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你看外面吃不上飯的人多著呢,我們多點些,正好可以分一些給他們。”
蕭瑾玉說著,朝窗外望去,酒樓不遠處幾個衣不蔽體的小孩蓬頭垢面的蹲在地上,眼睛巴巴的盯著酒樓門口。
謝酒兒看了眼,心里也不好受,再回頭看去,之前還吊兒郎當的蕭瑾玉這會兒情緒明顯沒那么高漲了。
是啊,他是一國之君,是百姓頭上的天,看到那么小的孩子流浪街頭,餓的骨瘦如柴,他心里比誰都難受。
可是,一個君王,要考慮的事情太多了,建書院,開民智是當務之急,想要國富民強,少不了讓大好的少年郎讀書。
眼下這些孩童,救了一茬還有另一茬,治標不治本,他心里想的何止是門口這幾個小孩,還有大順境內所有食不果腹的百姓,這擔子不可謂不重,所以才會在朝廷新建時,頂著跟滿朝文武作對的決心,第一時間從國庫出資,修建書院。
“好,就點六道菜,每道菜勻出一半端給外面的那幾個小孩吧!”謝酒兒對著掌柜的說著,掌柜的愣了愣,連連點頭應是。
云記的菜吃著果然不錯,每道菜都有獨特的風味,兩人吃完,蕭瑾玉回宮前囑咐道:“你先挑地段,明日我讓人過來跟著你,挑好地段了直接買,后期裝潢的事情你說著讓他們去做就行了?!?/p>
謝酒兒點點頭,看著蕭瑾玉轉身離去,從頭到尾,他的目光鎖定在街頭小販和流浪的乞丐身上,這一刻,謝酒兒像是重新認識他,也第一次從心里真正意識到他的身份。
有那么一瞬間,她突然對自己滿心滿眼市儈的算計感到無地自容,你既然敢和我合伙開酒樓,我必定不會讓你失望,等酒樓生意好起來了,旁的不說,各地至少可以開幾個慈善堂,愿你的王朝,再無小乞兒。
送走蕭瑾玉后,謝酒兒回客棧,腦海里將自己這段時間觀察過得地段仔仔細細過了一遍,又找店家討要了一幅京都的地圖。
按照京城的格局,皇宮位于京城北邊最中間的位置,東邊多是官府公廨,有名望的大酒樓,還有官員貴族的府邸,西邊則是普通老百姓的居所,東南一角有大片的湖泊,是京城難得的清幽之地,最適合散心休養。
盛夏時節,不管是官員還是百姓,都喜歡到湖泊周邊轉一轉,東西兩邊都有集市,西市賣的都是尋常百姓用的物件,東市則是珠寶首飾,綢緞等昂貴之物,同是京城,以朱雀大街為界限的東西兩邊卻是涇渭分明。
按照這個布局,她的酒樓必定要在東市,才有的賺,做生意嘛,何況她身后還有強有力的靠山,當然是做有錢人的生意,大開大合。
東市這邊,她記得有一家叫瑞春閣的樓宇地段和整幢樓都是一等一的好,當然這么好的地段,肯定沒有閑置著。
但謝酒兒觀察過,瑞春閣生意差的要命,那幢樓其實開成酒樓會好一些,但瑞春閣做的卻是筆墨紙硯和書籍、畫卷類的生意。
里面從掌柜到伙計都是身上帶傷殘的,缺胳膊少腿的,渾身上下看不到一點書卷氣,客人進來聲音還賊大,這些人的氣質與書香氣完全不沾邊。
當天晚上,謝酒兒捋了捋思路,按照京城人的習慣,開大酒樓,首先各種炒菜是少不了的。
其次,她還想將自己的麻辣燙在提升一下,整個火鍋,也放進酒樓,這樣客人可以選擇的吃食就更多了,不愁飯菜不合心意。
做火鍋她有經驗,炒菜她知道一些這里沒有的菜品,可以加進去,另外,京城的各種名菜,也不怕不會做,跟蕭瑾玉說一聲,借他御膳房的廚子用幾天, 給她的廚子培訓,還有皇宮里的各種小點心,小飲品都可以拿出來賣。
謝酒兒越想越興奮,這金大腿讓她給抱的,簡直了,理清自己開酒樓的各項事項,謝酒兒懶洋洋的躺床上就歇下了。
蕭瑾玉回宮后,也沒閑著,想起謝酒兒說的上不的臺面的手段,又將善于打探別人**的穆青叫了過去:“查一下這幾人有什么見不得人的把柄,盡快?!?/p>
穆青戰戰兢兢的接過蕭瑾玉手里的紙條,手開始不停的打顫,上面寫了五個人,全是朝堂上手握大權,能呼風喚雨的大人物。
作為蕭瑾玉最信任的人之一,穆青知道這幾人要倒霉了,他們這個主,平時看著人模人樣的,很是正派,一旦不正派起來,就要出幺蛾子了。
第二日一早,謝酒兒扒了幾口飯,才慢悠悠的進了瑞春閣,原因無他,不吃飽存點力氣,剛進門就被店小二趁其不備的大聲吆喝給嚇的腿軟了。
謝酒兒進去后,隨便看了幾幅畫,讓掌柜得給她介紹一下,結果一問一個不吱聲,掌柜得只能說是會數銀子,會撥算盤,筆墨完全不同,從身形長相到氣質,標準的粗人一個。
店小二是個瘸腿的年輕小伙子,看著十七八歲的樣子,渾身上下透著一股犟勁兒,只會擦桌子掃地,掌柜得起碼還會說兩句軟話,店小二說起話來給人一種要挑事兒的感覺,明明是同樣的話,經他的嘴一說,就變成挑釁的話了。
“客人,我就是個粗人,不懂這些文鄒鄒的東西,要不您自己看吧?!?/p>
謝酒兒被說的都忘了反應,這家店鋪的掌柜和伙計跟店鋪的生意一樣,都是謎一樣的存在:“你們東家是不是特別有錢,店面經營成這樣,賠本了吧!”
謝酒兒見掌柜得也不是其他店面那種處世圓滑,八面玲瓏的人,反倒是一個十分忠厚的中年男子,還頂著一張大紅臉,在權貴云集的京城相當的少見,便直截了當的問道。
掌柜得被謝酒兒說的老臉更紅了:“客人見量,我們這些人確實不通文墨,我們行伍出身,只會打打殺殺,哪里懂什么字畫,字也不認識幾個??!
不過是我們將軍見我們身有殘疾,以后很難謀到一份好的營生,這才把大伙兒叫過來,掏出家底買下這間店面讓我們經營,給我們謀條生路,可我們就是一群莽夫,是真沒用,辜負了將軍的一番好意,還讓他一直往里面賠錢,哎,戰爭結束了,我們沒用了?!?/p>
一個五大三粗的大老爺們兒說著說著,瞬間就紅了眼眶,后面的伙計也難過的低下頭,一副他們是廢物,抬不起頭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