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石地硌著脊背,林軒卻毫無睡意。窗外,后半夜的風(fēng)聲如同冤魂的嗚咽,撕扯著黑石村本就稀薄的安寧。他的眼睛在黑暗中睜得極大,瞳孔深處殘留著昨夜古祭墟那令人窒息的恐懼——王屠夫周身翻滾的、如同活物的黑氣,那只吞噬光線的漆黑之眼,還有那縷瞬間將野貓化為飛灰的黑氣之劍!
那不是人!那是盤踞在黑暗中的妖魔!
“王屠夫…” 林軒無聲地咀嚼著這個名字,每一次回想都帶來一陣刺骨的寒意。那個平日里嗓門洪亮、偶爾會扔給他們一塊帶筋碎肉的屠夫形象轟然崩塌,取而代之的是祭墟陰影中那張青黑扭曲、半人半魔的恐怖面孔。為什么?他為什么要隱藏在這荒僻的死村?那詭異的黑氣到底是什么邪法?他會不會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自己?無數(shù)個問題如同毒蛇,啃噬著他的神經(jīng)。
懷中的枯玉緊貼著皮膚,傳來一種溫涼交織的奇異觸感。昨夜正是它那股溫和而堅定的力量,驅(qū)散了足以讓他崩潰的恐懼,甚至屏蔽了他的氣息,才讓他僥幸在去而復(fù)返的王屠夫眼皮底下?lián)旎匾粭l命。這來自祭壇廢墟的灰撲撲石頭,是唯一的慰藉,也是更深的謎團(tuán)。它和那個會發(fā)熱的石頭枕頭,還有父親留下的斷劍“永寂”之間,似乎存在著某種難以言喻的聯(lián)系。
他下意識地摩挲著膝旁“永寂”冰冷粗糙的劍柄,仿佛能從這父親唯一的遺物中汲取一絲力量。照顧好晚晴…爺爺?shù)呐R終囑托如同烙印刻在心頭。他側(cè)過頭,看向石床上蜷縮成一團(tuán)的女孩。即使在睡夢中,蘇晚晴的眉頭也微微蹙著,長長的睫毛在蒼白的小臉上投下脆弱的陰影,裸露在薄被外的手指,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里,竟隱隱透著一層幾乎肉眼可見的微弱白霜,寒氣仿佛凝成了實(shí)質(zhì)。
離開這里!必須盡快離開黑石村!
這個念頭從未如此刻般清晰、如此刻般迫切。王屠夫的存在,如同懸在頭頂、隨時可能落下的鍘刀。這里不再是貧瘠的庇護(hù)所,而是步步殺機(jī)的魔窟!
就在這沉重的決心剛剛定下的瞬間——
“咔嚓——!!!”
一道慘白到刺眼的巨大閃電,毫無征兆地撕裂了濃墨般的夜空!瞬間將整個黑石村,連同它周圍嶙峋的山石、龜裂的大地,映照得如同森羅鬼域!石屋的破窗、門縫,瞬間被這狂暴的白光填滿,亮得讓人睜不開眼。
緊接著,一聲震耳欲聾、仿佛要將整個天地都炸裂開來的恐怖雷鳴,如同上古巨神的怒吼,從九天之上狠狠砸落!轟隆隆——!!!聲音沉悶、巨大、連綿不絕,帶著毀滅性的力量,震得身下的石地都在劇烈顫抖,屋頂?shù)幕覊m簌簌落下,撲了林軒滿頭滿臉。蘇晚晴被這驚雷嚇得猛地一顫,發(fā)出一聲模糊的夢囈,小手無意識地抓緊了破舊的被角。
醞釀了一夜的暴雨,終于以傾盆之勢轟然砸下!
嘩啦啦——!!!
