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袁雄身上有某種情結,那是曾經的火熱集體生活在袁雄身上打下的烙印,是袁雄心中引以為傲的人生經歷。盡管這種情結有時候顯得迂腐,但他不認為那是壞事,且認為彌足珍貴,是袁雄身上最寶貴的東西,愿意幫袁雄好好維護好那份情結,不希望因為跟著他而慢慢受到侵蝕而改變。
虧心事做多了,以后漸漸會變得無所謂,他不愿看到袁雄變成另一個他,因此而守護。
說白了,他壓根沒打算臣服于商氏兄妹,商氏兄妹想收他的心也沒那么容易。
商淑寧欲言又止,很想說這樣做是錯的,可她是個極為敏感和敏銳的人,意識到了王多金的話中有深意。
她猶豫,可王多金卻有點逼迫的味道,再次逼問:“郡主認為我做錯了嗎?”
面對他,商淑寧最終還是妥協了,“金爺沒做錯,是為了我們兄妹好。”
王多金有些無語,他倒希望商淑寧堅決一點,然后大家互不相欠、恩斷義絕,他立馬帶著袁雄拍屁股走人。
他有種感覺,感覺他們兄弟倆被這女人給陷住了,南山寺的時候兄弟倆就是被這女人給留下的,那感覺就好像他們兄弟倆是百煉鋼在這女人的手上卻化作了繞指柔,硬又硬不了,軟也軟不下來。
女人比男人麻煩,王多金心里嘀咕了一聲,攤手道:“既如此,還有必要再問嗎?”
商淑寧心中暗嘆,換了個口吻和說法,“鳳若萱已經知道自己被人下了藥,我哥今后還怎么和她相處?”
王多金一聽樂了,耳朵上的花摘下,鼻前嗅了嗅,“郡主擔心的太多了,只要主方向不歪就行,至于怎么和老婆相處是王爺自己的事,是福王爺自己享,是罪王爺自己受,這事我們好像沒必要太在乎吧?世上哪來圓滿如意的事,是人總會有點坎坷,你說是不是?”他本就不認為商承宗被老婆打有什么不妥,又不是他挨打。
“……”商淑寧無語,事是你搞出來的,你居然無所謂,這也太無恥了,發現這位還真是只管辦事卻不負責任,真正是管殺不管埋啊!她哭笑不得道:“金爺,這事若是傳出去,讓我哥如何見人?”
王多金反問:“咱們這邊會對外宣揚這事嗎?”
商淑寧搖頭:“自然是不會!”
王多金兩手一攤:“難道鳳家知道這事后還會對外宣揚不成?鳳若萱強勢的很,你放心,這事她頂多會想辦法報復,是不會對外宣揚的,準保一個字都不會對外吐露。咱們不說,鳳家不說,鳳若萱自己也丟不起那個臉不會往外抖,有什么好擔心的。退一萬步說,就算泄露出去了,人家夫妻之間的閨房趣事,想怎么鬧都行,關別人屁事,王爺再藥翻她幾回又如何,天王老子也管不著,用得著郡主你幫王爺擔心丟人嗎?”
商淑寧輕嘆了口氣,發現自己有夠無聊的,敢情自己認為很嚴重的事情在人家的眼里根本就不算事,就沒必要跑來說這事,說了也白說,人家做了就是做了,無所謂的。
不說這個了,商淑寧目光落在那半袋黃豆上,轉移了話題,“金爺,你們弄這黃豆作甚?”
“呵呵,袁雄嘴饞了,讓我弄點吃的給他。”王多金指了指袁雄,又指向黃豆,“改天弄點新鮮玩意,邀郡主一起嘗嘗鮮。”
黃豆還能弄出什么來?蒸?煮?燉肉?還是烤了當零嘴?商淑寧琢磨了一下他所謂的新鮮玩意,點頭道:“好!是我的口福,改天見識一下金爺的烹飪手藝。”
“包郡主滿意!”王多金爽快應下,回頭又對袁雄道:“以后想吃好的,眼睛就放亮一點,注意收集一下調料。”
在這邊也算呆了幾年,發現這邊的飲食調料品種有些單薄,和這邊的烹飪手法單調自然有因果關系。
袁雄點了點頭。
說到吃的,吃早點免不了,商承宗兄妹、藍若謙、王多金和袁雄,幾人基本上是吃在一起的。
幾人碰頭一坐,王多金忍不住調侃坐在上首的商承宗,“王爺,你的臉怎么青一塊腫一塊的?”
商承宗本要和鳳若萱一起去鳳府拜見的,但是被打成這樣,不好意思出去見人,找了個托詞,說身體偶感不適。鳳家那邊也十分體諒,派人回了話,讓他好好休息。
商承宗翻了個白眼,“金爺何必明知故問。”
王多金樂了,“怎么感覺少了一人,王妃不一起用膳嗎?”
