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房里老毛子女人被捆在木凳上,紫貂皮帽歪在一邊,露出幾縷金黃的頭發(fā),眼神卻跟淬了冰似的,直勾勾地盯著屋里的人。
先是眼珠在姜嘯虎臉上打了個(gè)轉(zhuǎn),又掃過張嘯北攥得咯咯響的拳頭,嘴角突然勾起個(gè)冷笑,用生硬卻清晰的中文說道:“不知道你們是什么人?居然能摸到這兒來。不過來了也白搭,你們的死期也就到了。”
“呦呵,你這老娘們還挺橫!” 張嘯北往前湊了兩步,蒲扇似的大手揚(yáng)起來就想扇過去,“敢咒爺爺們?看我不把你那嘴撕爛!”
姜嘯虎抬手按住他的胳膊,朝他搖了搖頭,自己則往前挪了挪板凳,盯著女人的眼睛:“呵呵,你這可真是煮熟的鴨子 —— 嘴還挺硬。咱也不跟你繞彎子,問你啥就說啥,少扯那些沒用的。”
老毛子女人突然 “哈哈哈” 笑起來,笑聲又尖又脆,在小營房里撞得人耳朵疼。她笑了足有半袋煙的功夫,才停住笑,卻還是啥都不肯說,只是用那雙藍(lán)眼睛斜睨著眾人,眼神里滿是嘲諷。
“看來不給你點(diǎn)厲害嘗嘗,你是不知道馬王爺有三只眼。” 孔令儀氣得臉都紅了,“噌” 地站起身就想沖過去,“真把你扔到懸崖底下喂狼,看你還笑不笑得出來!”
“轟隆 —— 轟隆 ——”
外面突然傳來兩聲巨響,跟炸山似的,震得房梁上的土渣嘩嘩往下掉。眾人都嚇了一跳,就見那老毛子女人臉上的嘲諷瞬間變成了興奮,眼睛亮得嚇人,嘴角甚至還翹了起來。
“咋回事?” 姜嘯虎話沒說完就往門外沖,手已經(jīng)按在了槍套上。張嘯北、李嘯沖也趕緊跟了出去。
剛沖到門口,就見外面的士兵亂成了一鍋粥,有的舉著槍朝懸崖方向砰砰亂打,有的朝著老百姓大喊大叫,還有的已經(jīng)開始往后退,臉上全是驚恐。
“孔家妹子,你快看……” 張嘯北剛想回頭喊,就聽見身后 “砰” 的一聲悶響,緊接著是孔令儀的痛呼。眾人趕緊回頭,只見孔令儀被人從后面一腳踹倒在地,一個(gè)黑影正從營房里竄出來,不是那老毛子女人是誰?
原來那女人剛才趁著眾人注意力被外面吸引,不知咋地掙開了繩子,瞅準(zhǔn)機(jī)會(huì)就逃了出來。
“你個(gè)臭婆娘!” 孔令儀反應(yīng)也快,在地上打了個(gè)滾就爬起來,手里的匕首 “噌” 地亮了出來,轉(zhuǎn)身就朝女人撲過去。
可那女人身手著實(shí)了得,根本不跟她硬碰硬,身子往旁邊一擰,躲過孔令儀的撲擊,同時(shí)從腰間甩出一條細(xì)索,“啪” 地一聲纏在房后的大樹上。她借著細(xì)索的力道猛一縱,整個(gè)人就跟蕩秋千似的飛了起來,半懸在樹枝上,低頭沖眾人冷笑了一聲。
“開槍!別讓她跑了!” 姜嘯虎大喊著掏出槍,可女人已經(jīng)借著樹枝的彈力蕩向了旁邊的樹林,動(dòng)作快得跟猴子似的。眾人 “砰砰砰” 開了幾槍,都打在了樹干上,等硝煙散去,連個(gè)人影都沒了。
“TMD,這娘們居然是裝的!” 李嘯沖看得目瞪口呆,“剛才被捆著的時(shí)候跟個(gè)弱雞似的,沒想到這么能打!”
