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顯然是個拙劣的借口,島上威脅明明早已肅清。
周黛重新端坐時,余光掠過青年輪廓分明的側(cè)臉。
某種源自基因?qū)用娴奈钏奶铀伲貏e是對方顱骨呈現(xiàn)的完美黃金比例,在圣堂典籍記載中,這分明是……
引擎聲劃破海霧時,劉雯詩正握著新獲得的破甲弩嚴陣以待。
兩小時前收到的緊急密令仍在眼前浮動,此刻她卻看見銀沙灘上相談甚歡的男女——那個聲稱失明危殆的家伙,左手正緊扣著陌生女子手腕。
“看來船長并不需要救援。”航海靴碾碎貝殼的脆響驚動了二人。
聽到熟悉的聲音,林肅云如釋重負松開手掌,循聲站起時卻被弩柄抵住咽喉,冰涼的金屬觸感讓他停住動作。
“愿圣光指引迷途者。”周黛行了個古老教派的祈福禮,雙臂交疊時斗篷陰影完美遮蔽肢體輪廓,仿佛化作無臂神像。
待白袍消失在海岸線盡頭,林肅云摸索著向前卻被航海圖卷拍中面頰——劉雯詩把導航工具塞進他懷里,轉(zhuǎn)身走向登陸艇時,腰間的生物探測儀正閃爍著安全綠光。
熟悉的氣場,林肅云放松了神經(jīng)。
“你可終于來了!”林肅云視力沒恢復,只能抓著弓靠近,小聲道,“那女人沒回頭吧?”
“沒有。”劉雯詩往那邊看了一眼,“好,快些回去,她不太對勁,我們路上說。”林肅云催促道,立刻就要動身。
只是劉雯詩皮笑肉不笑道:“是嗎,我怎么覺得你們聊天聊得挺愉快的?”
“那都是為了讓她麻痹大意!”林肅云臉上表情認真起來,“你覺得一個正常人,能控制脈搏低于10,甚至短時間不跳嗎?而且是在切斷左腳后不久……”
劉雯詩眉頭皺起,又往周黛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接著道:“路上細說!”
兩人迅速朝珍仇號跑去。
路上,林肅云也說了他的發(fā)現(xiàn)。
在把周黛拉出來時,他就注意到了,周黛似乎沒有脈搏。
后面進一步感知,才發(fā)現(xiàn),她的脈搏非常慢,這發(fā)生在她斷肢后。
正常人是不可能控制心跳,來減少出血量的。
“而且她前后反差很大,我甚至懷疑不去救她,她也會扯斷自己的左腳爬出來!”林肅云說明著。
劉雯詩則一直在靜靜聽,眉頭緊皺。
如果林肅云說得沒錯,那這個周黛身上肯定發(fā)生了某種轉(zhuǎn)變,而且這種轉(zhuǎn)變會同步影響她的認知和**。
“我眼睛看不見,旁邊還有一個精神不正常的女人。
所以我只能抓著她的手腕,才有安全感,這樣就算出現(xiàn)危險,我也有拼的把握……”
劉雯詩忽然覺得很不爽。
因為自己現(xiàn)在就在林肅云旁邊,而且也是女人……于是她突然停下腳步,冷不丁打斷林肅云:“我怎么感覺你在拐著彎說我!”
“怎么可能。”林肅云反駁道,“你就不怕我一箭射穿你的腦袋?”
“不怕,反正又不是第一次瞎了。”劉雯詩有點不爽,但還是沒繼續(xù)這個話題。
兩人很快抵達海岸,耗時約1個小時,天色也暗了下來。
劉雯詩先回珍仇號,然后用爪鉤把林肅云抓進了船艙。
后者一上船,就讓劉雯詩查看海圖,密切關注光輝女神號的動向。
這艘船在海圖上可見了,這說明周黛撤掉了暮光帷幕,可能也是為交易做準備。
但她的位置似乎沒有變動,依舊停在原本的地方。
時間回撥十幾分鐘,周黛剛回女神號,徑直往教堂走去。
這里是曾經(jīng)的祈禱室,但在光輝女神號升級后,這祈禱室就進化成了教堂。
圣殿中央矗立著無臂的輝光圣像,每當信徒虔誠祝禱時,躁動的心靈就會得到撫慰,據(jù)說長期膜拜還能增強精神抗性。
教廷特供的圣水正是源于此處——普通凈水在圣像前供奉整日,配合半小時的祝禱儀式即可轉(zhuǎn)化。
此刻圣像基座前卻詭異地陳列著五只水晶甕,浸泡其中的赫然是周黛昔日戰(zhàn)友的頭顱。
“愿圣輝接引諸位魂歸光域!”身著月白祭袍的周黛以教廷十字手印跪拜圣像,這些曾立志加入圣教軍的同伴雖已隕落,她仍堅持為他們舉行凈魂儀式。
兩個刻鐘的祈禱結(jié)束后,年輕祭司頸后悄然浮現(xiàn)一道細微裂痕,淡紫色黏液悄然滲出。
“最近皮膚總是不適……”她取出絲帕擦拭頸部,渾然不覺自己屬性欄新增的【異化進程:噬腦魔途徑】字跡。
隨著她轉(zhuǎn)身為水晶甕送上賜福,某個容器中的頭顱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干癟萎縮,而她頸后裂縫中探出的透明觸須正興奮舞動。
數(shù)海里外的珍仇號船艙內(nèi),林肅云劃亮火柴查看私信界面。
“組建聯(lián)合艦隊如何?”周黛的邀請帶著蠱惑意味。
“獨行慣了,況且……”林肅云瞥了眼甲板陰影中游動的章魚觸須,“我的船員們未必討人喜歡。”寒暄間舷窗外飄起鵝毛雪,極冬海域的寒流前鋒已逼近孤島。
林肅云裹緊風衣踏入呼嘯的暴風雪,憑記憶摸索到船首的章魚頭扭蛋機。
當他在聊天框按下交易確認鍵時,圣像前某個水晶甕突然炸裂,渾濁液體裹挾著迅速腐化的頭顱碎片濺滿了周黛的祭袍下擺。
林肅云在衣襟深處翻找片刻,掏出那具噬腦魔的遺骸。
這具尸首無法收進他的特殊胃囊,只能藏在衣服里,在胸口處形成明顯隆起。
雖然注意到劉雯詩好奇的目光,但兩人默契地保持著沉默。
“真理之光啊……”他凝視著掌中被稱為蘿妮特的魔女殘軀。
這個集美貌與智慧于一身的女巫,臨終時懇求他將真理之石轉(zhuǎn)交給劉雯詩。
但經(jīng)過深思熟慮,林肅云決定隱瞞這個秘密——無節(jié)制地觸碰禁忌知識,在他看來與盲目崇拜神明同樣危險。
就像那些繞著路燈瘋狂盤旋的飛蛾,自以為在追逐光明,實則隨時可能被烈焰吞噬。
更讓他不安的是,若劉雯詩真的融合了石中知識,眼前熟悉的同伴是否還能保持本我?
林肅云摩挲著懷中沉甸甸的真理之石,突然揚手作勢要拋入大海。
可就在發(fā)力瞬間又收住動作——萬一被深海怪物吞噬引發(fā)異變?這個念頭突然擊中他,驚得他連忙將石頭重新塞回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