豆大的的雨點(diǎn)密集得如同瀑布,瘋狂地抽打在石屋頂上、窗欞上、地面上,發(fā)出震耳欲聾的狂暴聲響。風(fēng)助雨勢,雨借風(fēng)威,整個世界仿佛都被這狂暴的水幕吞噬,只剩下無休止的轟鳴。雨水順著石屋墻壁的無數(shù)縫隙涌入,迅速在冰冷的地面上匯成渾濁的小溪。
林軒猛地坐起身,沖到門邊,透過最大的那條縫隙向外望去。天地間一片混沌的灰白,
雨幕連接著天地,視線被壓縮到極限。村道瞬間變成了渾濁的泥河,洶涌流淌。遠(yuǎn)處的山巒在暴雨中只剩下模糊猙獰的輪廓。
這場雨來得太急太猛!林軒的心猛地一沉,有種一股不祥的預(yù)感。
忽然一聲沉悶得如同大地嘆息的巨響,混雜在暴雨的喧囂中,隱隱從村子的西北方向傳來!
轟……隆隆……
聲音并不算驚天動地,卻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山體內(nèi)部結(jié)構(gòu)崩塌的沉悶感。
山體滑坡!
林軒的心徹底沉了下去。雖然規(guī)模聽起來不大,但在這片被詛咒的土地上,任何一點(diǎn)自然的異動,都可能帶來雪上加霜的災(zāi)難。
暴雨肆虐了整整一夜,直到天色微明時才漸漸轉(zhuǎn)為淅淅瀝瀝的小雨。林軒幾乎一夜未眠,時刻警惕著,也擔(dān)憂著那聲沉悶的塌方意味著什么。蘇晚晴也被雨聲和雷聲攪得沒睡好,小臉顯得更加蒼白憔悴。
天剛蒙蒙亮,一層慘淡的灰白勉強(qiáng)透過厚重的云層。村道上積滿了渾濁的泥漿和碎石。就在林軒準(zhǔn)備去查看昨夜塌方的地方時,一陣沉重、毫不掩飾的腳步聲停在了石屋外。
咚!咚!咚!
粗暴的拍門聲響起,木板門被拍得簌簌發(fā)抖,隨時可能散架。
“林小子!開門!” 一個粗啞、帶著不容置疑命令口吻的聲音穿透門板,如同冰錐刺入林軒的耳膜。
是王屠夫!
林軒渾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凍結(jié)!昨夜祭墟中那恐怖的一幕再次無比清晰地浮現(xiàn)在眼前——翻滾的黑氣、漆黑的魔眼、化為飛灰的野貓!巨大的恐懼如同冰冷的巨浪,瞬間將他淹沒,四肢僵硬,連呼吸都停滯了。
不能慌!絕對不能讓他看出破綻!
枯玉緊貼著胸口,那股溫涼的氣息似乎微微波動了一下,帶來一絲細(xì)微卻堅定的撫慰。他強(qiáng)迫自己的面部肌肉放松,努力擠出一個在貧困生活中早已習(xí)慣的、帶著些許畏懼和順從的表情,深吸一口氣,拉開了吱呀作響的破門。
門外,王屠夫那鐵塔般魁梧的身影堵住了大半光線。他依舊穿著那件沾滿油膩和暗褐色污跡的破皮圍裙,身上散發(fā)著一股濃重的、混合著生肉腥氣和一種難以言喻的、仿佛鐵銹和腐土混合的陰冷氣息。雨水打濕了他虬結(jié)的短發(fā)和胡茬,水珠順著那張被風(fēng)霜和油膩浸染得黝黑發(fā)亮的臉頰滾落。
他的目光如同兩把冰冷的刮刀,上下掃視著林軒,帶著審視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那只正常的眼睛布滿了熬夜或別的原因造成的血絲,而昨夜那只純粹漆黑的魔眼……此刻竟然恢復(fù)了正常!只是瞳孔的顏色似乎比常人更深、更沉,如同不見底的寒潭,偶爾會閃過一絲極其隱晦的、令人心悸的幽光。
林軒的心跳如擂鼓,幾乎要沖破胸膛。他垂下眼瞼,不敢與王屠夫?qū)σ暎眢w微微瑟縮著,刻意流露出少年人面對村中壯年勞力時慣有的畏懼和局促,聲音也帶著一絲刻意的顫抖:“王…王叔?您…您找我?”
