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萇家人放下警惕,解釋清楚的清平郡王微松口氣。
他甚至想不通,為何他會在一個少年的身上感受到一股上位者的壓迫感。
萇楚點頭答應,“可以,不過還要麻煩郡王,讓人幫忙準備些食材和鍋具。”
雖說官差對他們的態度很客氣,昨日也說鍋具和食材隨便用,但誰知道他們安的什么心?
比起不知目的的官差,萇楚覺得跟清平郡王打交道更舒服,至少他已經把目的擺在明面上了。
清平郡王答應的很爽快,“這是自然。”
驛站外,衛風和一眾官差聞到香味,手里的白饅頭和燉菜都不香了。
跟著他們的廚子,是從宮里“抓”出來的御廚,做出來飯菜的香味自然不必提。
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昨晚那一鍋清湯面,就讓御廚反復琢磨了許久,他也一口氣嘗了三四碗,都沒能吃出來為什么好吃。
今早廚子起得很早燉菜,用的是驛站買來的母雞作為湯底,再配上他的獨家秘方,不管在里面燉什么菜都很香,宮里的貴人吃過都是好吃。
就是這一鍋讓廚子引以為傲的燉菜,卻徹徹底底的輸給了一鍋茶葉蛋。
御廚看著眼前色澤鮮亮,營養豐富的燉菜,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難道他就這么被一個小姑娘給比下去了?
可又一想,小姑娘在做飯上有著驚人的天賦,他或許可以收她為徒,讓她把他多年來的廚藝融會貫通。
看到萇盛一家人從驛站走出來,萇楚把一兜茶葉蛋遞給衛風。
“衛大人,這是我煮的茶葉蛋,大人若是不嫌棄,不妨跟手下的人分著嘗嘗。”
萇楚此舉的目的,當然是希望以衛風為首的官差能在路上對他們一家多多關照。
就算有了清平郡王的承諾,可真的管他們的人是官差,跟官差的關系也不能惡化。
衛風感動的都要哭出來了,誰懂啊,他被這香味折磨一宿,這滋味可太難熬了。
還好離驛站還有些拒絕,不然他真不敢想,這一晚上他能咽下多少口水。
“不嫌棄,不嫌棄。”
若不是被一眾官差眼巴巴地看著,衛風甚至想過把茶葉蛋都給私吞了。
但被這么多人瞧著,衛風只好不情不愿地跟官差們分了。
煮的多,官差們每人分到一個,就連御廚也一樣。
周圍安靜一瞬,很快又熱鬧起來。
有官差問:“姑娘,這茶葉蛋是你煮的嗎?味道也太香了,是我吃過最好吃的茶葉蛋。”
“早知道這么好吃,我就留著午時再吃了,一顆茶葉蛋能配一個饅頭嘞。”
“香成這樣,你能留到午時嗎?”
這話也是,官差們紛紛面含期待地望著萇楚,恨不得以后的飯菜都讓她承包了。
御廚吃下茶葉蛋后,更是堅定了他要收萇楚為徒弟的心思。
他邁步過去,開口的話卻變成了,“姑娘的廚藝真好,可愿意收我為徒?”
此話一出,在場的官差都安靜下來了。
旁人或許不知道,可他們比誰都清楚,這廚子是從御膳房請來的,廚藝自然沒的說,卻愿意拉下臉拜一個小姑娘為師?
雖說萇楚做出來飯菜好吃,官差也都知道,可這樣的一幕發生在眼前,難保不會讓他們震驚。
萇楚看出廚子一時口誤,笑瞇瞇地打著圓場:“我暫時不打算拜師,不過若大廚您愿意教我一些,我也可以把我知道的菜譜告訴您,互相學習嘛。”
她的廚藝是在現代做美食博主練出來的,而在這里的她,需要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
雖說有她那個沒見過面的祖母,可明面上有人教她,對她的廚藝也算過了明路。
御廚剛還尷尬著,見萇楚如此識趣,連連點頭,“如此甚好,甚好啊。對了,我姓曹,姑娘喊我一聲曹叔就行。”
衛風無奈望天,也不知道曹御廚得知殿下的真實身份后,還敢不敢讓萇楚姑娘喊他一聲“曹叔”?
為免橫生枝節,流放隊伍中除了他,無人知曉殿下的身份。
不遠處的萇苗注意到萇楚一家人容光煥發,各個精神百倍,身上的囚衣也很干凈,一看就是梳洗過的。
憑什么呢,都是被流放,憑什么萇楚一家能被優待!
萇苗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就見官差趕來兩輛驢車,說是要給萇楚一家人坐。
衛風道:“趕路辛苦,這兩輛驢車空著也是空著。也算是萇楚姑娘請我們吃茶葉蛋的回報,還望姑娘莫要嫌棄。”
萇楚還沒說什么,就見清平郡王的手下趕著一輛馬車過來。
“萇楚姑娘還是帶著家人坐馬車吧,馬車寬敞,足夠你們一家坐。我們郡王已經吩咐過,務必要照顧好萇楚姑娘一家。”
萇楚看看左手邊的驢車,又看了看右手邊的馬車,一時難以抉擇。
她打算把決定權交給家人,因此眨著烏亮的眸子看向萇家人。
周氏溫聲道:“阿楚,你決定就好,我們聽你的。”
萇家其他人也紛紛點頭。
萇楚只好看向沈夜,不知為何,她隱隱覺得沈夜能幫她決定。
誰知,沈夜的說辭也是一樣的,讓她自己決定。
最終,萇楚選了馬車,不僅是因為馬車坐著更舒坦,更因為她要給清平郡王一日做三頓飯,比起送給官差的茶葉蛋,顯然做飯的酬勞更能配得上一輛馬車。
衛風可憐巴巴地遙遙看了眼沈夜,仿佛在說:殿下,屬下盡力了。
沈夜也沒說什么,他沒想到會遇到清平郡王,好在他們二人沒打過照面,倒也不擔心身份被拆穿。
他這個二皇子的身份,先是在御書房躲躲藏藏生活九年,被安貴妃發現后,又逃出來躲在百家村,恐怕就連安貴妃都以為他死在了八年前,更別提這些常年遠在封地的皇族。
萇昌看著他一向看不上的大哥竟坐上了馬車,心中的不滿更勝。
這哪里還有個流放路的樣子?
可那位郡王,他就算沒見過,也不敢得罪,不然恐怕他就真的再沒有回京城做官的機會了。
萇昌有所顧忌,季老太太可沒有。
她當場就對著官差嚷嚷起來,“憑什么他們能坐馬車?既然有兩輛驢車空著,我們又愿意掏錢,不如給我們坐。”
季老太太理所應當地退而求其次,就算坐不了馬車,坐個驢車總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