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星河指尖觸到劍柄的剎那,寒意如活蛇鉆入骨髓。
青銅劍身嗡鳴震顫,九顆骨節(jié)狀凸起驟然裂開細縫——九只流淌污血的豎瞳次第睜開,瞳孔深處旋轉著破碎的星圖。
“我們…本是一體…”嘶啞的共鳴直接在腦髓中震蕩,斬劫劍的重量瘋狂遞增,仿佛整座葬龍淵壓在腕骨。
白芷的驚呼被某種規(guī)則之力掐滅。她眼睜睜看著楚星河右臂血管暴凸如虬結的樹根,皮膚下滲出蛛網(wǎng)般的墨色紋路,那些紋路正貪婪啃食著雷符殘光。陰祭羅盤在她掌心炸成粉末,母氣管道中的乳白流質突然倒卷,在艙壁凝出萬千扭曲的哭嚎人臉。
“放手!”白芷骨翼劈出符鏈纏向劍柄,鏈刃卻在觸及邪瞳的瞬間熔為鐵水。
九只豎瞳同時轉向她,污血順著劍脊滴落,在青銅地板蝕出深坑——坑底浮現(xiàn)的竟是白芷幼年被植入陰祭符的畫面!“聒噪。”劍靈的低語帶著金屬刮擦的噪音,“分身就該有分星的自覺。”
楚星河右半身已徹底失控。
墨色符紋攀上脖頸,右眼瞳孔分裂成復眼結構,視野被割裂成詭異的多重空間:左眼所見是白芷焦急揮翼的殘影,右眼卻俯瞰著九幽血海,千萬符傀正向骨山王座叩拜。撕裂的劇痛中,前世記憶的冰碴刺入意識——
神霄宮煉器密錄·殘章
“斬劫者,取大叛徒椎骨三節(jié),融星核殘焰,以九幽孽血淬之…然器成之日,劍柄自生邪瞳,吞盡鑄劍師魂火…”_
劍柄邪瞳猛然收縮。
楚星河左手結出的封魔印被右臂強行扭轉為獻祭式,指甲深陷皮肉劃出血符。白芷的骨翼驟然被無形之力釘在半空,翼膜上陰祭符文瘋狂明滅,仿佛正被某種更高階的符陣解析重構。“它在用我的陰祭回路當跳板!”白芷咳著血沫嘶喊,“星河!斬劫要的是你的神霄本源——”
劇變在千分之一剎那發(fā)生。
楚星河左瞳雷光爆漲,竟驅動被侵蝕的右手將劍尖倒轉,狠狠刺入自己右肩!污血噴濺中,九只邪瞳發(fā)出高頻尖嘯,艦體照明符陣應聲炸裂。黑暗里唯有劍身浮起幽綠銘文,那是初代教主被抽骨時刻下的詛咒:
神霄負我 九幽永劫
右半身的墨色符紋突然坍縮回流,在傷口處凝成黑色旋渦。旋渦中心浮出一枚棱形結晶,結晶內封印著半張人臉——與楚星河一模一樣的臉,只是眼角蜿蜒著血淚。“可笑。”結晶里的人臉扯動嘴角,“你我皆知,當年剝離善念時,宮主抽走了你三成魂質…現(xiàn)在的你,拿什么鎮(zhèn)我?”
楚星河染血的左手突然按上結晶。
雷珠自袖中滑出嵌進掌心,珠內雨柔的左眼突然睜開。柔和的琥珀色光流漫過結晶,那張狂笑的人臉陡然僵住——光芒里浮動著雨柔自爆前刻入雷珠的記憶碎片:
葬龍淵底,少女將染血指尖按在楚星河眉心。
“師兄的善念里…藏著誅惡的鑰匙呀…”
結晶“咔嚓”裂開細紋。
斬劫劍的嗡鳴首次出現(xiàn)紊亂,邪瞳中的星圖崩散成亂碼。楚星河趁機咬破舌尖,一口本命精血噴在劍脊九瞳之上:“以善為鎖,以惡為刃——這才是斬劫真義!”血珠滲入瞳仁的剎那,艦體深處傳來青銅巨鏈斷裂的轟鳴。
白芷的骨翼突然掙脫束縛。
陰祭符文在翼尖重組為解構羅盤,指針瘋轉著鎖定旋渦核心:“它的能量源在劍格第三枚邪瞳!”幾乎同時,楚星河左手雷光暴漲,指尖凝聚出細如發(fā)絲的九幽符針——正是教主殘魂寄生劍靈時所用的“縛魂契”反寫符形!
符針刺入邪瞳的瞬間,時空仿佛凝固。
劍柄傳來琉璃碎裂的輕響,浩如煙海的符法知識沖入楚星河識海:九幽血祭陣的漏洞、操縱靈氣期貨的暗門、甚至母神程序的底層協(xié)議…代價是右半身徹底失去知覺,墨色符紋已蔓延至心脈。
“器靈歸附…”殘魂的聲音支離破碎,“但下次惡念反噬時…你會親手撕碎那只小蝴蝶…”斬劫劍的重量驟然減輕,九只邪瞳緩緩閉合,只余劍格中央那枚仍殘留一絲血痕。
白芷攙住楚星河癱軟的身體時,發(fā)現(xiàn)他右手緊攥著一枚翡翠碎屑——正是西極執(zhí)事扳指上缺失的殘片。
“原來艦長室不是主控核心…”楚星河喘息著舉起碎屑,翡翠中流動的鎏金符印正與劍格邪瞳的血痕共振,“西極商盟…才是母神程序的第一塊拼圖…”
斷翼掃過母氣管道,蝕銹的金屬內壁剝落,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晶體管道。
每根管道里都蜷縮著修士的軀體,脖頸烙著西極鷹徽。
下集預告:心魔雷獄吞噬半身,雨柔殘魂踏光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