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展幻術往往要比識破幻術簡單得多。前者意味著你明白它是虛假,后者意味著你要猜測它是否虛假。很顯然——你猜對了。】
【你獲得了‘真視之眼藥水’:
一瓶能幫你揭露幻象的藥水,持續8小時。
備注:
最好不要在被幻象魅惑的時候使用它。不然你本可以在虛假的旖旎中沉淪,而不必直面一個沖你流口水的鬼婆。】
“【警覺】、【真視之眼藥水】……這次居然獲得了兩個獎勵?”
在閱讀完日志內容的頃刻,唐奇忽然感覺自己的褲兜里鼓起了一塊。
摸索一看,便發現是個手指長短的細小玻璃瓶。
其中的液體晶瑩剔透,如果不說是藥劑,更像是一小瓶水。
“這種東西還是隨身攜帶的好。”
將藥水揣回兜里,緊接著,他翻到扉頁,看清楚自己的知名度、追隨者仍然是‘籍籍無名’和孤零零的‘1’,確認這并非‘聲名遠揚’所帶來的增益,
“這么說來,獲取的獎勵,取自于故事中我的行為。
那獎勵的含金量,與故事的精彩、復雜程度也有一定關系么?”
譬如上一次【酒館演唱】只屬于單一事件。
而這次【找回星梅】,則是‘探索洞窟’與‘識破謊言’的復合型事件。
也因此收獲了兩個評價,得到雙份獎勵。
唐奇覺得自己好像摸索到了日志的獎勵規律:
“我嘗試過編撰虛假的故事、別人的故事,但上面的字跡會漸漸淡去,也無法得到任何獎勵。
這說明它是在鼓勵我,主動參與到更多、更復雜的事件當中,只要我有命拿,就別硬茍……”
危險會帶來機遇,這顯然是一柄雙刃劍。
“庫魯。”
唐奇呼喚了一聲,角落里抱著長杖、認真學習的狗頭人。
只怕它睡覺、做夢,都不會放下這根寶貝的棍子。
由于晚餐后,自己多問了幾句關于‘龍蛋’的詳情,招致狗頭人的不快,以至于回到房間后他們沒再多說一句話。
但畢竟是‘救命恩人’,哪怕狗頭人的信條中不存在‘知恩圖報’一說,對唐奇終歸沒有太多惡感。
所以它耳朵動了動,猶豫半晌,還是抬起了頭:
“Rua?”
“待會兒在我不注意的時候,試著給我后腦來一悶棍——記得別用法術。”
“打、你?”
“一定要趁我不注意的時候,譬如我背對過去……”
唐奇說著,便轉過身去,佯裝伏案寫作的模樣。
可幾乎是背對的頃刻。
那股在洞窟之中深有體會、突臨危險的緊迫感,猶如針扎般刺入他全身每一個毛孔。
他頓感頭皮發麻,汗毛幾乎是生理反應似的倒豎。
當意識到危險來自于身后時,唐奇幾乎下意識地向右側臥倒——
“砰!”
庫魯的悶棍硬生生砸在了書桌上!
“居然能判斷危險的方向么,幾乎等同預判了進攻來源,簡直像是——”
蜘蛛感應?
思忖未半,危機感襲來,他不假思索地再次側過身去。
這次悶棍結結實實落在了他身旁的地板。
“夠了——”
又一悶棍。
“我說夠了!”
再一次躲過棍擊的同時,唐奇直接抓住了長杖的前端,用力將長棍從庫魯手中奪過,狠狠抽上了庫魯的屁股:
“故意的是吧?”
庫魯不懂,自己明明是在遵從唐奇的命令,怎么反而還要挨上一棍子,委屈巴巴地望著唐奇。
后者這才意識到,眼前的狗頭人對通用語的掌握,還處在一知半解之中,只好跟著比劃:
“夠了——停。懂嗎?”
“夠了、停。”
庫魯這才反應過來,揉了揉自己的屁股。
唐奇琢磨著,自己是不是下手太重。
俯下身子想要檢查一下,狗頭人的臀部是否會出現淤傷——
房間大門被“砰”的一聲推開:
“唐奇先生,你沒事吧?”
