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深只能一心兩用,一邊在墻外和天墓派的弟子還有那詭異棺材周旋,一邊操控還在陳家大院內的江心月。
這一次第四扇門,以及門后的獎勵,他是志在必得。如果連四扇門的獎勵都拿不到,那更加恐怖的鐘樓四層,就沒有必要去闖蕩了。
在陳家大院外的高深,和眾多灰衣弟子搬運巨棺的時候,也了解了一些關于天墓派、背棺人的情報。
棺槨行走,就和鎮魂將一樣,屬于燒錢燒命的高級兵種。想要培養出一個背棺人、鎮魂將,整個宗門,需要花費大量的人力物力來打理后勤。普通人家想都不要想。
天墓派就是一個以“背棺人”為核心的門派。
背棺人們不是傻子,知道尸傀一旦失控,造成的后果不堪設想。養了許多雜役弟子,平日里都為師父、大師兄打理棺材的日常,發現任何不對勁的地方,這些門派弟子都有一套標準,進行緊急處理。
當然,門派之中,不是人人都能成為棺槨行走。大師兄何一為,也是憑借天賦和汗水,在天墓派中爬了許多年才爬到高層,又是為師父打理下手多年,直到師父死去,那副上好的巨棺才傳承給他,師父本人也被煉成尸傀,為天墓派下一代人薪火相傳。
天墓派中,大部分弟子一輩子都是打下手的命。別說成為背棺人了,就是未經允許碰一下大師兄的巨棺,都有被打斷手的危險。
遇到尸傀失控,這些弟子也是會被留下來,當做炮灰拖延時間。地位低下,苦不堪言。
今日,此刻大師兄何一為迎娶陳家小姐,新郎官當然不可能時時守在他的巨棺附近。這對于棺槨行走來說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因為尸傀有任何異常變化,棺材的主人必須保證第一時間處理。稍微拖延一點時間,都會釀成大禍。
好在,天墓派的弟子已經把它扛到了附近一處風水極好的陰地,這片地方在風水學上叫做“困龍”,尸變的可能性極小。再加上這么多弟子守在巨棺旁邊,時刻監視著棺材內是否有任何意外。
高深混在眾多灰衣弟子之中,不顯山不露水。胖子讓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眼角余光,時刻盯著那被無數鐵索橫鎖的巨大棺材。
里面的東西要是敢爬出來,他今天也得把老爺子重新塞進去一回。
這棺材里的東西,真的殺了新婚之夜的天墓派大師兄和陳家小姐?
另一邊,他控制江心月,在陳家大院中的搜索也沒有停下。
太陽穴隱隱跳動,總覺得,第四扇門不可能就這么簡單結束。
做兩手準備吧,陳家大小姐的死也是夠蹊蹺的。說不定要殺死這對新人夫婦的,不止一個原因。
第三手準備,是在眾人的視線死角,偷偷取出了手機,給怪談論壇的“背棺人 老何”發了資訊信息。
從大師兄何一為,到老何,他才是一千多年前整起事件的親身經歷人,應該沒人比他更清楚當天發生了什么。
當然,就算背棺人老何在論壇上回復自己,高深也不會完全相信,只是單純做一個參考。通過整合不同視角,來尋求真相。
畢竟怪談論壇已經被污染入侵了……
……
……
回到陳家大院,半截身子的楊喬治站在自己面前,表情有些驚愕:
“江小姐,你剛才魂飄到哪里去了?怎么叫你都叫不醒你。
“剛才有人路過這里,差一點點就發現你了。”
江心月蘇醒過來,活動了一下筋骨:
“在外面放哨的高深好久沒有發出動靜,可能已經被調走了,我們的動作得快一點。實在找不到新娘子的閨房,只能暫時撤離。”
楊喬治道:
“剛才躲在柴房的時候,門口兩個路過送茶的下人,不是已經說了。陳家二小姐此刻就等在前面的廂房之中,等著迎親轎子接她出去。
“江醫生,你剛才一動不動,真是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猝死了。你是什么都聽不見,什么都看不見了。
“不是身體上有什么毛病吧。”
聽到,自己不在的這段時間,新娘子的屋子位置已經確定了,江心月(高深)十分高興,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當下也沒有和楊喬治在這個問題上糾纏:
“我有一點低血壓,一勞累就手腳麻木,動不了了。你以后習慣就好了。
“先不要浪費時間了。陳家大小姐已經死了,二小姐不知道會不會有什么危險,先趕去她那里,看看情況吧。”
外面的高深,守在新郎官的巨棺旁邊,防止尸變;陳家大院中,楊喬治守在尚未出嫁的新娘子身邊,暗中調查。
一對新人,附近都有隊長級別的人保護起來,這總出不了什么岔子了。
兩人在柴房中躲了一會兒,等到外面,久久沒有人經過,才貓著腰一前一后跟了出去。
那路過下人無意中說出口的,新娘子的廂房,并不是很難找。花了片刻不到的功夫,兩人就悄悄摸到了結著紅花,插著香燭的閨房窗口之下。
隔著一層薄薄的紙窗,江心月勉強能夠看到,紙窗之內,一個少女身影,頭上披著一層紅色紗布,正坐在搖曳的燭火面前,靜靜等候著新郎官的到來。
這位八成就是今晚的女主角,陳家二小姐了。
正主已經找到了,江心月心安了大半。
她輕聲詢問楊喬治道:
“到目前為止發生的一切,有沒有什么事情,讓你覺得違反了你的常識?”
