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怨你陸瑜姐姐,這樁婚事是我同意的。”阿婆嘆了口氣。
“為什么?”
波西婭更加疑惑了。
江卿妧:“是不是和青螺鎮現在的異樣有關?來時我們便曾注意到了,如今正值收割之際,可田地非但沒有人侍弄,就連街頭酒館都也全都閉館不開。究竟是發生了什么事才讓百姓們不惜放下賴以謀生的生計也要離開?”
“都是海神娶親鬧的。”陸婆婆臉色很是難看,肩膀更是緊緊繃著,一眼便能看出她此刻的心情已經是差到極點。
“海神娶親?”
時逾白皺眉,先不論這個所謂的海神是怎樣冒出來的,單是娶親這一點就足以讓人心生反感。
江卿妧慢慢走上前來,溫聲說道:“婆婆您能詳細說一下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嗎?”
“唉,也不是什么光鮮亮麗的事,左右你們既然想知道,我也沒什么可瞞的。“陸婆婆嘆了口氣,臉上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
“青螺鎮的百姓靠海而生,所以每年禁海結束,不論男女老少大家都會聚集在一起舉行祭祀,求海神保佑出海的人能夠平安歸來。可是前不久不知道為什么,海上風暴頻發,不論是打魚還是采珠,只要是有人出海定會遭遇風暴,或是失蹤又或是身受重傷。”
“不知從何時開始,鎮上忽然開始流傳出了這些怪事都是海神生氣而給青螺鎮的懲罰,就在此時,一個身著黑袍的男人來到了青螺鎮,鎮長十分依仗他,尊稱他為巫師,并且宣揚他是海神派來的使者,并讓他擔任了青螺鎮的祭司。”
江卿妧眨了眨眼睛,“所以所謂的海神娶親也是那位祭司搞出來的鬼?”
“是啊。”陸婆婆用如干枯樹皮般的手掌輕輕撫摸著石桌上陸瑜小時候胡亂涂抹的痕跡,“他宣揚說想要讓小鎮得到海神的庇護,就必須要將小鎮最好的女子獻給海神做新娘,否則很快青螺鎮就會被海水徹底淹沒。”
“放屁,我長這么大還從來沒聽說過會有海神的存在!”波西婭要氣瘋了,咬牙罵道:“簡直就是一派胡言,別讓我逮到他,不然我非要把他帶進海里,讓他帶我見識一下所謂的海神!”
時逾白沒理會波西婭的大肆厥詞,只是皺眉看向陸婆婆,“這種話術不應該一眼就能看出來是謊言嗎,怎么青螺鎮的百姓竟沒有一人察覺不對勁嗎?”
陸婆婆苦笑著搖搖頭,“怎么會一點沒有察覺呢,只是在人性和利益面前,選擇了利益罷了。鎮上的人們都已經被窮怕了,在采珠沒有盛行之前,青螺鎮不過是一個極其破舊的小鄉村,大多數人家連最基本的磚石房都住不起,只能屈居在茅草屋里,每年被凍死的人數不勝數,所以現在不論對方所言真假,只要犧牲一個少女,就能保證日后的榮華富貴,何樂而不為呢。”
江卿妧沉默,犧牲一人保住多數的思想不論在哪里都是一個固定的思想,可是對于那一人又該如何。
“家中有女兒的人家大多都已經舉家離開了,誰也不愿意把自幼養大的閨女生生往火坑里推,我也是千挑萬選才選中了那個書生,他今年已經考中了秀才,被分配到郡南縣擔任知府,將你姐姐嫁給他我也放心了。“
“我這老婆子,也沒多少年可活了,也沒什么心思再去適應新的環境,在這青螺鎮住了這么些年,若真有那一日小鎮被海水淹沒,我也認了。”
波西婭被陸婆婆的話弄得紅了眼眶,大顆大顆的淚珠順著眼尾掉落,“婆婆,你別說胡話了,你定會長命百歲的!”
江卿妧插了一句,“那祭祀現在人選可曾定了?”
“應當是已經定了的,前些日子他們走街串巷,訪問了不少人戶。據我所知,城南王家,還有西邊的柳家的閨女都被帶進了邱府,更別說邱府手底下所掌管的那些個采珠女,不知道有多少人被借此機會關了起來。雖然說這些天,他們不再搜尋了,但保不準哪天就又會來家中作亂,所以我才說你們不應當來的,以你和這位小娘子的面貌,若是被他們看到保不準又會生出什么亂子。”
陸婆婆眸光變深,咬牙道:“那群沒人性的東西,柳家那閨女早就定了婚事,還有不到一個月就要成親了,未婚夫婿想要護住她卻被他們活活打斷了腿,現在還在醫館躺著。”
“老話說民不與官斗,這件事你們管不了,聽婆婆一句勸,趁早離開青螺鎮,越快越好,別讓他人瞧見了你們的樣貌。”
“婆婆,我們一時半會走不了的,我回不了家了。”波西婭情緒低落,“他們這次來就是為了幫我解決回家的問題,況且總不能一直讓這群小人一直這樣猖狂下去吧,誰知道他們背后在搞什么鬼。”
“況且,婆婆你也不要太擔心,卿妧姐姐和她夫婿可厲害了,才不怕區區一個破鎮長呢,是吧,姐姐......姐夫。”
波西婭一臉討好的看向兩人,這一聲姐夫讓時逾白抬頭看出去的同時,江卿妧也心跳一緊,臉色刷的紅了起來,惱羞成怒地瞪了波西婭一眼。
“這是自然,婆婆你放心好了,他們若是還想留著那條小命,盡可趕早過來。”
【姐夫】兩個字,讓時逾白心情極好,眉眼的笑也不壓著,一張臉上的得意之色簡直都要溢出來了。
江卿妧一記眼刀過去,咬牙:“哼,你倒是自信,以前也沒見你這么好心。”
時逾白輕笑:“這不是有媳婦了嗎。”
說罷,他措不及防伸手捏住她的指尖,反手將江卿妧的手整個包了起來。常年練劍留下的繭子輕輕摩挲,留下一小串的顫栗。
“松手!”
“叫我一聲夫君!”
“想得美!”
陸婆婆在一旁看著小兩口斗嘴嬉鬧,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隨即又想到了自己遠嫁的孫女,也不知道那書生待她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