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遠,凜兒,你們怎么樣?還好嗎?”
她顫顫巍巍的迎上前,劉媽媽連忙扶住她。
謝道遠和謝知凜看到她,臉色皆緩和了些許。
謝道遠接過老夫人的手,沉聲道:“我們都沒事?!?/p>
隨后,他看向恩國公嚴和風,眼睛中露出一絲敬畏,連忙松開老夫人,后退一步,恭恭敬敬的向嚴和風行了一禮。
“下官拜見國公大人。”
雖然兩人隔得老遠,但恩國公還是聞到了他身上傳來的那股奇臭難聞的味道。
他忍不住皺了皺鼻子,但想到謝知凜也在旁邊,那味道還指不定是從他身上或是謝知凜身上散發出來的呢。
于是他又將那股嫌棄的神情給壓下去了。
威嚴的“嗯”了一聲,算作回應,沉聲道:“別在這兒站著了,上馬車吧,有什么話回去再說?!?/p>
謝知凜本來有滿肚子的話,想對恩國公說。
此時見他這樣說,也只能將話咽下。
所有人都上了馬車,一起回府了。
他們帶了兩輛馬車來,原本是想著,老夫人與謝道遠一輛,嚴和風與謝知凜一輛。
可是現在,瞧著兩人身上塵垢都能糊墻的程度,又聞著那味道,嚴和風實在沒忍住,對老夫人道:“老太君若不嫌棄,就上我的馬車吧,他們同乘一輛,剛好回府?!?/p>
老夫人心疼兒子歸心疼兒子,卻也不想坐在馬車里去聞謝道遠身上的臭味。
所以她點點頭,幾人沒再說什么,一起上了馬車回府去了。
謝府。
林疏月等人一大早就被叫起來了,在前廳等著謝道遠和謝知凜回來。
然而等了整整一天,也不見人。
她有些不耐煩。
正想著,要不要找個借口直接回去,就在這時,聽到外面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
“回來了,老爺和大公子回來了!”
進來傳話的是一個小廝。
二房和三房的所有人都在,大房沒了秦氏和謝令儀,略顯凋零,但有沈纖纖和林疏月在,倒也不算特別冷清。
此時一聽這話,所有人都站起來,驚喜的道:“真的?”
“真的,小的一直在大門口守著呢,遠遠就瞧見馬車回來了,老夫人怕各位主子們擔心,特意派了人提前跑回來稟報,老爺和大公子都被救出來了,毫發無傷!”
一時間,所有人都激動起來。
雖然謝家三房兄弟不和,但畢竟骨肉相連,同氣連枝。
如果謝道遠和謝知凜有難,他們也不會好,所以此時的高興不是裝出來的,是真替他們松了口氣。
“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啊?!?/p>
一群人快步迎了出去。
沒過多久,果然就看到一群人朝內走了進來。
為首的當然是恩國公嚴和風。
老夫人走在嚴和風的后面。
再后面,就是謝道遠和謝知凜,以及一眾下人。
林疏月挑了挑眉。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他們一出現,好像整個前廳的味道都變得怪異難聞起來。
她不由下意識的用手帕掩住鼻子。
和她有同樣感覺的,還有沈纖纖。
兩人都是年輕女孩兒,嗅覺比較靈敏,而隨著謝知凜和謝道遠越走越近,其余人也聞到了,一個個都捂住鼻子,嘀咕道:“什么味道啊?怎么這么臭?”
“好像大糞似的,是誰潑了大糞在外面嗎?”
