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的身體?
這個念頭如同閃電劃過他最后一絲殘存的意識。
隨即,便是無邊的黑暗與冰冷,徹底吞噬了一切。
砰!
上官云,那顆帶著無盡驚恐、茫然和難以置信表情的頭顱,重重砸落在鐘樓布滿裂痕的瓦礫之上,滾了幾滾。
兀自瞪大的雙眼中,還殘留著生命最后一刻的極致駭然。
噗通!
無頭的尸身緊跟著轟然倒地,溫熱的鮮血瞬間染紅了身下的磚石,與那暗紅色的血月之光融為一體,顯得格外妖異。
玄天宗外門精英,筑基初期修士。
上官云,死!
被一擊割喉!
秒殺!
整個過程,從楚塵發動瘧源寄生,到身影消失,再到烏光閃過、上官云人頭落地,快得如同電光火石!
加起來,不過短短一息!
鐘樓之上,一片死寂。
只有血風吹過,帶起濃烈刺鼻的血腥味。
方雨荷血色雙瞳中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訝異,隨即化作淡淡的贊許。
指尖縈繞的血色鋒芒悄然斂去,她好整以暇地抱著雙臂,仿佛真的只是一個看客。
林楓保持著前沖揮劍的姿勢,僵硬地站在原地,如同被石化了一般。
他眼睜睜看著上官云的頭顱滾落,看著那無頭的尸體倒下,大腦一片空白。
上官云,死了?
筑基初期的上官云,玄天宗外門頗有名氣的天才,竟然……被一個聚氣八重的小子,像殺雞一樣,輕描淡寫地割掉了腦袋?!
這怎么可能?!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混合著無邊的恐懼和荒謬感,瞬間從林楓的腳底板直沖天靈蓋,讓他如墜冰窟,遍體生寒!
他握著冰魄長劍的手,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起來。
楚塵的身影,在距離林楓數丈之外的陰影中緩緩凝實。
滴血不染的玄衣,平靜無波的臉龐。
他隨意地甩了甩手中那柄由影殺蠱蟲煞氣幻化而成的、薄如蟬翼的暗影匕首,幾滴殷紅的血珠被甩落在地,發出輕微的“啪嗒”聲。
他抬眼,看向呆若木雞、面無人色的林楓,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冰冷到極致的弧度。
如同死神在微笑。
“玄天宗的天驕?看來,也不過如此?!?/p>
鐘樓之上,死寂如淵。
林楓僵立當場,握劍的手劇烈顫抖,指節捏得發白。
他眼睜睜看著上官云那顆猶帶驚駭的頭顱滾落在血污里,無頭尸身轟然倒地。
濃稠的鮮血噴濺而出,將暗紅色的血月微光染得更深。
筑基初期,竟被一個聚氣八重的螻蟻,像割草般瞬息梟首?!
“呃……”
林楓喉頭滾動,一股腥甜涌上,又被他死死咽下。
上官云的實力他最清楚,雖只是筑基初期,卻已將家族的庚金訣練至小成,肉身強度遠超同階,尋常筑基中期修士想殺他也需費一番手腳。
可楚塵呢?不過聚氣八重!
這等境界差距,如同天塹。
卻被對方一招秒殺!
玄天宗外門精英的光環,筑基中期的驕傲……
在這一刻,被眼前的現實徹底碾得粉碎。
極致的寒意,從腳底升起,順著脊椎爬上來,讓他后頸的汗毛根根倒豎。
就連血液都仿佛要被凍結。
他想起自己在玄天宗外門的地位,想起那些師弟師妹敬畏的目光,想起長老們贊許的評價。
百年難遇的冰魄靈根,未來可期。
可此刻,這些榮耀在楚塵那輕描淡寫的一擊面前,竟顯得如此可笑。
那名為楚塵的身影,在翻騰的血色背景下,如同從地獄爬出的魔神。
散發著令他靈魂戰栗的兇威。
“你…… 究竟是什么怪物?”
林楓盯著楚塵的身影,瞳孔中倒映著對方玄衣上跳躍的血月光斑。
破天荒地,第一次生出了名為恐懼的情緒。
這不是對強敵的警惕,而是源自靈魂深處的、對未知力量的本能恐懼。
“云兒!??!”
一聲凄厲到不似人聲的悲嚎,如同受傷瀕死的野獸,猛地從下方血焰煉獄中炸開!
上官雄須發戟張,目眥盡裂,渾濁的老淚混合著血污淌下。
他死死盯著鐘樓上兒子的頭顱,最后一點理智徹底被滔天的悲憤與瘋狂吞噬。
“楚塵!小畜生!老夫跟你拼了!!”
他嘶吼著,竟再也不管下方苦苦支撐、氣息奄奄的族人,枯瘦如鬼爪的手猛地一招!
嗡!
那原本垂落金光、勉強護住上官家殘存幾人的玄金寶塔劇烈一震,瞬間縮小飛回他手中。
失去了寶塔庇護,僅存的幾名上官家核心子弟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便在驟然增強的血焰吞噬下化為幾縷青煙!
上官雄看也不看,狀若瘋魔。
枯槁的身軀在燃血丹的作用下,瘋狂燃燒著生命,裹挾著玄金寶塔的黯淡金芒,如同撲火的飛蛾,帶著同歸于盡的決絕,悍然躍起,撲向鐘樓!
“上官叔,不要!”
林楓心神劇震,失聲驚呼。
他沒想到上官雄竟瘋狂至此!
“好!好!好一個心狠手辣的小魔頭!”
下方,林震天目睹上官云被秒殺,同樣驚駭欲絕。
楚塵展現出的力量,徹底擊碎了他最后一絲僥幸。
他眼中血光暴閃,枯瘦的臉頰因燃血丹的副作用和極致的恨意而扭曲,“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楓兒,殺了他!為云賢侄報仇!為所有林家族人雪恨!”
他亦是狂吼一聲,不顧體內飛速流逝的生命力,猛地收起手里的玄冰華蓋傘!
失去了這件上品法器的庇護,殘余的林家子弟瞬間被洶涌的血焰吞沒,化作大陣的養料。
林震天視若無睹,將殘存的偽筑基靈力瘋狂灌入冰傘,身形沖天而起,緊隨上官雄之后,直撲鐘樓!
轟!轟!
兩道燃燒著生命余燼的身影,裹挾著法器最后的靈光,如同兩顆血色流星,降落在鐘樓頂端,與林楓并肩而立。
狂暴的殺意混合著血焰的腥氣,讓人窒息。
幾乎就在同時!
“何方妖孽!敢毀我上官家根基??!”
一聲蒼老卻飽含無盡怨毒的咆哮,如同悶雷從上官府邸深處炸響!
轟?。?/p>
一道枯瘦如竹竿、披著破爛麻衣的身影撞破一座不起眼的石屋屋頂,沖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