聽到樓上吵鬧動靜的凱瑟琳,一把推開大門。
可映入眼簾的便是唐奇的臉頰,試圖湊近狗頭人掀開長袍,露出尾巴的屁股——
“砰”的一聲,房門被關上了。
“抱歉打擾了。”
她的某些觀念似乎受到了一些沖擊,以至于在道歉的片刻后,讓人聽到飛馳似的腳步聲遠去。
“……”
房間中的一人一狗頭人面面相覷。
翌日凌晨。
山間亮起第一抹魚肚白的時候,唐奇試圖向裝貨的凱瑟琳解釋:
“昨晚你誤會了……”
“我明白,唐奇先生,你不必感到拘謹。昨天我只是被,嚇到了,當然這并不意味著我不尊重朋友的取向。
相反,我愿意支持你——哪怕它有些獵奇。”
傳聞中,吟游詩人們的喜好總是千奇百怪。
原來這不是傳說。
“我還是有必要向你解釋一下,我喜歡女人。”
“庫魯原來是雌性嗎?”
“我說的是女人!具有明顯人類女性生理特征的人類——額,類人型生物!”
凱瑟琳眨了眨眼睛,試圖理解這復雜的長難句:
“我明白了……你是多取向,對嗎?”
唐奇腦海中想象了一下。
人類、精靈、獸耳娘、魅魔……
最終點了點頭。
凱瑟琳也在腦海中思考了一陣。
明顯女性特征?
人類、雌地精、奶牛、扎成女性模樣的稻草人……
理解道:“沒關系,星梅鎮是一座包容的小鎮。”
她真的理解嗎?
唐奇有些懷疑。
凱瑟琳怕他難堪,連忙道:
“放心,我也有一位取向不同的朋友,不會因此而歧視你。”
“我放棄說服你了。”
唐奇緊跟著凱瑟琳,往貨車上搬去了最后一箱星梅。
姑娘擦了擦額頭的汗水,說道:
“三百公斤的星梅,都在這里了。趁著還沒人起床,早些把它們運送到莊園去吧。”
“這些數目一共花去了多少?”
“如果你去購置,霍爾茨應該會賣你同商隊一樣的價錢,大概在13枚金幣左右。
但他以為是我想多購入一批,為此省去了3金幣。”
“多虧了你,不然我更要肉痛了。”
這下只剩下10枚金幣了,甚至不夠去鐵匠鋪買一柄尚可的長劍。
不知道搭順風車的費用該是幾何?
唐奇下意識認為不會便宜。
“對了,如果要吸引他們注意力,作為詩人,你或許用得上這個。”
凱瑟琳匆匆回到酒館,不久后,拿出一把尤克里里——
和唐奇壞掉的那把魯特琴外形相似,只是這把琴要更小、更精致、更容易便攜,并且只有四根弦。
棕木上雕刻著橡樹,很像酒館庭院的那一棵。
“這是我母親生前經常使用的琴,我總會趴在她的腿上,聽她唱些鄉間民謠。
它能彈的調子不多,但至少能讓你的歌聲沒那么干燥。”
“算我借你的。”
唐奇的確需要一把樂器,欣然接過,
“那就只剩最后一個問題了。”
“什么?”
“我不會驅車。”
唐奇指了指“哞哞”的老牛,這是凱瑟琳自家養的苦工。
凱瑟琳見狀,只好一腳蹬上了車頭,向唐奇伸出纖細卻粗糙的手掌:
“那就只好請你為我家的勞力伴奏了。”
唐奇握住她的手,借力一并坐在了車頭。
這農家女孩驅車的樣子,從容地像位領兵的騎士。
她一聲輕叱,車前的老牛便抬起緩慢的步伐。
一縷晨曦穿過山間,籠罩在鄉間的土路上。
映照著泥濘的車轍,指引著未知的前方。
“Rua!”
在悠揚的琴聲,與狗頭人的呼喊中,他們抵達了領主的莊園。
可唐奇很快便笑不出來了——
他發現浩浩蕩蕩的商隊,就站在大門前,等待他們的光臨。
這意味著,計劃還沒開始實施,就已經暴露了。
“媽的,被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