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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墨寒放下剛撿的柴火，關切問道：“怎么了？”
云依凝嘆口氣：“剩下這點水，也就夠做頓早飯了。要是再找不到水，中午可就只能啃囊餅子了。”
沈墨寒一邊幫著云依凝淘米下鍋，一邊開口：“這事我找官差說說，咱們都趕了兩天路了，再不補充水源可不行。”
云依凝正低頭往灶里添柴，不經意間一抬頭，瞧見那個曾扮作丫鬟的粉衣女子，此刻正站在不遠處，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們。
冷不丁對上這目光，云依凝心里“咯噔”一下，不過看清來人后，她嘴角微微一抿，直接選擇無視，手上繼續忙著攪拌鍋里的粥。
今日的唐蕊，沒再刻意扮作丫鬟模樣，而是精心打扮了一番。
她身著一襲湖藍色百褶裙，在這寒風凜冽、眾人皆裹著棉襖的隊伍里，顯得格格不入，那單薄的身子，仿佛一陣風就能將其吹倒。
唐蕊見云依凝和沈墨寒有說有笑，臉上卻不見惱意，徑直走到沈墨寒身旁，輕聲說道：“我真有重要的話想跟你說，就信我這一次，成嗎？”
沈墨寒仿若沒聽見，眼皮都沒抬一下，繼續手上動作。
唐蕊似乎早料到他這般態度，亦步亦趨地跟上，湊近沈墨寒，壓低聲音，確保只有他倆能聽見：“我有上輩子的記憶，能幫你擺脫眼下困境。”
云依凝自瞧見唐蕊出現，心里便拉響警報，表面上佯裝若無其事，實則暗中運轉神識，時刻留意著那邊動靜。
待唐蕊說出這話，她聽得一清二楚，可面上依舊波瀾不驚，繼續有一下沒一下地攪拌著鍋里的粥。
唐蕊說完，神色緊張，趕忙轉身環顧四周，見云依凝還在專心做飯，絲毫沒有異樣，這才稍稍松了口氣。
沈墨寒腳步猛地一頓，轉過頭，目光如刀，審視著唐蕊，冷冷道：“腦子要是有毛病，就去治，別在這煩我。”
唐蕊見沈墨寒這般油鹽不進，心里一急，脫口而出：“我知道你上輩子的結局！”
沈墨寒心里其實已然信了幾分唐蕊是重生之人，可面上仍裝出一副全然不信的樣子，目的就是要套出更多有用信息。
他雙手雖被枷鎖束縛，可周身氣質卻絲毫不減，反倒添了幾分別樣的“戰損美”。
唐蕊之前滿心都在盤算自己的計劃，還真沒仔細瞧過沈墨寒。
此刻定睛一看，只覺眼前這人氣質非凡，果真人中龍鳳，怪不得上輩子有那么多世家貴女，爭著搶著要給他做續弦。
“既然如此，那你說說，沈家上輩子是什么下場？”沈墨寒問道。
唐蕊抬眸瞧了瞧四周，見眾人大多還在睡夢中，而沈墨寒為了撿柴火，已走到隊伍邊緣。
她又謹慎地環顧一圈，確認無人能聽見，這才緩緩開口：“上輩子，沈家在流放途中就折損了一半人口。女眷多數在監牢里受盡屈辱，沒流放幾日，就不堪內心煎熬，上吊自盡了。男丁倒是大多活了下來，只是最后……”
說到這兒，她故意頓了頓，小心翼翼地偷瞄沈墨寒一眼。
沈墨寒心里有了猜測，沉聲道：“繼續說。”
“至于沈家男丁，最后只剩大房和二房的人，三房被你滅了滿門。這事當年轟動京城，你也因此入獄，從高高在上的異姓王，淪為階下囚。”
這話里信息量可不小，沈墨寒心想，上輩子自己竟能成為異姓王，看來沈家確實是遭人冤枉，日后還有重回京城的機會。
可他為何要滅了三叔一家？
三叔究竟做了什么，能讓他不惜放棄一切，也要將其置于死地？
“我們沈家還能回京城？”沈墨寒問道。
唐蕊心里清楚，自己說得太多了，再往下說，可就沒資本談條件了，便回道：“自然能回。想知道更多，你得先答應我一個條件。”
沈墨寒哪會慣著她，轉身就走，丟下一句：“這故事編得一般，下次編個好點的劇情再來。”
唐蕊沒料到說了這么多，沈墨寒壓根不買賬，氣得在原地直跺腳，趕忙追上去攔住他：“我沒編故事，都是真的！”
沈墨寒瞧著唐蕊著急的模樣，估摸整治得差不多了，才開口：“行，現在我問你答，別耍花樣，你清楚自己不是我的對手。”
唐蕊想到沈墨寒日后的能耐，心里一權衡，不管怎樣，先抱緊這根“大腿”再說，復仇之事，也不是沒機會，便點頭應道：“好，你問，我保證句句屬實。”
“沈家被抄家，背后主謀是誰？”
“主謀是誰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你回京城多年后，除了你三叔，還有一家是被你親手送上斷頭臺的。”
“哪家？”
“正四品通政司副使，葛家。”
沈墨寒聞言，心里一驚，這通政司副使，正是葛氏的娘家。
怎么說兩家也有姻親關系，葛家陷害沈家能有什么好處？
況且，葛家女兒不也得跟著流放受苦？
瞧著沈墨寒滿臉懷疑，唐蕊無奈道：“這些你日后自可去查證，到時候你就信我了。”
“我為何要殺三叔一家？”
“這我就不清楚了，京城中說法眾多，但傳得最多的，是說沈家被抄家流放，是你三叔勾結外人，還給尚書府栽了不少罪名。”
沈墨寒一時也辨不清唐蕊所言真假，不過心里想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這三叔一家，確實得好好查查。
“下一個問題，我為何能成為異姓王？”
“你被流放嶺南后，直接參軍，打了無數勝仗，清剿海匪，還占領周圍不少海島，擴充了大齊朝版圖，對社稷有功，這才破格被封為異姓王。”
“你上輩子什么身份？為何要跟我說這些？”沈墨寒追問道。
唐蕊微微一怔，半真半假地回道：“我是丞相府的私生女，上輩子被接回府后，就被送去聯姻，最后在后宅陰私中丟了性命。”
雖說只是寥寥幾句，沈墨寒卻能猜到，唐蕊經歷的事，遠比她描述的要殘酷得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