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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喜。
路明非忽然覺得，自己需要一個翻譯。
楚子航就很合適。
讓他來翻譯翻譯，什么叫驚喜？
路明非現在知道，為何先前，哪怕是平白地多答應他一個要求，蘇曉檣也要如此大費周章地安排這一出了。
他也知道了，安妮阿姨那樣憤慨震怒，那樣迫不及待，以至于還在健身房里，就掏出剪刀對他頭發下手的原因。
任誰發現一件完美的事物蒙塵，大抵都是無法容忍的。
可……怎么可能是自己？
“我知道了，這是換頭術對吧？安妮阿姨其實不是什么造型師，而是國際級別的魔術師？”
路明非喃喃道。
“這個魔術的持續時間是多久，幾分鐘？會不會我下次閉眼再睜眼一切就恢復原樣了？哦對了，麻煩給我拍張照，這樣我以后好出去吹牛，說我以前也是帥過的……”
這爛話頗有種要滔滔不絕的架勢，直到蘇曉檣走到鏡子里的他身后，才堪堪停止。
少女臉上不知為何帶著未能徹底消散的紅暈，那抹余韻為本就近乎無可挑剔的容貌補上了最后的一丁點瑕疵，美艷而不可方物。
鏡中，鏡外。
少年，少女。
整個世界仿佛都安靜下來。屬于神與人的兩種完美在此刻交織。其他的一切都被縮小了，小到兩人的視野中只剩下彼此。
安妮阿姨已下意識的屏住呼吸，只是手中早已準備好手機，按下拍攝鍵。
“這不是魔術。”
蘇曉檣緩緩俯下身來，停在于路明非齊平的高度。
那好聞的氣息鋪天蓋地地將他籠罩，路明非的呼吸下意識地急促了些，連帶著心跳也逐漸開始加速。
兩人的視線通過鏡子交織在一起，臉幾乎貼著臉，已隱隱能感受到彼此的溫度。
“這就是你。”
她說。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卻像是世間最鋒利的刀。
將路明非這么多年以來養成的——每當遇見難以接受的事時，就說爛話裝傻充愣含糊過去的習慣，狠狠剖開！
“這就是……我？”
“對，這就是你。”
蘇曉檣輕輕掐了下路明非的臉，好像要以行動向他證明，這不是某種前沿科技制造的人皮面具。
她聲音壓低，有點漫不經心的意味。
“怎么，某位腳踏兩條船，七天學完高中數學開始自學高數，有信心十天總分提高近兩百的路神人，還不敢接受自己是個帥哥的事實？”
“我……哪里腳踏兩條船了？你這是污蔑啊，純純的污蔑，小心我告你誹謗！”
路明非心中一緊，連忙道。
“喲，很敏銳嘛？確實，是我說錯了。”
蘇曉檣微笑著，明媚雙眼微瞇成危險的弧度。
“現在，應該是三條啦。”
這話如同重錘敲擊在路明非心上，讓他心跳一滯，旋即急劇加速起來。
“你應該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吧？”
蘇曉檣笑著，她笑得很危險，像是狐貍看見了美味的肉，于是垂涎欲滴。
路明非當然知道——
他自己，就是那塊肉！
心猛地懸起，一個念頭不受控制地在路明非腦海中跳出。
一塊肉……
三個人，怎么夠分啊？
……
健身房外，奔馳S65AMG旁。
陳叔伸了個懶腰，雙眼看似隨意地打量著四周，卻已將可能存在的危險大致過了個遍。
作為專業的司機兼保鏢，這幾乎已經成了他的本能。
平安無事。
“快到時間了吧？”
他嘀咕著，看了眼表。
晚上十點整。
才剛看清楚時間，眼角余光注意到一輛車緩緩駛來的陳叔便抬起頭，仔細往那邊打量。
那是一輛加長款的勞斯萊斯幻影，裸車就得七百萬以上。
“這座城市的有錢人還挺多的。”
陳叔心想著，倒是沒太在意。
上億的載具他都見過，那玩意還能飛呢。
加長款勞斯萊斯幻影就那樣靜靜地停在那里，像是在等待著什么人。
……
夜晚，十點多。
【已到[回家]計劃時間……】
今晚短時間內第二次沐浴完畢的路明非，與蘇曉檣一同走在離開健身房的路上。
第一次沐浴當然是因為剛剪完頭，需要清洗掉身上的碎發。而第二次，則是后續接著健身之后，身上的汗液需要清洗。
日程計劃表一貫如此“人性化”，該給的時間一分不少，可一旦計劃完成，也不會多給一秒的休息時間。
一路走來，路明非相當不適應。
他是習慣了低調的。
以前，身為一個小透明，他也沒法不低調。
可現在……
