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恒哥哥已經(jīng)說明了跟清妹妹之間的事情,清妹妹怎么證明跟玉恒哥哥之間的清白?"她每進(jìn)一步,聲音就冷一分,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她微微揚起下巴,唇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清妹妹既然說得如此坦蕩,說對玉恒哥哥無意,那今日便當(dāng)著我們的面,發(fā)個毒誓如何?"
一旁的葉從斤眸色驟冷,修長的手指按住腰間佩劍,聲音如淬了冰,語氣里含著警告:"謝小姐,適可而止。"
謝雨柔轉(zhuǎn)頭瞥了他一眼,眼底閃過一絲輕蔑:"怎么?十公子這般怕清妹妹應(yīng)不下這個誓?"她忽然上前一步,幾乎貼上寧清洛,抬手輕輕撫過對方蒼白的面頰,紅唇吐字如刀:"清妹妹,如果你對玉恒哥哥未有過半點心思,那你現(xiàn)在便當(dāng)著我們所有人的面,發(fā)個毒誓,就說你寧清洛寧愿孤獨終老,也絕不會沾染姜玉恒半分,否則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廊下的燈籠突然被風(fēng)卷滅,月光如水傾瀉而下,將雕欄畫棟鍍上一層慘白。
姜玉恒身子微微晃動,后背撞上冰冷的石欄,袖中玉佩碰撞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他俊朗的面容蒙上一層陰翳,眼角隱隱抽搐:"柔兒……"聲音里帶著幾分疲憊,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適可而止,你能不能不要鬧了。”
姜玉恒身子微微一晃,后背抵上冰涼的石欄,眼中閃過一絲痛色。
謝雨柔猛地抬頭,臉上的胭脂被淚水沖刷出斑駁痕跡。
她死死攥住袖中的手帕,指節(jié)發(fā)白:"我鬧?"聲音陡然拔高,在夜色中格外刺耳:"我讓清妹妹發(fā)誓就是鬧了?清妹妹糾纏你,你怎么不說清妹妹在鬧,清妹妹這是在鬧我,往司里鬧我。"眼淚滾落,卻笑得凄美:"她這是要鬧得我們離心,要鬧得我們不得安寧。"
姜玉恒猛地攥緊拳頭,喉結(jié)滾動卻說不出話來。
石欄上的青苔沁出寒意,姜玉恒的拳頭攥得咯咯作響,喉結(jié)艱難地滑動。
他望向?qū)幥迓鍟r,眼中盡是痛苦與掙扎。
寧清洛 靜靜地站著,眸光如水,淡淡看著謝雨柔。
許久,她輕聲笑道:"好啊。"
寧清洛靜靜立于光影交界處,月光勾勒出她單薄的輪廓。
她嘴角含笑,眼神卻比檐下的冰棱還要冷。
纖白的指尖緩緩劃過掌心,留下一道淺淺的紅痕,聲音輕柔似雪落,抬眸直視謝雨柔:"我寧清洛今日立誓,若我對姜玉恒有半分逾矩,便叫我生生世世,不得好死,柔姐姐可是滿意了?"
話音剛落,一陣狂風(fēng)驟然卷起滿地落葉,枯葉拍打在廊柱上聲聲如泣。
謝雨柔面色微變,似乎沒想到她應(yīng)得這么干脆,精致的妝容在月光下顯出幾分猙獰。
姜玉恒 瞳孔一縮,猛地松開謝雨柔的手,上前一步:"清兒……"
"清兒!"姜玉恒猛地推開謝雨柔,上前時卻被葉從斤攔下。葉從斤冷笑著擋在寧清洛身前,冷笑出聲:"姜小侯爺,可聽清楚了?"隨即看向謝雨柔:"要不要清兒跟謝小姐再復(fù)述一遍?"
“不用,我聽清楚了。”
謝雨柔死死咬著唇,指甲深深陷入姜玉恒的手腕,泛出點點紅痕。她的眼眶仍泛著紅,眼底卻不再只是憤怒,而是摻雜著幾分驚惶與不甘。
寧清洛竟真的敢立這個誓,干凈利落地割舍掉了姜玉恒,那她費盡心機(jī)謀劃的這場戲,豈不是在所有人面前徒添難看?
謝雨柔眼底情緒復(fù)雜,最終狠狠瞪了寧清洛一眼,拽住姜玉恒的手腕:"走,玉恒哥哥!我們回去!"