說這話的人是曹氏。
曹氏的嗓門本來就大,這一聲吼出去,謝道遠和謝知凜都聽到了。
兩人不由得臉色一黑。
其實,他們回來時也可以先回自己的院子,洗完澡換完衣服再出來見人。
是嚴和風說大家都擔心他們,非要他們先來前廳見了人,再回自己的院子里去。
兩人哪敢跟嚴和風叫板。
這次他們能出來,還要多虧嚴和風呢。
是以心中雖然不情愿,卻也只能來了。
哪里會想到,進門就先聽到這樣一句話。
老夫人也有些不悅,沉聲道:“胡說什么呢?快,趕緊把東西拿過來?!?/p>
只聽她一聲令下,下人們立馬將早已準備好的東西拿過來。
有樹枝,有火盆。
樹枝灑水打在身上,火盆要跨過去,皆取祛穢消災之意。
做完這一切,一群人也適應了兩人身上的味道,這才連忙上前關切的詢問。
其實問的也就那些。
無非就是他們在大牢里的生活,吃穿如何,有沒有被用刑,身體有沒有事。
兩人如機械般一一回答了。
或許是看出了他們的疲累,老夫人沒有再勉強,讓謝知凜跟著沈纖纖回西跨院,自己則帶著謝道遠回了暮蒼閣,命人去準備洗澡的一應物品,還有他的衣物,拿到暮蒼閣來讓他換洗。
謝道遠被關了這么久,本來就精神疲憊。
此刻回到家中,只想好好的洗個澡,吃頓飯,然后躺在床上睡個大覺。
根本沒有去深想,為什么老夫人沒有讓他回東正院,而是來暮蒼閣收拾洗漱。
謝道遠洗漱完畢,已經是一個時辰以后。
老夫人準備了些吃食,因為在獄中吃得太差,她也不敢貿然讓謝道遠碰那些油膩葷腥,是以準備的都是一些清淡可口的小菜,并兩碗小米粥。
但謝道遠也不嫌棄,這些對現在的他來說,已經是無比可口的美食了。
窸窸窣窣吃完了飯,肚了飽了,困意來襲,他也沒有回東正院去,就在老太太屋后的后罩房里隨便找了張床合衣睡了。
老太太看著他瘦了一大圈的模樣,十分心疼。
嘆了口氣,退了出來,讓人把門關上。
西跨院那邊也差不多。
謝知凜被折磨了這么一通,精神萎靡。
好在他還年輕,體力與精氣神都要比謝道遠好上許多。
洗完澡,吃完時還能與沈纖纖說幾句話,拉著她的手,看著她憔悴下來的面容,心中十分感激。
“纖纖,這次我能出來,多虧了你,我雖然人在獄中,但都已經聽說了,若不是你辛苦在外為我奔走,或許我這次真的就要交待在詔獄了?!?/p>
沈纖纖面帶羞澀。
“我們是夫妻,互相幫助本來就是應該的,談什么感不感激?”
謝知凜溫和的笑起來。
吃完飯,沈纖纖伺候他睡下,他卻握著沈纖纖的手,低聲說:“我聽說二皇子也來了,就住在咱們府中,是不是?”
沈纖纖一愣。
想到是嚴和風去接他回來的,或許在路上已經與他說了此事,便點點頭。
“對,不過也不算住在咱們府里,你也知道,咱們宅子太小,二皇子身份尊貴,住處自然不能委屈了他,所以老夫人作主,把后門過去的另外一處宅院賃了下來,作為二皇子暫時的居所?!?/p>
謝知凜眸光銳利。
“你可知,二皇子這次來冀州,所為何事?”
沈纖纖目光迷茫。
“這個……我倒是不知。”
她身為沈相之女,其實之前在京中的時候,就見過二皇子幾面。
但兩人不熟,而且男女有別,她現在是有夫之婦,自然也不可能去貿然與二皇子相見,再詢問他的來意。
謝知凜卻冷笑起來。
“我雖然也不知道他的來意,卻聽說,他來了咱們家中,除了祖母以外誰也沒見,卻單獨見了林疏月!”
沈纖纖一驚。
這件事,確有其事,只是……
她的眸光微微轉了一下,輕聲笑起來。
“凜郎是覺得,二皇子是沖著姐姐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