萬眾矚目！
這感覺不是那種晨會被提溜到主席臺上，當眾批評的無地自容。
而是好像人在舞臺上，頭頂始終有一束聚光燈打下來，四周則是一片漆黑，于是所有人目光自然而然地被向這里吸引，然后發自內心地贊嘆。
以前，路明非倒是也短暫地體驗過這種目光，但一般都是看向他身邊其他人的視線，被他無意間截住了，因此還會短時間內變得厭煩。
可現在這些目光不僅沒有變化……還被牢牢地吸在他身上。
甚至無論男女！
“你以前過的就是這種日子？”
路明非沒頭沒尾地問了句蘇曉檣。
“從小就習慣了。”
蘇曉檣竟然聽懂了。她輕巧地跳了兩下，連回答的聲音也是輕松愉悅的。
“從今往后，你也要學著適應啊。”
因為先前輕巧蹦跶的那兩下到了路明非身前，她扭過頭，微笑著說。
“如果適應不了的話，就常和我一起走吧。至少，我還能幫你分擔一半。”
獨屬于小天女那滿滿的驕傲與自信，還有明顯到不能再明顯的挑逗。
路明非只覺得自己那不堪重負的小心臟又停跳了一下……這已經是今晚的第不知道多少次了！
陳叔今晚是沒有跟著進健身房打輔助的，現在看來是被楚子航提前叮囑過，而蘇曉檣也沒帶女教練。
所以，在安妮阿姨收拾好東西，感慨著“要是我年輕個二十歲就好了”離開之后，健身房里就只剩下他們兩人。
這下，蘇曉檣自然只能順理成章地輔助路明非訓練。
如果只是固定器械還好，但路明非現在已經進化到使用自由器械的階段，在這個過程中，兩人自然免不了有點肢體接觸……
蘇曉檣沒刻意做什么出格的事，她最多是在言語上調戲一下。但即便如此，還是發生了一起事件，甚至可以說是“事故”——
當時，路明非正在仰臥推舉，蘇曉檣在給他做輔助。
在此之前，蘇曉檣覺得有些熱。因此，雖然她今晚不做力量訓練，但也換了身輕薄的瑜伽服。
仰臥推舉時，輔助者是需要站在仰躺的推舉者頭部前方，微微向前俯身，伸手虛托杠鈴桿的。
如此一來，可以預防推舉者力竭或力衰，不足以推起，導致杠鈴砸落受傷。
而從仰躺者的視角來看……
于是，在那次推舉過程中，路明非同學的胸大肌、肱三頭肌和三角肌前束等一眾肌肉齊聲抱怨起來——
“血呢？我問你血去哪了？沒血我怎么發力！到底是誰在偷偷搶血？”
罪魁禍首自然沉默不語。
蘇曉檣第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她幫路明非把桿拉起放好，一句“這重量不應該啊”的話還沒說出口，目光就注意到顯眼無比的罪魁禍首……
那之后，兩人一聲未吭，默契地換成了固定器械訓練。
總之，路明非覺得，蘇曉檣的進攻性疑似有點太強了。
哪怕他知道“小天女”從始至終都是敢愛敢恨的性格，現如今這種進攻性應該還是刻意降低過的，至少沒有直接表白，而是各種隱晦的言語挑逗……
但有“窈窕淑女藏器于身”的加持，這誰頂得住？
反正路明非是頂不住的。
“相比起走路，我更喜歡坐車。”
他只能用白爛話轉移話題，“人類進化的重要標志之一就是學會使用工具……”
說話間，兩人已走出健身房的大門。
他們陷入忽然的沉默。
夜晚十點剛過沒多久，城市龐大的軀殼開始卸下喧囂。它的呼吸變得緩慢而深沉，一種龐大而空曠的寂靜悄然彌漫。
那些白天里氣派非凡的高樓，此刻已有部分只剩下輪廓，點綴著一些尚未熄滅的方格子窗口。像巨獸半睜半閉而毫無情緒的眼睛，漠然地俯視著下方逐漸沉入寂靜的街道。
少年少女的腳步漸漸趨于同頻，連帶著心跳似乎都要一起。
但分別總是要到來的。
盡管，有些下意識的不舍。
“那今天就……誒？”
路明非剛準備主動開口道別，卻因抬眸間掃過的景象中，沒有看見那輛熟悉的奔馳S500而一愣。
“張姨今天沒來接你嗎？”
“什么？”
蘇曉檣也是一愣，她隨之抬起剛才只停留在兩人腳步上的視線，掠過那往常路邊應該由張姨停靠的位置時，身體下意識地一僵。
“真的啊，你看。”
路明非指向那邊，“那邊還停了輛勞斯萊斯幻影誒，加長款！”
他“嘖嘖”兩聲：“這一輛車落地下來得多少錢？”
“1024.5萬。”
蘇曉檣回答他。
“這么精準？該不會是你蒙……”
路明非下意識地說著，忽地一頓。
他脖子僵硬地扭向蘇曉檣，有些不知該作何表情地木著臉。
“該不會是……你家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