“先別管她了!” 姜嘯虎把槍揣回腰間,“看看到底出啥事了!”
話音剛落,就聽見前面?zhèn)鱽硪魂嚱右魂嚨膽K叫,那聲音凄厲得讓人頭皮發(fā)麻。眾人趕緊往前跑,繞過幾個(gè)營房,眼前的景象讓他們瞬間僵在原地,渾身的血都快凍住了。
只見懸崖絕壁那邊,不知啥時(shí)候冒出來一團(tuán)厚厚的云朵,就跟從地底下鉆出來似的,把半面山都遮住了。云朵里隱約露出一截黑乎乎的東西,仔細(xì)一看,居然是艘鐵質(zhì)蒸汽船的殘殼,船身銹得厲害,還破了好幾個(gè)大洞,看樣子有些年頭了。
最嚇人的是,那鐵船殘殼挨著懸崖架子的地方,正往外流著一片片紫紅色的東西,像是黏稠的血水,又像是流動(dòng)的巖漿,順著架子往下淌,快得驚人。那些東西看著軟乎乎的,可一旦沾到人身上,就跟活了似的迅速把人包裹起來。
剛才還在開槍的士兵,還有幾個(gè)沒來得及跑的老百姓,被那紫紅色的東西一裹,只發(fā)出幾聲短促的慘叫,身體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干癟下去,眨眼的功夫就變成了一副白森森的骨架,連點(diǎn)肉渣都沒剩下。地上已經(jīng)堆了十幾具白骨,有的還保持著奔跑的姿勢(shì),看著格外瘆人。
那紫紅色的東西向這邊快速蔓延,分成好幾股,像幾條毒蛇似的朝眾人爬過來。
“快往樹林里撤!” 姜嘯虎反應(yīng)過來,扯著嗓子大喊,“所有人都往林子深處跑!別回頭!”
士兵們和老百姓們?cè)缇蛧樕盗耍犚娊獓[虎的喊聲才如夢(mèng)初醒,哭爹喊娘地往身后的樹林里跑。可那紫紅色的東西速度太快,幾個(gè)跑得慢的瞬間就被追上,慘叫聲此起彼伏,聽得人心里發(fā)毛。
姜嘯虎、張嘯北他們一邊喊著讓眾人快跑,一邊舉著槍在后頭掩護(hù)。等那紫紅色的東西離得近了些,他們才看清,那根本不是什么毒水,居然是無數(shù)只蟲子!
那些蟲子跟大拇指甲蓋一般大,通體紫紅,身上油光锃亮,腦袋上長(zhǎng)著一對(duì)鉗子似的口器,閃著金屬般的寒光,密密麻麻地?cái)D在一起,爬起來快得驚人,遠(yuǎn)遠(yuǎn)看去就跟紫紅色的流水一樣。
“是噬魂妖蟻!” 孔令儀失聲喊道,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書上說過,這是種專吃活物血肉的兇蟻,連骨頭都能啃碎!”
李嘯沖罵了句娘,端起槍就想扣扳機(jī):“他娘的,管它啥蟻,老子一梭子打死它們!”
“別開槍!” 孔令儀趕緊按住他的槍管,“這玩意兒聽覺靈敏得很,聽見槍響就會(huì)更扎堆地涌過來!”
姜嘯虎拽著孔祀臣往后退,腳底下不小心碾死了幾只爬過來的螞蟻,就見那蟲子肚子里流出紫紅色的汁液,濺在靴子上還 “滋滋” 響,像是在腐蝕皮子。“快撤!往林子深處跑!”
