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經鏈爆?你是萬肢神殿的余孽?”意識流中混入驚怒的頻段。那個將有機體視為可編程材料的瘋狂教派,曾在七個星系散播過血肉瘟疫。他們所謂的“進化”不過是把受害者改造成移動器官庫。
勝利概率重新計算至87%的噬腦魔剛準備發動總攻,突然接收到的加密指令流讓她核心溫度驟升。“終極協議準備就緒……萬肢母神降臨程序啟動倒計時……”
“終止協議!立即終止!”噬腦魔的意識流突然劇烈震顫,“你知道打開高維通道的后果嗎?這個行星系所有碳基生命都會量子解構!”
兩股意識在糾纏態中達成短暫平衡——寄生體不敢賭對方是否虛張聲勢,宿主也無力繼續維持高強度對抗。懸浮在空中的觸須突然全部僵直,如同被冰封的能量觸手。異變生物的意識波動突然紊亂,她從未遇到過如此離經叛道的宿主。
林肅云對警告置若罔聞,五指深深掐入掌心,暗紅咒文在皮膚下若隱若現——那是召喚萬肢蛛母的禁忌印記。意識層面的深度共鳴令雙方思維透明。噬腦魔的靈質觸須劇烈震顫,她讀取到對方每個神經元都在釋放真實信號。這個人類不僅知曉禁忌儀軌,甚至將自身作為祭壇的核心錨點。
“深淵的眷族都不會觸碰的禁忌!”靈能震蕩在精神空間掀起驚濤,“你比我們更接近混沌本質!”無數記憶碎片裹挾著驚惶情緒沖撞林肅云的認知屏障,如同千萬根鋼針刺入額葉。林肅云的太陽穴暴起青筋,突然攥住脖頸處的寄生組織:“意識同頻是吧?”指尖咒文驟然發燙,“那就好好見證,我這具軀殼究竟藏著怎樣的款待儀式!”
寄生體猩紅的靈質核心突然收縮。在思維交融的間隙,她捕捉到宿主記憶深處的血色畫面——燃燒的實驗室,破碎的防護艙,以及某個瞳孔泛著暗紅的纖瘦身影。“那個叫劉雯詩的人類……”靈質觸須突然收攏成探測形態,“她現在何處?”林肅云的思維觸角突然收束成尖銳的鋒芒:“學會讀取沉默吧。”
暗紅咒文已蔓延至鎖骨,虛空深處傳來節肢動物摩擦甲殼的細響。整個房間的空氣開始凝結出蛛網狀的能量紋路。噬腦魔的靈核爆發出高頻震蕩,這次不再是威脅,而是示弱信號:“終止獻祭!我們可以締結共生契約!”寄生體表面滲出瑩藍體液,這是高等異種罕見的妥協姿態,“你的記憶暗室……那些被封印的實驗室數據……難道不想知道真相?”
林肅云確實沒有感知到惡意,體內翻涌的興奮、期待和解脫交織的情緒波動如此真實。作為情緒操控大師,他深知除非對方具備深度自我催眠能力,否則這類復合型情感很難偽造。更直接的證據來自體內異動——那些纏繞神經的肉須正快速退去,久違的肢體掌控感重新回歸。
青年條件反射地摸向胃部存儲空間,卻在指尖觸及皮膚的剎那被游動的神經索禁錮。“立刻停止攻擊動作!”寄生體發出高頻震顫,“這具身體現在由我們共同支配,建議開啟視覺共享模式。”
半透明線條在視網膜上浮現,類似超聲波成像的立體建模取代了常規視覺。隨著束縛解除,林肅云踉蹌著走向廢墟,肩上懸浮的寄生頭顱隨步伐晃動,宛若畸形雙生體。寄生體突然吟誦起古老咒文,淡金輝光中破碎的面部組織快速再生。當再生術完成時,林肅云發現自己的左眼同步接收著兩個視角——既能看到殘垣斷壁,又注視著自己戴眼罩的動作。
“請允許正式自我介紹。”寄生頭顱切換成詠嘆調般的優雅腔調,“你可以稱呼我為蘿妮特·維奧萊特女士。作為掌握秘術的智慧存在,我本不愿卷入世俗紛爭……”
在她的敘述中,多年前那個泄露行蹤的清晨逐漸清晰。自稱皮特的盲眼工匠跪求三日,最終打動她為其移植獨眼巨人的視覺器官。術式明明完美成功,受術者卻在重見光明后背叛了她。“圣教軍的拘捕來得太快,轉化噬腦魔形態是唯一出路。”寄生體的語調泛起金屬震顫,“維系生命的圣匣必須隨身攜帶,否則……”
“圣匣?”林肅云敏銳捕捉到關鍵信息。“沒錯。圣匣是光輝圣教用來盛裝異端首級的囚具,它們每一個都有獨特編號,刻有圣痕。每當圣教騎士團抓到異端,他們就會用神賜的、名為至圣斬的法術,一刀砍下異端的頭顱。這至圣斬是非常邪惡歹毒的法術,砍下別人頭顱短時間內都不會致死。然后他們就會用圣匣封存異端的頭顱,押往圣都。只要罪人不離開圣匣,他們就不會真正死去……這殘忍的手段,簡直聞所未聞!”蘿妮特對林肅云講述圣教騎士團的殘忍無情。可林肅云無動于衷。因為他覺得,女巫也沒好到哪去……兩者半斤八兩。
他的想法,很快也被蘿妮特知曉。“你對女巫存在很深的誤解。其實相較于女巫,我更希望世人稱呼我等為……學者!”蘿妮特對林肅云透露大量隱秘信息。“世人總說我等是禁忌存在,罵我們褻瀆死者,玩弄生命。但那分明都是誤解和偏見。實際上,我們才是這個世界的真正守護者,是這個世界的唯一希望。那些觸及禁忌、違背人倫的研究,全是探索真理過程中的陣痛罷了。只要堅持下去,我等終有一日,會再度點亮真理之光。我們會讓所有隱秘存在遁入陰影,再不敢在真理之光中顯露。我們必將做到。我們必會實現。因為真理之光,一直存在,永遠都存在!”蘿妮特女士的臉變得狂熱,那是一種信仰。不同于神明信仰,他們所信仰的東西……是真理,萬物之理。激動之余,她的雙眼已經睜開,只是里面沒有眼球,只有火焰灼燒的痕跡。看樣子是被人用炙熱的鉗子,扯掉了眼球。
“你到底想表達什么?”林肅云問道,“總不是被關久了,想找人聊天吧?”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