姜玉恒卻沒有動,仍看著寧清洛,眼底翻涌無數(shù)情緒,目光依舊凝在寧清洛身上,仿佛要把她的背影烙進(jìn)心里。
夜色模糊了寧清洛的輪廓,可那聲決絕的誓言仍回蕩在耳邊,每個字都像是鋒利的匕首,將他刺得體無完膚。
“若我對姜玉恒有半分逾矩,便叫我生生世世,不得好死……”
寧清洛寧愿咒自己不得好死,也不愿與他再有半分糾葛。
“玉恒哥哥……”謝雨柔用力拽了拽姜玉恒,姜玉恒才終于回過神。
他勉強(qiáng)對謝雨柔笑了笑,睫毛微顫,垂落的指尖冰涼一片,聲音低啞。
"好柔兒,我們回去吧。"
兩人的背影漸行漸遠(yuǎn),廊下的燈光一盞盞熄滅,直至吞沒了他們的身形。
夜色里,只剩下葉從斤和寧清洛 。
寧清洛仍站在欄桿旁,月光襯得她面色如霜雪。
葉從斤緩緩移步至她身側(cè),低眸看著她,嗓音低沉:"清兒竟真的發(fā)誓了?"
"不過隨口一句誓言,有什么值得驚訝的?"寧清洛抬眸,嘴角彎起一個淺淺的弧度,眸中卻無半分笑意:"既然發(fā)了誓能叫柔姐姐安心,那自是好事,若是不能……"
她輕輕拂去袖上落花,語氣漠然:"那也與我無關(guān)了。"
葉從斤低笑一聲,指尖輕輕滑過自己的掌心。
"那我呢?"他低聲問,眸色深如夜色:"我對清兒,算是白費心思了嗎?"
他的手很溫暖,可寧清洛卻連一絲情緒都沒給他。
寧清洛緩慢而堅定抬眼望向葉從斤,眼中不帶半分溫度:"十公子別白費心思了,我對你,也毫無興趣。"
這時,不遠(yuǎn)處傳來了寧尚書略帶焦急的呼喊聲,聲音穿過回廊的陰影:"清兒?是清兒在前面嗎?"
葉從斤眸底暗涌的情緒瞬間收斂,轉(zhuǎn)身望去時,臉上已恢復(fù)了往日溫雅的淺笑。
月光下,只見寧尚書大步流星地走來,青色的官袍下擺被夜風(fēng)吹得微微揚起。
寧清洛訝異地眨了眨眼:"父親怎么到這邊來了?"話音未落,突然輕咳了兩聲,指尖無意識地攥緊了衣袖。
"我去書房給王爺拿了點東西,回紫檀院的時候瞧你不在,晚娘方才見你不在紫檀院,急得要命。"寧尚書皺眉打量女兒略顯蒼白的臉色,"從斤說你出去透透氣,要去找你,這都大半個時辰了還沒見你們回去,我心里實在不踏實。"
葉從斤恰到好處地上前一步,衣袖間隱隱殘留著桂花香:"是晚輩的不是,本想著送寧小姐回蘭院,正巧遇著說話,就耽擱了。"
寧清洛睫毛輕顫,指尖輕輕按了按額角:"就是……方才有些悶,想獨自走走,沒想到十公子跟了過來..."她聲音漸低,透著一絲疲憊:"這會兒天色已晚,我正準(zhǔn)備回蘭院歇息。"
"怎么突然就不舒服了?"寧尚書連忙伸手想要探女兒的額頭,忽又止住動作:"要不要讓府醫(yī)過來看看?"
"不必了。"寧清洛微微搖頭,發(fā)間的珠釵在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暈:"可能是今日飲的云霧茶太濃,剛才有些醉茶所以才會有些頭暈罷了。"
寧尚書聞言失笑,眼角泛起細(xì)紋:"你這孩子,晚飯還沒吃就跑出來了。"語氣一轉(zhuǎn),又變得柔和,"晚娘特地讓廚房備了銀耳羹,還弄了點宵夜,要不要去紫檀院一起吃點?"
"春桃應(yīng)該已經(jīng)在蘭院備好了膳食。"寧清洛不著痕跡地后退半步,唇角浮現(xiàn)一抹淺笑:"父親和舅舅難得對飲,我就不打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