“哼。”王屠夫從鼻子里哼了一聲,“昨晚上那場鬼雨,把村西頭通往后山坳子的小路給埋了半截!那破路本來就窄,現(xiàn)在徹底堵死了。村里能動彈的爺們兒都得出把力氣,去把那塌下來的土石給清了!你小子也算半個勞力,別想躲懶!帶上家伙,麻溜的跟我走!”
他的語氣不容置疑,說完,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又在林軒臉上停留了一瞬,似乎想捕捉任何一絲異樣。
林軒的頭垂得更低了,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用疼痛壓制著身體的顫抖和幾乎脫口而出的尖叫。“是…是,王叔。我…我這就拿家伙。”他聲音細(xì)弱蚊蠅,轉(zhuǎn)身回到屋內(nèi),拿起倚在墻角的斷劍“永寂”,又看了一眼床上被驚醒、滿眼擔(dān)憂的蘇晚晴,用眼神示意她安心。他不敢多做停留,生怕被王屠夫看出端倪,幾乎是逃也似的重新回到門口。
王屠夫的目光掃過他手中的“永寂”,粗黑的眉毛似乎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但沒說什么,只是粗聲粗氣地道:“磨蹭什么!跟上!”說完,轉(zhuǎn)身大步流星地朝著村西頭走去,沉重的腳步踩在泥濘里,濺起渾濁的水花。
林軒連忙跟上,刻意落后王屠夫幾步,每一步都踩在冰冷的泥漿里,刺骨的寒意從腳底蔓延上來,卻遠(yuǎn)不及心頭那股面對未知惡魔的恐懼冰冷。他死死盯著王屠夫?qū)掗煹暮蟊常瞧瓜买敖Y(jié)的肌肉輪廓,仿佛能看到昨夜那翻滾的黑氣在其下蟄伏涌動。每一次王屠夫腳步落地,都像踩在他的心臟上。他強(qiáng)迫自己移開目光,盯著腳下渾濁的泥漿,努力調(diào)整呼吸,讓枯玉帶來的那絲微弱的寧靜感撫平驚濤駭浪的心緒。
必須離開!越快越好!等清完這條路…就帶著晚晴走!走得遠(yuǎn)遠(yuǎn)的!離開這個鬼地方!
被掩埋的小路位于村西靠近山腳的一處陡坡。昨夜那場不大的滑坡,主要是靠近山體一側(cè)的陡坡表層發(fā)生了坍塌。大量的泥土、碎石、混雜著被連根拔起的稀疏灌木和枯樹根,如同骯臟的瀑布,傾瀉下來,將原本就狹窄崎嶇的小路徹底掩埋了十幾丈長,形成一道泥石混雜的、一人多高的障礙墻。
已經(jīng)有幾個村里的漢子到了,正愁眉苦臉地看著這堆爛攤子。王屠夫一到,他那魁梧的身形和不容置疑的氣勢立刻成了主心骨。
“都愣著干什么?動手!”王屠夫吼了一嗓子,聲如洪鐘,震得人耳膜嗡嗡響。他自己率先走到最前面,彎腰抓住一塊足有磨盤大小、沾滿泥漿的巨石邊緣,手臂上肌肉如同虬龍般暴起,伴隨著一聲低沉的悶哼,那塊沉重的巨石竟被他生生搬起,轟隆一聲扔到了旁邊稍平緩的空地上,濺起大片泥漿。
這非人的巨力看得眾人咋舌不已,也更加不敢怠慢,紛紛拿起帶來的簡陋工具——破舊的鐵鍬、磨損的鎬頭、甚至粗壯的樹干,開始清理。
林軒默默找了個離王屠夫最遠(yuǎn)的位置,將“永寂”插在旁邊的泥地里,開始奮力搬動那些稍小一些的石頭。冰冷的雨水混雜著泥漿,很快就浸透了他單薄的衣衫,寒氣刺骨。每一次彎腰、搬動,都異常吃力。但他咬緊牙關(guān),一聲不吭,只想盡快完成這該死的活計,遠(yuǎn)離那個恐怖的身影。
王屠夫干活的效率高得驚人,如同不知疲倦的蠻牛,沉重的石頭在他手中如同玩具。他偶爾會停下來,目光如同鷹隼般掃過整個勞作的人群,尤其是在林軒身上停留的時間格外長。那目光冰冷、銳利,帶著審視和一絲難以言喻的意味,仿佛要穿透林軒的皮肉,看到他靈魂深處隱藏的秘密。每當(dāng)這時,林軒就感覺后背如同被冰冷的針尖刺中,只能把頭埋得更低,動作更加賣力,用盡全身力氣去對抗那股無形的、幾乎要將他壓垮的壓力。
時間在沉重的喘息和石塊碰撞聲中緩慢流逝。泥濘的障礙墻一點(diǎn)點(diǎn)被削平。
就在林軒費(fèi)力地搬開一塊半嵌入泥漿里的、約莫臉盆大小的青黑色石塊時,他腳下被雨水泡軟的泥土猛地一滑!
