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翊沒有留下看熱鬧。
剛離開金家,元朝就已經(jīng)返回。
“主子,查到薛公子的去處了,他酉時出城,現(xiàn)在在城郊北十里。”
元朝沒想到,這一月,看似認(rèn)命,逆來順受的表小姐居然一直在暗中籌謀,還騙過了主子。
裴翊氣笑了,果然,從她說要出嫁開始,她就在算計自己!
要不是生氣她嫁給別人,他如何會上當(dāng)?
“薛若若,你最好別讓我抓到!”
裴翊大踏步離開,渾身都帶著滔天怒意!
她就這么想離開嗎?
蘇府。
蘇婉寧腿斷了,包扎以后站立都難,她臉上卻沒有痛苦之色。
坐在窗前看著盛開的牡丹發(fā)呆。
丫鬟從外面進(jìn)來:“小姐,有人送來一封信。”
蘇婉寧淡淡轉(zhuǎn)頭,看到信上的火漆立刻接過來。
看過之后面色大變。
“叫無妄過來。”
無妄是蘇婉寧的侍衛(wèi),長相可愛討喜,卻有一副羅剎心腸。
是被蘇婉寧撿回來的,對她尤其恭敬。
“主子。”
蘇婉寧把信給他看。
無妄看完立刻明白,單膝跪地:“主子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蘇婉寧淡淡點頭:“不要傷人性命。”
“是。”
無妄剛出去,碰到一臉威嚴(yán)的蘇侯爺。
他頓住,攔住人:“侯爺,小姐要靜養(yǎng)。”無妄知道,小姐不喜歡侯爺。
蘇侯看他一眼,繞過他,無妄又上前攔住:“侯爺,您不如改日再來。”
蘇侯停住,看著他眼含殺意。
他還沒開口,蘇婉寧的聲音傳出來:“無妄,下去。”
無妄不甘心,也不敢違背蘇婉寧的命令。
薛若若出城之后,直奔城北,心里除了逃出生天的興奮還有對日后的期待。
她去過最遠(yuǎn)的地方是京城,那里繁華美好,是母親的故鄉(xiāng),她也只呆過幾日。
從小在江陵長大的她其實很想出去看看。
以前被禮教束縛,被困在小小閨房,可現(xiàn)在,她沒有任何顧忌,她知道薛昭的夢也是游歷,她想帶他走遍大胤江山!
以薛昭的聰慧,他以后在任何地方,都會有一番作為!
她可以女扮男裝,開一間舞房,結(jié)識幾個姐妹,她相信,她能養(yǎng)自己!
也能養(yǎng)薛昭。
沒有那么多討厭的人,討厭的事,只有如畫山河,一切都會越來越好。
懷著滿腔欣喜,見到薛昭的時候,喜悅無以言表。
“阿昭。”
薛昭瘦弱的身子第一次這么筆直,仿佛身上充滿力量。
“阿姐。”
薛昭雖然瘦弱,畢竟年歲在,已經(jīng)快有薛若若高,只是抱著鉻人。
“我們走。”
薛昭眼中露出笑意:“好,我們走。”
吉祥元寶是他們從薛家?guī)С鰜淼模约河H人一樣,如今兩人坐在馬車轅上,遙望星空,都有一種奔向自由的期待感。
馬車?yán)锏难φ训兔紝懽郑θ羧粼谝慌钥矗粫r夸贊:“阿昭不愧是神童,寫的真好。”
薛昭臉紅:“阿姐。”
“呵呵,我們阿昭本來就厲害,不用臉紅。”
薛昭寫下一個薛字,突然低沉:“姐姐,我會快些長大,以后我會保護(hù)你。”
暖意傳遍全身,薛若若笑的燦若繁星:“好,我等你。”
夜半。
馬車?yán)锸焖难θ羧敉蝗槐粣簤趔@醒,看向身邊薛昭。
只覺得心悸不已。
她居然夢到薛昭被殺!