張嘯北跑得慢了幾步,褲腿不小心蹭到了地上的蟻群。他低頭一看,好家伙,密密麻麻的螞蟻正順著褲腿往上爬,嚇得他趕緊用槍托去砸。可那些螞蟻跟瘋了似的,砸死一批又上來一批,很快就順著槍桿爬到了他的胳膊上。
“你姥姥的!” 張嘯北疼得嗷嗷叫,一把甩開步槍,伸手去拍胳膊上的螞蟻。可這時(shí)候他后背上也爬滿了螞蟻,那些鉗子似的口器咬在皮肉上,疼得他渾身直哆嗦,后背的衣服很快就被啃出了一個(gè)個(gè)蜂窩狀的小窟窿,皮肉上全是細(xì)小的牙印,滲出來的血都帶著紫紅色,看著格外嚇人。
“老張!” 姜嘯虎回頭一看,趕緊沖過去,掏出匕首往張嘯北后背上劃,想把螞蟻刮掉。可那些螞蟻咬得死緊,刮掉一批又爬上來一批,根本趕不盡。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孔令儀突然從懷里掏出個(gè)布包,一把扯開,里面露出黃色的粉末。她抓了一把就朝蟻群撒過去,大喊:“都往后躲!”
那些黃色粉末一落在蟻群里,就 “滋啦” 一聲冒起白煙,螞蟻們像是被燙到了似的,紛紛蜷成小球滾到一邊,沒一會(huì)兒就不動(dòng)了。“這螞蟻?zhàn)钆滦埸S!” 孔令儀一邊喊一邊又撒出一把,在眾人面前畫出一條黃色的防線。
借著這個(gè)機(jī)會(huì),姜嘯虎趕緊拽著張嘯北往后退,李嘯沖也扶著孔祀臣跟了過來。孔令儀則不停地往蟻群蔓延的方向撒雄黃粉,黃色的粉末在地上畫出一道彎彎曲曲的線,噬金蟻群一撞到粉線上就發(fā)出 “嘶嘶” 的響聲,怎么也沖不過來,只能在粉線另一邊打轉(zhuǎn)。
可這終究不是長(zhǎng)久之計(jì),孔令儀帶的雄黃粉有限,撒著撒著動(dòng)作就慢了下來,額頭上全是冷汗,胳膊也開始打顫。眼看左邊的蟻群就要繞過粉線沖過來,眾人都急得直跺腳,卻一點(diǎn)辦法也沒有。
就在這時(shí),忽然從樹林深處刮來一陣山風(fēng),風(fēng)里帶著股草木的清香,還夾雜著淡淡的藥味,吹在臉上涼絲絲的。奇怪的是,這風(fēng)一刮過來,那些原本瘋狂往前沖的蟻群突然跟接到了命令似的,動(dòng)作一下子慢了下來。
緊接著,更讓人驚訝的事情發(fā)生了。所有的螞蟻都開始往后退,密密麻麻的蟻群像潮水似的往回涌,順著原路爬回懸崖那邊,最后都鉆進(jìn)了那艘鐵船的殘殼里,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周圍瞬間安靜下來,只剩下風(fēng)吹過樹林的沙沙聲。懸崖邊的鐵船依舊靜靜地嵌在石壁上,地上的白骨在月光下泛著慘白的光,剛才那驚心動(dòng)魄的一切,仿佛只是一場(chǎng)噩夢(mèng)。
孔令儀再也撐不住了,腿一軟就趴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手里的布包 “啪嗒” 一聲掉在地上,里面剩下的雄黃粉撒了一地。張嘯北后背的傷口還在往外冒金紅色的血泡,疼得他齜牙咧嘴,卻強(qiáng)忍著沒喊出聲。
燕嘯夫趕緊從包里掏出金瘡藥,撕開張嘯北的衣服,小心翼翼地往他后背上抹。藥粉一碰到傷口,就發(fā)出 “滋滋” 的響聲,張嘯北疼得倒吸一口涼氣,額頭上的青筋都蹦了起來。
“這到底是啥鬼東西?” 李嘯沖看著懸崖那邊,心有余悸地說,“那鐵船里咋會(huì)藏著這么多蟲子?”
姜嘯虎皺著眉沒說話,他盯著樹林深處,剛才那陣帶著藥香的風(fēng),來得也太蹊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