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逐星萬萬沒想到,從天而降打暈尉遲敦的人竟然是上輩子她用命護住的人。
她也是后來做了鬼,從溫如霜等人口中方才知曉,他是永安王,帝后最疼愛的小兒子。
做鬼的晏逐星可以認識他,但現在的晏逐星不可以。
于是她佯裝驚恐地詢問:“你是誰?”
謝翊寧思忖片刻,說出了自己的真實身份。
“永安王,謝翊寧?!?/p>
“臣女見過永安王。”她趕忙行禮。
“不必客氣?!敝x翊寧盯著眼前的小姑娘,眼里是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溫柔。
真是個小可憐,走到哪都要被人暗害。
要是沒有他派人盯著,她今日遇到這樣的事,可怎么辦呀。
他淡淡道:“你待會只需要和烈國公夫人說人在本王這里就行了,事情牽累不到你?!?/p>
說完轉身就要離開。
“您為什么要幫我?”
謝翊寧的腳步頓了頓,轉過身看向她,晏逐星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她竟然將心里話問了出來。
謝翊寧定定地看著她,而后挑眉一笑:“你就當是本王上輩子欠了你一命,這輩子報恩來了。”
說完他命護衛扛走了尉遲敦。
那會兒晏逐星還有些茫然,但這一刻,她忽然反應了過來。
上輩子欠了她一命。
難不成是指在戰場上,她用身體護住了他的事?
晏逐星猛地睜開了眼睛,心跳聲震得耳膜生疼,恍惚中她好像看見斷箭殘陽里,謝翊寧鎧甲上的那朵血梅正與自己心口的傷重合。
也對。
他們是一箭穿心,同時身亡的。
她一個無人愛的假千金都能重生,天潢貴胄的謝翊寧為何不能。
那日皇后娘娘突如其來的賞賜好像也找到了原因。
什么破陣舞,不過是托詞罷了。
過去那么多年,皇后娘娘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就想起她,這背后必然少不了永安王的推波助瀾。
……
烈國公夫人慌慌張張地回了院子,看到兒子面色潮紅躺在床上,太醫正在替他把脈,頓時嚇了一跳。
“敦兒……”她身子一軟,差點摔倒在地。
“世子并無性命之憂,夫人可否借一步說話?!敝x翊寧伸手攙扶住了她。
聽到沒有性命之憂,烈國公夫人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她輕輕拂開他攙扶的手,將袖口褶皺撫平整:“但憑王爺吩咐。”
兩人走到隔間談話,心腹守在門外。
謝翊寧沒有繞彎子,直接將真相**裸地說了出來。
“有人給世子下了催情藥,將他引至威寧侯府荒廢的院子里,意圖將他和定遠侯府大小姐關在一起?!?/p>
“據本王所知,宴會前,趙云霏和定遠侯府大小姐起了口角沖突。而后宴會上,定遠侯府大小姐就被丫鬟弄濕了裙擺,被人引去換衣裳?!?/p>
他每說一句話,烈國公夫人的臉就白上一分。
“王爺可有證據?”她不愿意相信乖巧懂事的侄孫女竟然敢對自己的兒子下手。
謝翊寧嗤笑一聲:“若本王此刻能在這侯府后宅查個明白,明日御史臺的折子就該參本王個僭越之罪了?!?/p>
“是老身糊涂了。”烈國公夫人也意識到自己言語中的不妥,連忙道歉。
關心則亂,兒子出事,她一下腦筋就轉不過彎來了。
她鄭重沖謝翊寧行了一禮:“多謝王爺救了我兒?!?/p>
“該謝的不是我。”謝翊寧只留下了這么一句話。
烈國公夫人一怔,隨后明白了他的意思,該謝的是那位定遠侯府的大小姐。
她沒有將此事鬧大,給烈國公府和威寧侯府都留了面子。
想到兒子在娘家遭遇了這樣的事情,她氣不打一處來,當即命人將此事告知兄嫂,讓他們必須給她一個交代。
她則守在了兒子身旁。
聽到太醫說服藥后出了汗,再泡泡藥浴就沒事了,她才松了一口氣。
趙云霏和晏明月的計劃是臨時準備的,自然有很多漏洞,因此沒多久老威寧侯和老夫人就查到了孫女干的好事。
“跪下!”老侯爺和老夫人覺得十分丟人。
自家的孫女,竟然對長輩下手,還用的是這么下三濫的法子。
趙云霏沒想到這么快就東窗事發了,她驚慌失措地看向爹娘,不曾想,爹娘眼里沒了往日的寵愛,全都是失望。
“你和那位晏大小姐無冤無仇,你為何要做這種蠢事?!”老夫人氣急敗壞地詢問。
今日乃是她六十大壽,竟然會鬧出這樣荒唐的事情來。
好在事情沒有鬧大,不然她真的要被活活氣死。
趙云霏雙膝重重磕在青磚上,寒意順著裙裾直往骨髓里鉆。她下意識地替自己辯解:“祖母,此事與我無關啊……”
“人證物證確鑿,你還敢狡辯?!崩戏蛉藲獾脤⑹种械牟璞K砸向她。
“你當侯府是市井瓦舍,由得你耍這些腌臜手段?若是不說實話,我立刻將你嫁回邵陽去,從此不得入京。”
聽到這話,趙云霏“哇”一聲就哭了出來。
“祖母,我錯了,我不是故意的?!彼蘅尢涮涞匕咽虑榈慕涍^說了一遍。
“我只是想幫明月妹妹出口氣?!?/p>
老夫人聽完兩眼一黑更生氣了。
“蠢貨,人家拿你當刀子使你還不自知,還一口一個明月妹妹。你且去找你姑婆認錯吧,她若不原諒你,你便去莊子上養個三年五載再回來?!?/p>
趙云霏這下是徹底慌了。
她沒想到后果會那么嚴重。
她抽噎著喉嚨擠出哭腔:“可若是晏逐星和表叔成了,表叔也有媳婦了啊,姑婆不是一直希望表叔能娶妻生子嗎?!?/p>
烈國公夫人走進來就聽到了她這番話,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你怎么能說出這般不要臉的話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