“啊!”他驚呼一聲,身體失去平衡,朝著泥漿里摔去!慌亂中,他本能地伸手想抓住什么穩(wěn)住身體,手掌重重地按在了旁邊一塊剛剛露出一點(diǎn)弧形邊緣的、被泥漿完全包裹的硬物上!
噗嗤!
手掌邊緣傳來一陣銳利的刺痛!似乎是那硬物邊緣的某個豁口割破了他的皮膚。
林軒狼狽地摔倒在冰冷的泥漿里,濺了一身泥水。他顧不上疼痛,趕緊爬起來,生怕引起王屠夫的注意。然而,就在他準(zhǔn)備去查看那割傷他手掌的硬物時,目光卻被那東西牢牢吸引住了。
剛才他摔倒時,手掌的力量加上身體的重量,似乎將那東西從泥漿里又帶出來了一截。此刻,它的大半截已經(jīng)暴露在渾濁的泥水之上。
那是一個圓環(huán)。
一個碗口大小、邊緣殘缺不全的金屬圓環(huán)。約一指厚,中心是空的。它通體覆蓋著厚厚的、深綠色的銅銹和干涸的黑色泥垢,幾乎看不出本來的材質(zhì)。邊緣布滿了大大小小的豁口和卷刃,顯得破敗不堪,像是從某個巨大機(jī)械上崩斷下來的殘骸,又在泥漿里埋藏了無數(shù)歲月。
吸引林軒目光的,是圓環(huán)中心區(qū)域。那里似乎被厚厚的銹垢覆蓋著,但在一些銹層剝落或被雨水沖刷干凈的地方,隱約能看到極其模糊、難以辨認(rèn)的蝕刻花紋。那花紋的線條古老而奇異,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滄桑感。
林軒心中一動。經(jīng)歷了枯玉和石頭枕頭,他對這些看似不起眼的古物產(chǎn)生了一種本能的直覺。這東西,絕不尋常!他下意識地伸手,想將這銹蝕的圓環(huán)從泥漿里摳出來。
手指剛剛觸碰到那冰冷、滑膩的銹蝕表面——
“嘶!”
林軒猛地倒抽一口冷氣!手臂肌肉瞬間繃緊!
好沉!
這只有碗口大小的金屬圓環(huán),其重量遠(yuǎn)遠(yuǎn)超出了他的想象!簡直不像金屬,倒像是用一整塊實(shí)心的星辰之核鍛造而成!那是一種違背常理的、令人窒息的沉重感!他感覺自己抓住的不是一個圓環(huán),而是一座微型山岳!他使出吃奶的力氣,手臂青筋暴起,臉色漲紅,那圓環(huán)卻只是微微晃動了一下,在泥漿里陷得更深了!
這詭異的重量讓林軒更加確信此物不凡。他松開手,喘了幾口粗氣,目光掃過旁邊插在泥地里的斷劍“永寂”。他拔起“永寂”,用那粗壯的斷柄當(dāng)作撬棍,小心翼翼地插入圓環(huán)底部與泥漿的縫隙中。
“喝!”林軒低吼一聲,全身力量壓上斷劍,奮力撬動!
嘎吱…嘎吱…
沉重的圓環(huán)在泥漿中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終于被撬動了一絲縫隙。更多的泥漿涌出。林軒再次扔掉“永寂”,雙手死死抓住圓環(huán)冰冷滑膩的邊緣豁口,用盡全身力氣向上猛提!
