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偏頭對刑媽媽低語了幾聲,等刑媽媽走后,這才帶著笑回到桌上。
“二弟妹,好幾日沒見著二弟了,不知他今日在哪兒?”秦氏笑盈盈的問。
曹氏愣了一下,沒太明白她的意思。
謝家三房不和這是許多人都知道的事情,所以秦氏雖然身為長嫂,又掌著中饋,但向來是不過問二房三房的去向的。
更何況內外有別,就算要問,也應該是謝道遠這個當大哥的問。
秦氏問這個做什么?
雖說心里有疑惑,曹氏還是回答:“在家歇著呢,怎么了?”
秦氏以帕掩唇,唇角勾著一絲促狹的笑,雖然什么話也沒有說,但又好像什么話都說盡了。
桌上除了林疏月以外,其余人都不明所以。
曹氏更是心里來了火氣。
她最看不慣的就是秦氏這副諱莫如深,又高高在上的模樣,就好像全世界只有她一個聰明人,其余人都是傻子似的!
曹氏當下就沒好氣的說:“大嫂有話不妨直說,這樣遮遮掩掩的,有什么意思!”
秦氏似笑非笑的道:“不是我不肯說,只怕說了二弟妹生氣?!?/p>
曹氏聞言更來氣了。
“那你倒是說說看?”
秦氏轉頭,指向窗外長街的對面。
因為隔得遠了,從這個角度,倒是看不見馬車上掛著的燈籠,只能隱隱綽綽看到昏暗光線中停著一輛馬車。
她微微勾唇道:“你看那是什么?”
曹氏沒好氣的回答:“大嫂是犯糊涂了嗎?難道連馬車也不認識?”
秦氏道:“我自然認識馬車,可你瞧清楚了,那是誰家的馬車?”
她這一說,曹氏頓時一愣,隱隱覺出幾分不對勁來。
她當即起身,往外走去。
走到外面的回廊上,果然看到那馬車上掛著的燈籠,毛筆寫的一個‘謝’字那么明顯,想看不到都難。
曹氏頓時意識到了什么。
身為冀州城內有名的‘妒婦’,她當然知道對面那條巷子叫眠花巷,是達官顯貴豢養外室的居所。
再聯想到剛才秦氏的意有所指,她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好哇,這個謝道齊!
今日出門前,她特意讓身邊的丫鬟回去問他要不要一起來,他推脫說身子不舒服,想在家中休息,她信以為真,還讓人專門在外面守著他,不許進去打擾,為的就是能讓他清靜清靜。
結果他可好?
所謂的身子不舒服,都是假的!
為的就是趁她出門,背著她跑出來跟別的女人鬼混!
一時間,曹氏根本不疑有它,氣得頭頂冒煙,火冒三丈!
不怪曹氏如此篤定那人就是謝道齊。
只怪謝道齊平日的風評就很差。
謝客三兄弟當中,謝道遠占著官身,奉公克己自不必說,大房也向來是老太太的心尖寵,無論什么好事都是排在第一位。
三房的謝道亨雖然沒能混個功名,卻也精明強干,掌管著家族中的大部分生意,為兄長分憂的同時,自己也積攢下不少的錢財,大的不說,至少一家幾口人的開銷,不必總是指望著從公中拿錢了。
唯有他們二房,不上不下,不好不壞的混著。
那謝道齊說句好聽點的叫風流不羈,說難聽點,就是一無是處的廢物!
功名考不上,生意也做不來,每月只從大房手中乞食,要不是曹氏的娘家資產頗豐,曹氏又帶了不少嫁妝過來,二房早就撐不住了。
所以前段時間,發現謝道齊又跟人去喝花酒,還在花樓里欠了一大筆銀子,曹氏就跟他鬧了!
揚言他再敢出去拈花惹草,欠一屁股債,那他們就和離。
這日子不過也罷!
那次鬧過以后,謝道齊老實了些許,最近不僅出門少了,心情好的時候還會給曹氏買點小東西,哄她幾句。
曹氏心里可開心了!
甭管自家爺們兒有沒有本事,只要不出去亂找女人,又肯哄著媳婦兒,反正沒有分家,平日里基本的支出開銷都是公中出,曹氏也就沒什么意見了。
大不了,實在不夠的,她再從娘家要點兒。
兒女都這么大了,她也想跟謝道齊好好的過日子,可誰想……
誰想這才沒堅持幾天,他就故態復萌,甚至比喝花酒更過分,直接包養外室去了!
此時的曹氏被怒火沖昏了腦袋,也顧不上去細思謝道齊窮得一身叮當響,身上哪兒有錢來包養外室,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謝道齊又騙了她。
這個混賬!
曹氏是個炮仗脾氣,當下也沒忍住,直接就轉身朝著樓下沖去。
老夫人和秋氏幾人還不明白發生了什么,見她一臉怒火的往下沖,都有些懵。
“這是怎么了?”
秦氏幽幽嘆了口氣,道:“還不是二弟,唉……”
說著,將謝道齊在眠花巷里包養外室的事情跟老夫人和秋氏幾人說了。
老夫人頓時陰沉下臉。
“這個老二……真不爭氣!”
她自認為像老二這樣的脾氣,能為他娶上曹氏這種家底豐厚的,已經很好的,可老二偏偏不珍惜。
真要喜歡哪個女人,和曹氏好好溝通,正兒八經納進房里來也不是不可以,怎么偏偏就……
真是上不得臺面!
氣歸氣,可老夫人到底顧及著謝道齊的面子,生怕曹氏跑過去會把事情鬧大,或是傷到謝道齊,于是連忙對謝知凜說:“你趕緊過去,攔著點你二嬸,別讓她傷著你二叔。”
謝知凜點點頭,起身去了。
林疏月坐在旁邊,挑了挑眉,全程沒有說過一句話。
典型看好戲的表情。
她自然也不擔心謝知凜去了會破壞這件事。
反倒覺得,謝知凜去了更好。
被自家夫人抓奸有什么意思?被夫人和兒子一起撞破奸情,這才有趣嘛……
想到這兒,林疏月也站起身,對老夫人道:“祖母,我們也過去看看吧?!?/p>
老夫人自然是要去的,是以點點頭,便在曹氏和秋氏的攙扶下帶領大家一起去了。
眠花巷里。
最中間的一棟民宅,廳堂中,春鶯正坐在謝道遠的懷里,跟他喝酒調笑。
夏日暑熱,春鶯被脫去外衫,上身只穿了一件肚兜,而謝道遠也是袒胸露肚,一只手摟著她的細腰,另一只手在她的肚兜里作亂,惹得春鶯一陣嬌喘連連。
兩人的臉都被酒精染得通紅,春鶯邊喘邊笑,時不時還癢得往后避讓,兩人竟然連臥房也不去,就在廳堂中迷亂起來。
這棟宅子里一共有八個傭人,對此也見怪不見,除了一個為兩人斟酒打扇的貼身丫鬟,其余人全部避退到后廚,整個前院一個人也沒有。
也因此,曹氏進來時才會無人阻擋,直接一腳踹開了堂屋大門。
“謝道齊,你給我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