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三人會穿過石壁抵達回廊,守望者接上,把潘藤引到冰洋附近。”
守望者說:“我會跳入冰洋,潘藤會跟隨我的腳步也跳入冰洋。我會看準時機發動能量核,那時化作液體附著在能量核上的權臣會包裹住潘藤和冰洋,將兩者一起凍結。”
“有什么問題嗎?”
全場寂靜無聲。
諾斯滿意地點頭,他伸出手,掌心是幾只正在蠕動的蟲子。
“這是回音蠕蟲。把它們植入耳旁的皮膚下,可以供我們隔空溝通。”
宿羅用手捻起一只蠕蟲:“如果你覺得我會把這只來路不明的蟲子植入身體,那你就大錯特錯了。”
諾斯剛想解釋,被永刑彌賽亞截下話頭:“無妨。一支隊伍里只要有一人植入回音蠕蟲就行。我來。”
永刑彌賽亞用鋼骨制成的手指在耳旁劃開一道口子,回音蠕蟲爬了進去。守望者緊隨其后,再是諾斯和奧萊。安咎也沒有植入回音蠕蟲的想法,如果宿羅不發話拒絕,他也會拒絕這個提議。將陌生星球的生物植入身體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守望者和權臣準備趕往回廊,時間緊迫,容不得耽擱。宿羅注意到永刑彌賽亞一直注視著守望者,她的身影早已消失在永燃角斗場門口,他卻還是盯著她消失的地方。
守望者還帶走了夏溯和杰克。她要保證夏溯一直在身邊,這樣如果凍結潘藤的計劃失敗,她可以立刻殺死夏溯,獻祭她的靈魂。宿羅本想阻攔,卻看到安咎正向他比口型。
“我們有時間救他們。”
安咎指的是夏溯和杰克,宿羅沒有再去追守望者。
諾斯和奧萊,育主已經向永燃角斗場和回廊之間的礁石區趕去。
“喂,記得跑快點。這個時候了可別再保持你那慢性子。”
安咎點了下頭,跟著兩位領袖離開了。
“你最好擔心擔心自己。潘藤的棲息地溫度極高,接近地核,到處都是即將噴發的巖漿口,潘藤極其密集。”
“擔心我自己?”
宿羅的臉咧開一個黑漆漆的笑容:“你該擔心的是它們。我一定會將潘藤碎尸萬段。”
永刑彌賽亞盯著宿羅猙獰的笑容:“記住,我們的目標是引導潘藤,不是和它們廝殺。我們兩個不是潘藤的對手。”
回音蠕蟲在皮膚下蠕動,守望者的聲音傳來:“我和權臣已經抵達回廊,準備就緒。”
諾斯的聲音隨之傳來,還夾雜著奧萊的喘息聲:“我們也已就位。”
“準備好了嗎?”
膨脹的緋云即是回答。
永刑彌賽亞鋼骨制成的左臂融化,重塑,化作一個巨大鉆頭。他猛地將鉆頭扎進地里,裂縫以他為中心向四周擴散。胸前的皮膚向兩側展開,露出躍動的藍色能量核。宿羅不住被吸引。
能量核表面凹凸不平,像是由海浪組成的一顆微型星球,不斷波動。宿羅瞇起眼睛仔細觀察,發現能量核上的波浪其實是一個個生物凸起的臉,正在發出無聲尖叫。
永燃角斗場被能量核爆破。鉆頭受到爆破的力量向下鉆去,瞬間鉆開一個深達地下數百米的窟窿。宿羅身上的緋云被震蕩波向后沖擊,將整個人拉成長條形。
永刑彌賽亞跳下窟窿,宿羅沒有絲毫猶豫,跟著他跳下。兩人經過一層層沙土和礦石,溫度逐漸拔高,永刑彌賽亞背負的墓碑有的甚至開始融化。
沉重響聲在空曠洞穴中回蕩。宿羅落在永刑彌賽亞旁邊,他看向右側一個深不見底的隧道,而永刑彌賽亞正向隧道走去。
