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深了,先就這樣吧!”謝酒兒說著,起身準備走人。
“嗯,這段時間你給你多物色幾個可以使喚的人,明日我會傳信北疆,你就坐等收糧吧!銀子周轉等問題你吩咐隱衛去做就行了。”
蕭瑾玉神采奕奕,眉眼舒展,商行總算是要開始了,他比誰都開心。
謝酒兒點了點頭,不再說話,半夜三更的跟老板談業務,搞策劃真的好累,她要回去睡覺了。
次日一早,穆青過來回稟案情,錢塘的事情終于可以告一段落了。
“主子,兩村一鎮的租金案,刺史方策是主謀,那個郡守也分了不少好處,除此之外,他們還貪污受賄總共搜出來了十萬多兩白銀,方策的刺史府里搜出來了七萬多兩,張儀的郡守府里搜出來了近四萬的樣子。”
“十萬兩?百姓手里才有幾個錢,不到一年的時間他們就貪墨了這么多?”
蕭瑾玉看著呈上來的口供,眼底的怒意展露無遺。
“除了從百姓手上搜刮,還有朝廷撥下來的各種款項,江淮書院就在錢塘,光是督造書院的款項,他們就拿了三成。”
“三成?款項本來就緊繃著,他還拿走了三成,那這書院建成什么樣了?”蕭瑾玉說著,就起身往外走去:“走,去書院看看。”
走的時候又叫上了半躺在榻上睡懶覺的謝酒兒,幾人騎馬穿街而過,快速來到江淮書院。
看到書院破破爛爛的大門謝酒兒蹙眉:“這書院不都是統一新建的嗎?寧州書院的大門嶄新嶄新的,江淮書院怎么這么埋汰?”
蕭瑾玉滿面寒霜:“貪官污吏貪墨了三成建造書院的銀兩,這還只是明面上的,在建造書院過程中,以次充好,私下周轉出去的銀兩更是難以估計,書院能好才怪呢?”
謝酒兒暗暗咋舌,這么一看,寧州的官員清正廉潔,簡直不要太好,從書院進去,院長得知來人身后,心下大驚,一路戰戰兢兢的跟在身后小心伺候。
“書院如今總共有多少學子?”蕭瑾玉看著到處破破爛爛的書院,語氣不善。
“如今總共有兩百一十二,哦不對,現在是兩百一十三名學子。”院長想了想,恭敬的回稟道。
“都學的怎么樣?有沒有特別出類拔萃的。”
蕭瑾玉從學堂窗戶走過,聽到里面朗朗的讀書聲,面上看著才舒緩了些。
“有幾個出類拔萃的,大多數學子幼時不曾接觸筆墨,沒什么底子,一時半會兒的很難出成績。”
院長思忖片刻,一五一十的將書院的情況告知。
“哦,底子好的大概多大了?”
蕭瑾玉聽著書院的情況,只覺得鬧心,雖然是大順的第二位皇帝,但他接手的大順滿目瘡痍,無論怎么努力,有些事情都需要歷經時間的沉淀,太讓人著急了。
“底子好的,其他幾個都十一二歲了,前兩日倒是來了個六歲的孩童,學識極好,他是整個書院底子最好的,年紀也是最小的,很有天賦。”
難得見戰戰兢兢的院長一口氣說這么長一截子話夸一個小孩子,蕭瑾玉被勾起了好奇心:“哦,把他加來看看。”
“是。”說完,就蹬著小碎步急吼吼的找人去了。
不一會兒,又沿著屋檐下的走廊走了過來,身后跟著一個小童,一路小跑跟著院長來到蕭瑾玉面前:“啟稟皇上,這是程勉,前幾日才入學。”
說完,側身退至一邊,謝酒兒低頭望去,頓時樂了:“家寶。”
家寶看見謝酒兒抿著嘴笑了笑,然后大大方方的給蕭瑾玉行禮:“程勉參見皇上。”
說話的功夫,結結實實的跪在在地上磕了個響頭。
“起來吧!小小年紀從容不迫,確實不錯,長大了想做什么?”
蕭瑾玉見這么小的孩子見了他不怯場,不卑不亢,心里這才覺得舒坦些,若是大順能多幾個這樣的孩子,何愁不能富強。
“我要推理斷案,為喊冤入獄的人伸冤。”
家寶眼睛紅紅的,突然委屈巴巴的,但聲音依然洪亮。
“你……家出事了?”
蕭瑾玉瞇了瞇眼,這小孩心眼子還不少呢,第一次面圣就叫冤。
“家父錢塘司馬程知禮前兩日含冤入獄,父親兩袖清風,從不曾搜刮民脂民膏,請皇上圣裁。”
小小的人兒一臉嚴肅,說著不屬于這個年紀本該有的成熟話語。
“你是程知禮的兒子?”
蕭瑾玉對錢塘司馬程知禮還是有些印象的,謝酒兒聽到家寶的父親竟是程知禮,不得不感慨緣分這東西真是玄乎的很,她一路與家寶母女相伴,一來錢塘就各種巧合撞見了家寶的父親。
“你說你父親與此案無關,想必是有確鑿的證據了。”蕭瑾玉并沒有因為他的聰慧而有所動搖。
“請皇上明察,我祖父本是張家長子,在外遭難期間結識了我的祖母,后來因為各種原因,祖父回家時沒有帶上我祖母和爹爹。
當初本想著家里的事情料理清楚了再接我祖母和爹爹回本家,可誰想到他回家不久便被族人所害,祖父出事前曾去信給祖母,讓她照顧好爹爹。
還特意強調了讓爹爹隨祖母的姓,不要姓張,后來,爹長大成人后身份還是被人挖了出來,爹本是張家長房一脈,可如今卻被人說成是見不得光的外室子。
張家從未管過爹爹是死活,數月前,二房的人,也就是錢塘郡守張儀突然派人找到我爹,說是要提攜他,總歸是張家流落在外的血脈。
我爹本不愿答應,因為他覺得張家人沒安好心,可是爹爹說如果不接受張家的指示,以后我很難有出頭之日,爹是為了我才回的張家。
爹爹一身清貧,給我們置辦小宅的銀錢還是典當了我祖父當年留給祖母的一些物件才換來的銀錢,爹他真的沒有貪污受賄,他和郡守張大人也不熟。
雖不知張大人為何提攜他為官,但爹說過肯定還有別的原因,絕不可能真的是為他好,提攜他,自從來錢塘后,我發現爹每日下值回家都在抄書。”
謝酒兒蹙眉:“抄書?什么書?”
家寶看著謝酒兒,眼里多了些暖意:“爹在給書店抄書,換取為數不多的碎銀,貼補家用,他給我和娘置辦了新的衣袍,自己穿的還是前年的衣衫,有些地方,稍微一扯,就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