告訴我?”
溫辭只能夠收回手,緩緩道:“因為他是魔尊,因為我是在這次秘境當中遇見他的。”
“他已經能夠離開魔界,誰也不知道他還在外面做了些什么。”
“我不知道該怎么做,我想這件事情應該告訴你,不應該隱瞞下去。”
而始終沉默的謝歸雪,也在這個時候忽然開口:
“所以……那位前輩所說,將你當成儲存魔氣容器的人,也是他?!?/p>
“什么?還有這樣的事?”
宴桉目光驚愕的看著溫辭,他還沒有完全從悲憤中抽身,卻仍然下意識關心溫辭:
“那你的身體……”
謝歸雪沉聲開口道:“我與師兄在秘境當中進入了一處顛倒界,其中遇到了一位前輩?!?/p>
“那位前輩看出師兄體內有兩個靈根,其中一個是屬于魔族的,一直吸收著師兄體內的靈力?!?/p>
“不僅導致師兄修煉困難,更是讓師兄神魂和身體都越來越虛弱。”
“那位前輩說,師兄的身體情況很糟,如果沒有及時處理,師兄就會徹底淪為儲存魔氣的容器……”
謝歸雪說著又頓了頓:“只有至親之人才有機會對師兄這么做?!?/p>
他喜歡的是溫辭,并不在意溫辭是不是魔族。
可讓他詫異的是,溫言川竟然會是魔尊。
宴桉看著溫辭的眼神更復雜了,最后長長的嘆了口氣: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難怪無論我怎么做,你的修為永遠停留在金丹初期?!?/p>
“原來竟是這樣……”
謝歸雪抿了抿唇,往前一步擋在了溫辭面前:
“師兄什么都不知道,而且他從小就在九仙宗長大,是你親自教養的,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是什么樣的人。”
“哪怕他爹是溫言川……但這和他沒有關系,他也是被算計利用的人?!?/p>
“你……別怪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