“兩萬年前潘藤曾在永燃角斗場挖出一個直達地核的大洞。薩迦羅斯的土地有限,我和守望者無法完全將其填補,于是只能讓一部分保持鏤空。再在下方筑基,保持永燃角斗場的穩定性。這條隧道就被留了出來,為今時今日提供了不少便利。”
宿羅似乎沒在聽他講話,而是直勾勾地盯著他胸口。
“我從未用哀歌貨幣購入任何物品。只在角斗中用過寥寥幾次。能量核中包含了兩萬年前至今的所有臨終絕叫,絕對夠用。”
宿羅走向隧道:“啰里吧嗦,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永刑彌賽亞眼睜睜看著宿羅率先跳下隧道,絲毫不懼怕潘藤,或是萬一這是自己布下的陷阱。
宿羅不斷下落,溫度越來越高,緋云躁動。過了不知多久,他終于落向地面。腳下是被燒得滾燙的黑石,灰燼隨處可見,在空中飄蕩。永刑彌賽亞落在宿羅身后,繞過宿羅向前走去。
兩人此時在地核上方。錯綜復雜的隧道和窟窿將他們包圍,只能聽見巖漿流動時的粘稠聲音。永刑彌賽亞領著宿羅向深處走去。
“你就不怕這是個陷阱?現在你孤身一人身處薩迦羅斯地心,唯一熟悉這里的我,是一名屠殺了上萬生物的角斗士,還與潘藤寄生的源舟同族。”
宿羅聳了聳肩:“陷阱又如何?如果不是陷阱你我相安無事。如果是陷阱,我也會將其突破,再去殺了你。對我來說沒差啦。”
永刑彌賽亞沒再說話,直到兩人在墻壁根部看見了一根紅色枝條。
一根潘藤吸附在石壁上,紅色的皮膚似乎在緩緩跳動。永刑彌賽亞凝視著潘藤,確認它沒有動靜后繼續前進。宿羅剛想用手抓住潘藤,將其捏碎,就被永刑彌賽亞鉗住。他一直關注著宿羅,就怕他打草驚蛇。
永刑彌賽亞鋼骨制成的左臂幻化為鉗子,夾住了宿羅的手。緋云的溫度猛地升高,胸口的光斑發出閃光。緋云此刻爆發出的溫度足以讓任何生物的皮膚被燙爛。可惜永刑彌賽亞本身就是由熔巖鑄就。
“這點溫度傷害不了我。省點力氣留著對付潘藤。”
永刑彌賽亞松開宿羅的手。
“我可不用省著力氣,倒是你,還是別妄圖命令我了。說話的力氣還不如省著對付你最怕的潘藤。你說呢?”
宿羅甩了甩剛剛被鉗住的手,眼睛死死盯著永刑彌賽亞的左臂。思索著怎么將他的手臂融化,或者卸下來也行。
宿羅瞟了眼吸附在墻上的潘藤,繼續向隧道深處走。兩人剛轉過身,潘藤不再像剛才一樣癱軟在墻上,而是直立起來,像是在觀察兩人一般,晃動著紅色尖頭。然后消失了。
拐過拐角,宿羅突然撞在了永刑彌賽亞身上。
“突然停下做什么?”
宿羅十分不解。他繞過永刑彌賽亞向前走出一步,結果踩到了一個硬物。腳下的觸感很是熟悉,一根細長的骨頭被皮肉包裹,顯然是某種生物的肢體。他低下頭,看見了一副蒼白的軀體。
生物被牢牢粘在墻上,身型長而瘦,密密麻麻的潘藤從他的口鼻中爬出。生物散發著一股腐爛的氣味,看著卻絲毫沒有腐爛的跡象,皮膚反而異常光滑。宿羅湊上前,在薄薄一層皮膚下數百根潘藤在蠕動。
“真是惡心。”
“這就是我和守望者的同族。源舟。被潘藤寄生,長眠于此。”
宿羅再一次上下打量這副軀體,又把永刑彌賽亞上下打量一番。
“身為同族,你們長得可是一點也不像。”
“當年為了抵抗潘藤,我浸泡在巖漿里獲得了這副堅硬的軀體,自然和源舟的原本模樣有所不同。”
宿羅轉過身,卻看見背后的永刑彌賽亞忽然伸出手,面色凝重。
“這么驚恐做什么……”
不等宿羅把話說完就被潘藤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