除了面無表情的袁雄,還有愁眉苦臉的商承宗,其他人都有些忍俊不禁。
這里正吃著,外面來了名親衛,請藍若謙出去了一下,藍若謙回來落座后,對王多金說:“金爺,那個圓方找親衛借了套衣裳。”
“衣裳?”咬著手中面餅的王多金抬頭,“借什么衣裳?”
藍若謙道:“說是挨了袁兄弟的拳腳,幾件置換的衣裳都弄破了,沒了合適的換,借一件穿穿。”
王多金哦了聲,頷首道:“一件衣裳借就借了吧。”
藍若謙笑了笑,也沒再說什么,他特意說一下只是讓王多金心里有數,免得那熊妖圖謀不軌。
“王爺,用膳何故扔下妾身不管?”
鳳若萱的聲音陡然出現在門外,人也出現在了門外,雙目飽含煞氣!
廳內幾人陸續站起,商淑寧離席過來給禮,“嫂子!”
藍若謙等人也給了禮,“王妃!”
鳳若萱不管幾人,走到了商承宗跟前,面對面盯著,個頭明顯比商承宗略高,雙手漸漸握成了拳頭,給人隨時要向商承宗臉上砸過去的感覺。
商承宗高度戒備著,盡量保持氣勢不弱,“來了就一起用吧!”
“說說而已,已經用過了。”鳳若萱看了看四周,道:“妾身到處走走看看,王爺沒意見吧?”
商承宗:“隨便!”
鳳若萱也不客氣,帶著文雅把這屋里的幾間房都看了遍,隨后又出去了。
不一會兒,又有親衛來報,說王妃正到處闖,看起來像是在找什么東西……
是夜,鳳若萱派人接二連三催商承宗回新房休息,商承宗找了借口死活不去過夜……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廣義郡郡城外,數里外的長亭邊,彭玉瑤淚灑,揮手送別女兒。鳳凌威靜默眺望離去的人馬,面容于這亂世中有幾分蕭瑟。
馬背上的鳳若萱不時回頭,回望長亭邊的父母,回望那座熟悉的城郭,心中憂傷。
那座城,她不知多少次來來回回、進進出出,從未像這次這般感傷過,不管她愿不愿意嫁給商承宗,這次離開她感受到了不一樣,真正意識到了,自己已經嫁人了!
聯姻只是手段,男女雙方都知道有更重要的事辦,兒女情長得讓步于大事,大婚后沒有太多的繁文縟節,只在郡城休整了一天,商承宗便帶著手下弟兄還有新娶的夫人告辭了。
從京城一路奔波至此,出行陣容更加龐大了,多了五百鐵騎,是鳳若萱的親兵衛隊。
整個廣義郡,鳳凌威麾下有十萬精兵,其中鐵騎五千,這回撥了五百給鳳若萱,另有四千步兵給鳳若萱,這些也都是表面上答應借給商承宗的,實際上誰都知道兵權掌握在鳳若萱的手中,沒有鳳若萱的軍令,商承宗根本無法調動一兵一卒。借給商承宗的人馬也許不多,但意義不凡,隊伍中有鳳凌威的女兒,還有鳳凌威的女婿,人馬也是鳳凌威的人馬,誰敢輕易攻打試試看。
包括商承宗的親衛在內,一行鐵騎近千的樣子,四千步兵并未從這里劃撥,帶著步兵同行的話,行進速度太慢。鎮守廣義郡西邊要地的鳳若杰已經接到了軍令,商承宗一行經過時,鳳若杰會從那邊直接劃撥四千人馬給鳳若萱帶去青山郡那邊。回頭這邊會另行補充四千人馬給鳳若杰。
鳳凌威已經向青山郡那邊通了氣,要求那邊放行,表示并無歹意,借口是護送女兒、女婿,等到人馬抵達蒼廬縣后,會不會撤出就另說了。面對這個借口,青山郡那邊也無奈,鳳凌威敢對抗朝廷,實力不是青山郡能擋的。
朝廷那邊派人下旨,改了主意,不讓商承宗再去蒼廬縣,命商承宗回京,表示另有任用。
猛虎已經出籠,蛟龍已經入海,想再關回籠子里去哪有那么容易。
傳旨人員繞道的話要繞不少時間,而進了廣義郡又莫名消失了,旨意短時間內根本傳不到商承宗手上,就算到了商承宗也不會承認。這自然是鳳凌威干的好事,朝廷越是心急,反而讓鳳凌威越發確信,十萬鴉將果有其事!
鳳凌威越發鄭重對待,天玉門聞訊后再次加派修士趕往支援。
鳳若萱隨行親衛才五百騎,修士卻已經多達三十人,白逸也調離了太守府,親自帶領一群同門隨行保護。
一對新人因大婚堆積的禮物和輜重都沒有隨行,人先走,禮物和其他的東西鳳凌威隨后會派人押送去。
遠離了郡城后,鳳若萱收拾了心情,對隨行的文雅道:“去,把那個大胡子給我找出來,找到后先別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