一定是太害怕太緊張,才會做這種夢。
夢醒再也睡不著,她起身撩起車簾,今夜月光很圓,很亮。
四周寂靜,安寧祥和。
不遠(yuǎn)處的石墩上,吉祥把自己藏在狐裘里,鼓鼓的,像個包裹。
狐裘很暖,薛若若記得是她剛進(jìn)裴府,元祿送來的。
她以前好東西多,并沒有放在眼里,所以壓了箱底,不然,裴應(yīng)容看到,怕是留不到現(xiàn)在。
裴應(yīng)容現(xiàn)在,怕也不好過吧。
金府。
偌大的金府只短短不到半日,就被府衙的人搬了個精光,往日在江陵橫著走的金家富戶,一夕之間,什么都沒有了!
金大富還下了獄!
在獄中聲淚涕下的寫求救信,把身上值錢的東西都給了獄卒,只求能幫忙送信。
可惜,他這次涉嫌的是謀逆大罪,無人敢出頭。
就連金陵侯也只是恨恨的啐了一口:“裴翊這小子太狠!”傷到根本了,金大富這顆棋子是廢了。
金家大院里,仆人都跑光了,只剩下披頭散發(fā)的兩個女人。
就是不可置信的裴應(yīng)容和失魂落魄的薛如煙。
裴應(yīng)容不敢信,她據(jù)理力爭拿到的掌家大印,如今卻連一塊磚都不如。
明明她是裴家女,為何,沒有人幫她,她裴應(yīng)容的女婿是說抓就抓的嗎?
不行,她要去求裴翊,她是他的姑母,怎么也得把金家的家財留給她女兒才行。
想著她突然跳起來,神神叨叨:“對,求裴翊,他一定不會不管自己的。她可是他的長輩!”
院子里只剩下薛如煙一人,她呆呆的坐在地上,不敢面對這一切。
明明近在咫尺的富貴就在眼前,她還沒來的及享受,怎么就變成泡影了呢?
為了這場富貴,她犧牲自己的名聲,清白,還威脅薛若若,只為過上以前的日子,為何,會變成這樣?
七歲以前,她跟做妾的母親縮在小院里,只能偷偷看著薛若若如同公主一般被擁戴,人人吹捧,華貴異常,她那時便發(fā)誓,她也要做金尊玉貴的大小姐!
冬天用最好的金絲銀炭,房間里鋪滿金磚,首飾堆滿房間,一花一木都必須是金鑲的。
后來,母親被扶為續(xù)弦,她的夢成真了!
她欣喜若狂,有好幾晚不敢睡,深怕自己是做夢。
后來更是把所有金銀搬到床上,夜夜擁著才能入眠。
父親不喜歡她,她不在意,只要有富貴,她能忍。
可那個蠢笨的父親,居然連自己家都保不住,只是入獄幾日,竟然就死了!
她又淪落到,躲在裴家小院里偷偷看裴雅風(fēng)光的樣子。
薛如煙不明白,她做錯什么了?
她只想要富貴,就這么一點希冀,為什么還要奪走?
薛如煙看向又大又圓的月亮,心里的不甘沖破天際,恨不得撕爛這夜空!
夜空如銀。
薛若若剛睡著,就被嘈雜的聲音吵醒,睜開眼就看到哄搶的人。
一群乞丐樣的人見到東西就拿。
吉祥身上的裘衣都被拽走。薛若若驚恐,忙跳下馬車。
“阿昭,快,下車。”
薛昭剛醒,沒反應(yīng)過來怎么回事,見薛若若焦急的看著他,忙起身,只是他還來不及下車,強盜一樣的人已經(jīng)涌上來。
薛若若拽住薛昭的手,鎮(zhèn)定的看著他們。
“你們想要銀子對嗎?別動手,我給你們。”
沖在前面的幾人看見薛若若兩眼放光,不但想劫財,還想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