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月有些吃驚。
“他們真的來了?”
流霜重重點頭,道:“老夫人,還有二爺三爺,都在外面迎接呢,聽說二皇子是代天子巡視四方,剛好走到這兒,至于恩國公嘛,估計是為了大公子的事。”
林疏月心中了然。
看來,那個人的計劃成功了。
只是不知道,他為什么要引二皇子與恩國公來冀州。
還有,那天晚上,那兩個神秘人到底是誰?
難道真的是那個人嗎?
林疏月心中煩亂得很。
因為男女有別,府中除了老夫人以外,其余女眷皆守在后院里,沒有被叫到前廳待客。
當然,沈纖纖除外。
沈纖纖是沈相之女,又是恩國公親自任命的兒媳,既然來了冀州,自然是要叫她前去見上一面的。
這樣一來,她與林疏月的高低差別就顯出來了。
府中下人們都在流傳,謝知凜既然被恩國公認了回去,以后自然是以恩國公府為重,沈纖纖是恩國公認定的兒媳,那么,她的地位也就比林疏月高。
林疏月還在府中拿喬,故作清高的模樣。
殊不知人家恩國公根本沒看上她。
到時候能不能進恩國公府的門,都不好說呢。
這些風言風語,自然也傳進了林疏月的耳朵。
她并沒有在意。
活了兩世,如果她還要被流言所累,那這兩世都白活了。
她不在意,春曉卻為她鳴不平。
“那些嘴臭的整天就只知道胡說八道,什么恩國公狗國公的,咱們小姐根本不稀罕,有本事就讓那謝家人拿了和離書來!說得跟咱們小姐扒著他不放似的。”
碧柳推了推她的胳膊,給她使了個眼色。
示意她不要在林疏月面前亂說話。
小姐心中本就煩悶,別弄得小姐更加煩心。
春曉也知道,林疏月這幾天心情不好,于是便也忍下了那些生氣,走到林疏月身邊,關心道:“小姐,要不咱們去郊外走走吧,郊外的農莊冬暖夏涼,比這城里住著要涼快許多呢。”
林疏月卻聽到農莊,就想起前世自己被囚禁的那個破院子。
她連連搖頭,“我不去。”
春曉見狀,又道:“那奴婢給您做冰酥酪吃?”
林疏月想了想,道:“這個可以有。”
主仆幾人正在屋中忙活,這時,一個暮蒼閣的婢女忽然過來了。
“少夫人,老夫人讓奴婢來給您傳話,讓您去前廳見客。”
林疏月一愣。
奴婢卻沒有等她回答,傳完話,就徑自走了。
態度十分傲慢。
碧柳皺了皺眉,沉聲說:“小姐,難道是國公爺要見您?”
恩國公身為謝知凜的生父,來了謝府,要見她這個謝知凜明媒正娶的兒媳,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
林疏月心中無波無瀾,起身道:“走吧。”
碧柳驚訝。
“您不換身衣服?”
小姐今天穿的,可是居家的常服呢。
林疏月道:“不用了。”
謝知凜不是什么好東西,那么他的生父,也不是什么好鳥。
見這樣的人,不需要盛裝打扮。
然而,事實卻讓林疏月意外了。
只見前廳里坐著的男人,并不是恩國公嚴和風,而是一個身穿錦衣華服,頭戴玉冠的年輕男子。
林疏月微微愣了一下。
因為不認識對方,她下意識就沒有進屋,而是在門口就停住了。
轉身問帶路的丫鬟。
“是不是走錯了?”
丫鬟搖頭道:“沒有,少夫人請進去吧,您要見的就是二皇子。”
二皇子?
林疏月心中一驚。
她對這個二皇子沒有絲毫印象,不管前世還是今生,都沒有和他打過交道。
無緣無故,他見她做什么?
抱著忐忑和疑惑的心,她提著裙擺,邁步跨過門檻。
二皇子名叫趙行鈺,生母是當今皇帝身邊最受寵的妃子,孟貴妃。
此時他正坐在廳中喝茶,聽到腳步聲,他抬頭看過來。
林疏月剛進門,就對上一雙銳利又清明的眼睛。
她心中一顫,腳下不由就慢了一步。
好熟悉的眼睛。
好像在哪兒見過。
她不敢怠慢,快步走到趙行鈺面前,蹲身行了一禮。
“民女見過二皇子。”
趙行鈺微微勾唇,“平身。”
林疏月站起來。
她悄悄打量了一下四周。
只見兩個婆子站在角落里,廳中還有伺候的丫鬟和小廝,并不算單獨相見,這才悄悄松了口氣。
雖然不知道這位二皇子找她是做什么,但無論如何,她自己不能留人話柄。
二皇子看出了她的緊張與擔憂。
但他好似渾不在意,直勾勾盯著林疏月道:“謝家人可有欺負你?”
林疏月一愣。
眉宇間閃過一抹詫異和不解。
二皇子仿佛也意識到,他這話問得唐突,微微扯唇笑了一下,沉聲說:“在來冀州的路上,我就已經聽說了冀州城內最近發生的事情,謝家很熱鬧,你與謝家……相處得好似并不融洽。”
林疏月這才明白過來,他是聽到了外面的風言風語。
心中感覺怪怪的,但她仍舊微微低眸說:“多謝二皇子關心,我很好。”
“是么?”二皇子忽然站起身來。
他朝著她的方向踱步而來,林疏月頓時緊張起來,想要后退,卻又覺得這樣太過明顯。
只好僵立在原地。
幸好,屋中除了他們倆,還有許多下人,避免了她的尷尬與緊張。
二皇子走到她的身邊,微微低頭,用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氣音小聲說:“如果很好,那你為什么要和離?又為什么……”
他的眼珠微微轉了一下,輕笑道:“會身陷囹圄,被囚禁在那荒蕪破敗的廢莊上?”
林疏月倏然瞪大了瞳孔。
她猛地抬頭,不敢置信的看著他。
二皇子長相俊美,一雙微微彎起的桃花眼里波光瀲滟,似盛著水光,更像是兩道旋渦,要將她深深的吸進去。
林疏月的嘴唇抖動了一下。
想要說話,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自從重生以來,重生一事便是她手中最大的籌碼與倚仗。
所以,她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起這件事。
哪怕對自己的家人與心腹,也只是借做夢之說,才圓自己平日的行為邏輯。
她心里清楚,她的重生之事玄而又玄,一旦被人知道,她還能不能成功報復謝家,拿到和離書不好說,但她一定會成為眾矢之地,或是別人眼中的怪物。
這個人……
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