“起——!”
這一次,那沉重到不可思議的圓環(huán)終于被他從泥漿的禁錮中生生拔了出來!強(qiáng)大的反作用力讓林軒猛地向后踉蹌了兩步,差點(diǎn)再次摔倒。而那圓環(huán)也脫手飛出,哐當(dāng)一聲砸落在旁邊稍硬的泥地上,竟然將地面砸出了一個小淺坑!
林軒喘著粗氣,看向自己的手掌。剛才情急之下,他正好抓在了圓環(huán)邊緣一處鋒利的豁口上。掌心被割開了一道不算深但頗長的口子,鮮血正汩汩地涌出,順著手腕流下,有幾滴殷紅的血珠,恰好滴落在剛剛出土、還沾滿泥漿的金屬圓環(huán)表面。
詭異的一幕發(fā)生了!
那幾滴滾燙的鮮血,在接觸到圓環(huán)表面深綠色銅銹和黑色泥垢的瞬間,如同水滴遇到了燒紅的烙鐵!
嗤——!
一聲極其輕微、幾乎被雨聲掩蓋的聲響。血珠沒有停留,沒有滑落,更沒有滲入銹蝕的表面,而是……瞬間消失了!
如同被那冰冷的金屬貪婪地吸收、吞噬了一般!只在原本的位置留下一個極其微小的、顏色似乎變淡了一點(diǎn)的銹蝕痕跡!
緊接著,更讓林軒目瞪口呆的事情發(fā)生了!
那剛剛還沉重得如同山岳、需要他用盡全力才能撬動的金屬圓環(huán),在吸收了那幾滴鮮血之后,重量……竟然在急劇減輕!
仿佛那些血液是某種神秘的鑰匙,瞬間解開了禁錮在它身上的萬鈞枷鎖!
林軒下意識地再次彎腰,試探著伸手去拿那圓環(huán)。
入手依舊冰涼,帶著金屬的質(zhì)感,表面粗糙的銹蝕感也清晰可辨。但那份令人窒息的、違背常理的沉重感,消失了!
此刻握在手中的重量,如同枯玉一樣,經(jīng)歷了昨夜的生死危機(jī),任何能增加生存幾率的工具都彌足珍貴。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迅速用滿是泥漿的破袖子在圓環(huán)上胡亂擦了幾下,試圖擦掉那些礙事的泥污和血跡殘留的痕跡(雖然血跡已經(jīng)消失),然后飛快地將這奇異的金屬圓環(huán)塞進(jìn)了自己懷里,緊貼著枯玉。
就在那冰冷的金屬圓環(huán)緊貼胸口放好的瞬間——
嗡!
一股極其微弱、卻清晰無比的震顫感,如同沉睡的弓弦被輕輕撥動,瞬間從懷中傳來!那不是單一物體的震動,而是……枯玉還有這剛剛得到的金屬圓環(huán),二者之間似乎產(chǎn)生了某種微妙的共鳴!一股難以言喻的、如同電流般的感覺瞬間流遍全身,讓林軒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與此同時,插在泥地里的斷劍“永寂”,劍身也極其輕微地、幾不可察地震顫了一下,發(fā)出低不可聞的嗡鳴!
這突如其來的共鳴讓林軒心神劇震!他猛地抬頭,警惕地掃視四周。還好,其他人都在埋頭清理泥石,離他最近的人也有好幾步遠(yuǎn),泥漿和雨聲掩蓋了一切細(xì)微的聲響。只有……
林軒的目光猛地撞上了一雙眼睛!
是王屠夫!
他不知何時停下了手中的活計,正站在不遠(yuǎn)處的泥濘中,那雙深不見底、偶爾閃過一絲幽光的眼睛,如同鎖定獵物的毒蛇,正死死地盯著他!目光的落點(diǎn),赫然是他剛剛?cè)M(jìn)懷里的位置!那眼神銳利如刀,充滿了審視、疑惑,以及一絲……難以察覺的貪婪和驚疑!
林軒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如墜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