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瑾玉抿了抿唇,有點想發(fā)脾氣,氣話到嘴邊又感覺說不出來:“把她你接進宮來,這次西域使臣另有目的,和她有關(guān)。
你只需告訴她,想活命,就躲到皇宮來,料想不用下旨,她就是偷著爬也會想辦法爬進來。”
想起在謝家咀時謝酒兒一副怕死又滿心算計的樣子,蕭瑾玉幾乎可以肯定,她若知道自己有生命危險,肯定會進宮。
若說這天底下真有刀槍不入的銅墻鐵壁,那必定是巍巍宮墻之下層層重兵明里暗里守衛(wèi)著的皇宮。
“那萬一謝姑娘沒反應(yīng)呢?”
穆青本能的覺的一個壓根就不想進宮的人不可能因為一句沒被證實過的話就稀里糊涂的進了宮,自己打自己的臉。
但穆青沒想到,打臉來的如此之快,可他覺得謝酒兒打的不是她自己的臉。
他唯一一次質(zhì)疑皇帝的命令,就這么快被打臉,這打臉的是謝酒兒,可他怎么覺得疼的人怎么是他呢。
當(dāng)對進宮不屑一顧的謝酒兒在聽到穆青傳達的話時,瞬間感覺手里蘋果都不香甜了:“皇上真是這么說的?”
穆青有點心虛的后退兩步:“是的。”
是這么說的,可他覺得有點懸乎呢,沒影子的事情,也不知道皇上是真覺得謝姑娘有危險還是隨口胡謅的。
靈一上前一步,剛想說若是主子不愿意的話,他可以著手先調(diào)查一下,結(jié)果,看樣子是不需要了。
謝酒兒壓根就沒想著先調(diào)查,她先想的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畢竟她這條命來路有點不可言說,還是惜命一些的好。
就這樣原本很排斥進宮的謝酒兒趁著穆青還沒走,直接跟著他進了宮。
靈一腦袋嗡嗡的,真是沒看出來,平日里事事淡定,有條不紊打理生意的主子,骨子里這么貪生怕死。
咱們哪怕是稍微裝一些,迂回一下,給自己留點氣節(jié)也是好的啊!
使臣一茬一茬的進京,又逢年關(guān)將至,蕭瑾玉在宮里也是忙的腦殼嗡嗡作響。
乍一抬頭,正好看見馮良端著茶水過來:“陛下,穆青回來了。”
蕭瑾玉抬頭:“這么快就回來了,讓他趕緊進來。”
說完,又開始忙政事,半晌沒聽見穆青吱聲:“出去一趟啞巴了,跟個木頭樁子似的。”
穆青嘴角囁嚅了一下:“陛下,謝姑娘在大殿門口候著呢,不知謝姑娘安排到什么地方休息,特來請示陛下。”
穆青說完,一臉難為情,有生以來,第一次因為差事完成的過于順利而苦惱不已。
誰能想到啊!
誰能想到謝姑娘反應(yīng)這般激烈,一聽自己有可能有危險,都不細問,當(dāng)場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來隨便收拾了點東西就要跟著他進宮。
“什么?誰在大殿外面?”
蕭瑾玉放下手里的毛筆,都以為自己耳朵出問題了。
“謝姑娘,就在門外。”穆青再次補充道。
蕭瑾玉看了看穆青,又看了看緊閉的大門,來不及多問,人在外面,直接出去問就好了。
蕭瑾玉打開門的瞬間,就看到謝酒兒穿著一身嫩黃色的衣衫,梳著最簡單不過的發(fā)飾靜靜的站在外面。
看到自己,像是被驚到了一般,瞪大了眼睛。
謝酒兒此刻心里的震驚不比被她嚇到的穆青少,她一直都知道蕭瑾玉是皇帝的,在他重傷流落在外,性命堪憂時就知道。
可是,第一次見到在皇宮里穿著龍袍的蕭瑾玉,心里還是忍不住瑟縮了一下,她竟然害怕了,這就是古代一揮手可以誅九族,掌握生殺大權(quán)的皇帝啊!
穿上龍袍,從莊嚴肅穆的大殿門口往下走的蕭瑾玉,和她平日里在外面見到,面上有說有笑,還會耍小手段整蠱人的蕭瑾玉判若兩人。
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他,皇宮外的他才是偽裝的吧!他自幼在大家族長大,打小在軍營摸爬滾打,這樣的人他怎么會是有血有肉有說有笑的少年郎呢。
他是深宮里的獨行狼,一只隱匿在暗處,吞并周邊獵物,圈地為王的猛獸,自己以前真是不知天厚。
蕭瑾玉每走近一步,就看到謝酒兒瞳孔縮一分,這種眼神他太熟悉了,是恐懼,對周邊未知危險的無比恐懼。
短短幾步路,蕭瑾玉走近,上前一步,剛要說話 謝酒兒就吧嗒一下跪在地上了:“民女拜見皇上。”
說完,就結(jié)結(jié)實實的朝著青石板的地面磕了下去,這一磕,蕭瑾玉面上黑了幾分,剛伸出一半的胳膊又縮回去了。
“你什么時候這么喜歡下跪了,我認識的謝酒兒看似膽小怕事,但身上有一股敢闖的鮮活勁兒。
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老老實實的跪在地上,木訥寡言。”
謝酒兒聽的心里咯噔一下,這是生氣了,也怪她,剛剛表現(xiàn)的太過直白,如果稍微委婉,不動聲色一些就好了。
“宮外是民女莽撞,皇宮大院內(nèi),民女不敢撒野,陛下是天下之主,民女不敢不跪。”
蕭瑾玉聽完,冷哼一聲,不再言語,謝酒兒腦門子磕在地板上,蕭瑾玉不吱聲,她也不敢起身。
“既然這么喜歡磕頭,那就一直磕著吧!”
蕭瑾玉一改之前沉悶的心情,看著地上的謝酒兒,像是報復(fù)一般,惡狠狠的說道。
我倒要看看你能堅持多久。
謝酒兒看這態(tài)度,一顆心止不住的往下沉,果然,天子生氣,后果很嚴重,她脖子好酸,腦袋有點充血,暈乎乎的,快堅持不住了。
屁股撅得高高的,腦殼子磕在地上,這除了不雅觀,難受之外,在謝酒兒的觀念里,也是一種屈辱。
盡管她在心里一遍遍的告訴自己,這是古代,皇權(quán)大于一切,別人也這樣,可是,不知怎的,她突然委屈上了。
一邊強忍住心底泛起的酸澀,一邊強撐著身子,保持跪姿不變,她一定要忍住,一定要堅持下去,不然,處罰更嚴重。
蕭瑾玉看她身子直打顫兒,氣的咬牙切齒,真犟啊!氣死人了,好想打人。
這時候,吳桓著急忙慌的甩著袍子,邁著大步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