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媽媽臉色微變。
她原本還想多勸幾句,本就不是什么大事,說開也就好了。
可秦氏這副態(tài)度,讓她瞬間閉了嘴,一時間也不敢多說。
只能在心中無奈的嘆了口氣,吩咐人將涼巾撿起來,又重新?lián)Q了塊帕子給秦氏降溫。
另一邊。
沈纖纖離開東正院以后,就琢磨著刑媽媽跟她說的那句話。
聽刑媽媽的意思,秦氏是有意要跟謝道遠和好的,只是這話由她去傳終歸不合適,還是得找謝知凜。
于是,等謝知凜忙完以后,她就將這事跟謝知凜說了。
謝知凜點點頭,身為兒子,他自然也是希望父母和好的,因此便也就趁晚飯過后談?wù)摴碌臅r間,將這事跟謝道遠說了。
謝道遠倒沒有說什么。
雖然沒答應(yīng)立馬去看望秦氏,瞧著那神色,卻也沒有反對的意思。
于是,謝知凜放下心來。
豈料第二天,他就聽說謝道遠和秦氏又吵架了。
原來,昨天晚上謝道遠聽了他的話就去看望秦氏了,秦氏的臉色也的確有所緩和,卻不料才坐下沒多久,春鶯的肚子就開始痛了。
小佛堂里的下人慌得六神無主,立馬跑來找謝道遠。
謝道遠就趕緊去了小佛堂。
秦氏本就介意春鶯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如今當(dāng)著她的面被叫過去,她豈能高興?
一時間,將東正院主屋里的東西都打砸了一通,喝令謝道遠若敢這時過去,以后就再也不要到這東正院里來。
謝道遠又豈會受她的威脅?
他一個大老爺們兒,若是連自己的妻兒都管不住,那他這個男人也不要當(dāng)了!
于是,謝道遠頭也不回的就去了小佛堂。
事后查出是春小娘晚飯時誤飲了一碗綠豆湯。
綠豆本是寒涼之物,夏日常用來熬湯降暑。
若是換作平時,春小娘即便懷了孕,小量服用一碗也沒事。
但偏偏她前不久才受過傷,后來又受了驚嚇,胎都沒坐穩(wěn),就食用這寒涼之物,半夜發(fā)作也就不足為奇了。
好在這一次,大夫來得及時,胎象總算是險險保住了。
但謝道遠卻發(fā)了大脾氣。
因為這綠豆湯不能給孕婦服用是常識,下人在安排膳食的時候,怎么會這么不小心?將這東西端過來?
再去一查,老夫人安排給春小娘的晚膳單子上,根本就沒有這個東西。
而端這碗湯過來的丫鬟,竟是東正院里刑媽媽的女婿張管事的遠房表侄女。
雖然這關(guān)系有點遠,但不妨礙謝道遠將目光放到秦氏身上。
懷疑秦氏仍舊賊心不死,要害死春鶯和他的兒子。
想到上次她就提劍想要殺他,謝道遠氣得也直接提起劍,揚言今天他就要清理門戶。
幸好被老太太攔下了。
老太太并不懷疑秦氏有這個手段,只是一家人還是要以和為貴。
既然春鶯腹中的孩子沒事,那以后就多加小心就是了。
至于秦氏,罰肯定是要罰的,卻不能喊打喊殺。
畢竟是一府主母,如今鬧成這樣她已經(jīng)很沒有臉面了,再鬧著要打殺了她,那豈不是太過分了?
老夫人對秦氏還是有些感情的,是以話里話外都在袒護。
謝道遠自然也不是真的想殺妻,只是一怒之下口不擇言而已。
于是在老夫人的一頓規(guī)勸之下,便也順從下來,只是從那以后便再也不去東正院了。
秦氏聽說了這個消息,只覺得無比冤枉。
她承認(rèn)她是恨春鶯,恨不得她去死,如果她當(dāng)時想到了,她也毫不懷疑自己確實會用這種法子讓她落胎。
可關(guān)鍵是,當(dāng)時她只顧著生氣去了,確實沒想到啊。
現(xiàn)在人人都懷疑她,她豈不是憑白蒙冤?
但不管秦氏怎么解釋,這個罪名算是安在了她的身上。
大家表面都回應(yīng)相信她說的,不會是她害了春小娘,但背地里,人人都覺得就是她做的。
只是在給老夫人和謝道遠面子,才不揭穿她而已。
秦氏簡直快要嘔死了。
她算是看清楚了,這就是春鶯那個賤人的苦肉計!
這賤人是真狠啊,為了能扳倒她,竟然不惜用這種下作的法子,冒著落胎的風(fēng)險也要陷害她!
秦氏氣得不行,這下是真病倒了,飯也吃不下,覺也睡不著。
刑媽媽見她這副樣子,急得嘴上都燎起了泡,卻無計可施。
她想著,解鈴還需系鈴人,老夫人和謝道遠那邊是指望不上了,好歹把沈纖纖和林疏月籠絡(luò)過來,讓她倆陪著秦氏說說話,總比她一個人悶著強。
于是,她就將這個想法跟秦氏說了。
秦氏卻冷聲道:“不許叫她們,我現(xiàn)在看到她們就心煩。”
刑媽媽也很無奈。
“可是夫人,您這樣憋著也不是個法兒呀,您心里有怨有氣,總要撒出來,再說您沒辦法反抗老夫人和老爺,但您身為婆母,喊兩個兒媳過來說話解悶,她們總不敢拒絕的。”
秦氏躺在床上,仰頭望著帳頂。
聽著刑媽媽的話,忽而想到什么,又改變了主意。
她眼珠微轉(zhuǎn),冷笑道:“你說得沒錯,我身為她們的婆婆,成親這么久以來,都沒給她們立過規(guī)矩,這一次,是要叫她們過來好好學(xué)學(xué)了。”
說完,就讓刑媽媽把她們叫過來。
刑媽媽不疑有它,只以為是秦氏想通了。
不管怎么說,只要秦氏肯見人,肯跟外面的人說話,就總比她一個人憋在屋里生悶氣強。
這樣想著,她便跑去把林疏月和沈纖纖都叫過來了。
林疏月雖然沒有料到秦氏會叫她過來,卻也不意外。
兩人在東正院門外碰了頭,沈纖纖倒沒想過秦氏會給她們立規(guī)矩,只當(dāng)是過了這幾天,秦氏終于想通了,肯相信她沒有奪她的權(quán),所以找她緩和關(guān)系來了。
因此,她今天出門前還特意打扮了一番。
甚至帶上了一套珠寶當(dāng)禮物,想著要討好秦氏。
卻沒想到,兩人剛進院門,還沒見到秦氏,倒當(dāng)先看到一個丫鬟走出來了。
此時正值中午,太陽明晃晃的曬在人的身上,曬得人臉皮發(fā)疼。
丫鬟沒有出來,就站在屋前的廊檐下,居高臨下看著林疏月和沈纖纖說:“大夫人有令,她現(xiàn)在正在午休,兩位既然來了,就在這里等會兒吧,等大夫人休息好了,自然會召你們進去見她的。”
說完,也不理會她們的表情,直接轉(zhuǎn)身進去了。
沈纖纖一驚。
林疏月挑了挑眉,眸中閃過一抹了然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