楊喬治被問的有些莫名其妙,這個心理醫生,為何總是這么在乎自己的“常識”。一個相同的問題反反復復問了好幾遍。
好在,他也只是當做這是心理治療的一部分,老老實實回答了:
“那陳家大小姐,死得倒是有些詭異。
“但是我沒有見過她的死亡現象,倒也不覺得有沒有違反什么常識。
“最奇怪的,是你,剛才說著說著突然一動不動了,就像是死了一樣。
“這是我遇到最奇怪的事情。”
兩人之間,短暫沉默了片刻。
江心月待在窗臺下,忽然之間,一個奇怪的念頭正中了他:
“你有沒有發現,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楊喬治問道:
“什么事情。”
江心月:
“這個新娘的輪廓,就一直保持著同樣的姿勢,待在閨房之中……”
楊喬治:
“怎么了?”
忽然之間,他有些恍然大悟:
“確實,有些奇怪。”
江心月:
“她到現在,似乎都沒有動過一下?
“像是一座木頭一般。
“不會是死了吧?
“只有死人,才能維持這么長時間的姿勢,一動不動。”
最壞的念頭,在操控江心月的高深內心泛起。
總不會,他們兩人還是晚到了一步。
就在窗下的江心月有認真考慮,要不要冒著被發現的風險破窗而入,確認對方生死的時候。紙窗之內,那個一直靜坐的新娘子輪廓,終于稍稍動了一下。
看到這一幕,江心月(高深)內心長長舒了一口氣。
要是真淪落到破窗而入的那一刻,證明紅蓋布下的陳家二小姐已經死了,驚動了整個陳家大院,那這殺人兇手的罪名,自己和楊喬治兩個嫌疑人是無論如何都逃脫不掉的。
這次血之門的任務,也大概率失敗了。
就在江心月還在興慶的時候,身邊,響起了楊喬治有些驚恐的低聲驚呼聲;
“不對,不對,這是什么情況?
“哪怕是在夢中,這也太離譜了。”
順著江心月的目光,高深也終于看到,為何楊喬治會對著紙窗內的女子震驚。
那新娘,動作柔和,慢慢地,將自己頭上蓋著的紅布,取了下來,露出了其下的真容。
若是到這里,還算是正常。
新娘在待嫁閨房中等久了,左等右等不見新郎官前來迎親,趁著沒人的時候,揭下紅色婚布稍微透一口氣。
但是,窗戶里的那個輪廓,不僅僅把自己頭上的蓋布給取了下來——
同時,把紗布之下,脖頸上的腦袋一起取了下來!
這個新娘,頭和脖子原本就是斷開的。頭戴著蓋布,想要取下蓋布,她順手也把脖頸上的頭顱像是物件一樣拿了下來。
這下好了,根本沒有看到陳家二小姐布蓋下真容,看到的,只是一截光禿禿的脖頸,和頭部連接的空洞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毫無疑問,這個陳家二小姐,根本不是人類,已經變成了一個怪談。
陳家二小姐,不可能一開始就是怪談。
這是什么時候發生的事情?是試煉者穿越到這個時代之前,還是試煉者剛到這里不久之后,二小姐就遇害了?
忽然之間,高深產生了一種古怪的想法:
二小姐已經死過一次了,是不是說明她不會再被殺死了?
身邊,楊喬治看著眼前這匪夷所思的場景,臉色蒼白,不斷重復著同一句話:
“這不符合常識……
“這不符合常識……
“這一定是夢境,這絕對不可能,因為這不符合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