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聞君來到窗邊,伸手向外探了探,不出意料地觸碰到無形壁壘。
結界。
很好,一只金絲鳥籠,還是她自己主動鉆進來的。
再一想到這鳥籠竟成了她眼下的最佳選擇,甚至可以說是唯一選擇,時聞君又要被氣笑了。
典兌處,可真是好得很吶。
時聞君在桌案前坐下,捏著符筆的指節用力到泛白,又輕輕放緩力度,開始輕車熟路地繪制符箓,只是在轉折處特別注意改變了筆鋒,免得師祖身份不小心暴露,帶來新麻煩。
現在還不是鬧翻的時候,她還需要典兌處當短期飯票,和打出名聲的跳板。
埋頭半晌,時聞君突然捏起一張符紙,對著陽光,仔細看了看紋路,又湊近鼻尖輕輕聞了聞。
這張符紙有問題,上面粘了助燃的松香粉末。
一旦使用這張符紙繪制火屬性符箓,就會瞬間爆燃,猝不及防下極易損傷到右手。
時聞君垂下眼簾,將符紙團成一團。
這種把戲,對老手而言并不高明,可對于她偽裝成的菜鳥來說,卻是個大坑。
有人按捺不住開始試探了,只是不確定是典兌處還是另有其人。
時聞君只當無事發生,穩坐釣魚臺,又是二十張符箓新鮮出爐,照舊被雜役收走,同時換了新的茶盞。
時聞君品了一口緩勁,眼睛微瞇,趁著精神倦怠期,放縱自己快速翻閱原主的記憶,就又扯出蒲團打坐,繼續卷生卷死。
沒辦法,誰讓她是雙靈根,而且還屬性相克,修為在歸一盟里又墊底,debuff疊滿,再不突破就要被吃干抹凈了。
時聞君靜坐沉心,第一次詳細內視了自己的經脈和丹田。
九十多分的靈根精純度,經脈也沒有什么硬傷,按道理來講,修煉速度不該這么緩慢。
原主從五歲測出靈根,便被送入宗門培養,十二年的修煉,怎么也該突破筑基才對。
莫非是原主的修煉方式有問題?
時聞君又耐著性子翻找記憶,回看到其中一段,哭笑不得。
這小傻子,竟同時吸收兩種靈氣,這不給抵消掉才怪呢。
這樣大水漫灌,水火不容,沒有引起經脈震蕩、走火入魔已經是萬幸了。
練氣期的師祖都不敢輕易嘗試混合修煉,原主她是真的勇。
但這樣不得章法的修煉,硬是撐到即將筑基,原主也是真的卷。
時聞君引來火系靈氣,全神貫注,運行了幾個大周天,退出入定狀態,心里唏噓不已。
單憑原主的靈根精純度,分屬性修煉的效率真的不算低,比起一般的單靈根修士不遑多讓,雖會被極品變異靈根壓一頭,但也不至于完全追趕不上。
至于雙靈根,有聚靈符陣升級版的輔助,再加上勤勉,也是能跟懈怠的單靈根拼一拼的。
但凡她懂得取舍,主修一系,早就能筑基了,也不會淪落為關系戶墊腳石了。
未經雕琢的璞玉,還沒來得及綻放光彩,就被犧牲掉,著實可惜。
時聞君打定主意,先將火屬性靈力吸收到臨界點,再回頭追平水屬性靈力。
這樣互不干涉,能在確保安全的前提下,高效筑基。
定下了修行方向,時聞君的日子肉眼可見的枯燥起來。
上午畫符賣錢,打坐修煉恢復精神力,復盤歸一盟內各勢力對自己態度的變化情況,下午畫聚靈符,一部分出售一部分自用,晚上布陣打坐修煉,吸收單系靈氣。
日子平淡地過了半個月,時聞君終于摸到了筑基的門檻。
時聞君摸摸下巴。
最近太平淡了,除了上次的試探外,她也只察覺到一兩次轉瞬即逝的窺視氣息,再沒有別的突發情況,平淡到有種山雨欲來的錯覺……
時聞君看了看乾坤袋,里邊散落著幾十塊下品靈石,放在小盒子里的一塊上品靈石和幾塊中品靈石,以及囤著的寥寥幾張聚靈符。
雖然還是窮的一批,但也算有了搏一把的資本。
算算時間,差不多可以進行下一步計劃,去主動打破一下平衡,為自己再謀個活路了。
她可不想就這么被典兌處無名無份地奴役一輩子。
時聞君一改往常的作息習慣,將乾坤袋別回腰間,不等雜役前來收符箓,就敲了敲門。
等守衛打開房門,時聞君頭也不回,拿上符箓就準備拐彎下樓。
然后就被另外兩名守衛堵個正著。
時聞君在距離兩人還有兩三米遠的位置抱臂站定。
對面兩名身材高大壯碩的體修也沒有別的動作,只是盡職盡責地擋在時聞君身前。
時聞君往前一步,兩名體修依然堵在樓梯口,像兩座山,紋絲不動。
“麻煩讓一讓,謝謝。”
時聞君禮貌開口,又向前半步。
體修并不答話,反而半張雙臂,將并不寬敞的樓道堵地更加結實。
給時聞君開鎖開門的法修守衛從后方繞過來,態度恭謹地拱了拱手,客氣道:
“時仙子可是有要事?不妨告訴在下,在下著人去辦?”
時聞君抬了抬眼皮,反問道:
“怎么?我需要去拿些東西,不能出去嗎?”
法修面上依然掛著客氣得體的笑容:
“仙子千金之軀,何須親自動身?若有什么需要,我等愿意代勞。”
時聞君沒興致再陪他們兜圈子,直接繞過他繼續往前走。
法修沒再阻攔,只是沖兩名體修揮揮手。
體修齊刷刷向前壓了半步,威壓隱隱外溢,帶著明晃晃的威脅。
時聞君被迫停下腳步,扭頭對上法修斯文的笑容。
“什么意思?想一直把我關在這里?”
法修好脾氣地解釋:
“仙子這說得是哪里話,我等也是為了仙子的安全著想呀。”
時聞君也輕笑出聲,聲音卻冷了幾分:
“如果我一定要下去呢?”
法修的態度也隨之強硬起來:
“時仙子,符修身嬌體弱,您若執意獨自外出,那可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況且……我們東家,最不喜歡自以為是又不聽話的下屬呢。”
這已經是**裸的警告了。
擺明了是說,你今天要是敢踏出三樓一步,就別怪典兌處翻臉無情。想擺脫控制的工具人,就等著被當成棄子踢出局。
時聞君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她既然打定主意要搞事,自然做好了一拍兩散的準備。
威脅?時師祖最不怕的就是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