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岳揣著還散發著余溫的悶香磚,找了個僻靜角落,默默調息。
剛才那一下看似輕松,實則調動了他煉體五層巔峰的全部氣血,加上悶香磚本身的沉重,對臂力消耗不小。
更重要的是,他需要平復心緒,復盤剛才的戰斗。
“赤煞妖毒配合沉星鐵的鈍擊,效果比預想的還要好。毒素瞬間麻痹神經,加上重擊要害,煉體五層也扛不住。裁判說了,下一輪武器要登記,‘悶香磚’肯定藏不住了。得想個說辭,就說是家傳護身符?或者意外撿的煉器廢料?”
他正琢磨著,第二輪抽簽開始了。
林岳捏著號牌,走向簽筒,這一次,周圍的目光明顯不同了。
不再是單純的鄙夷和嘲弄,而是多了審視、忌憚,甚至有人下意識地離他遠了些。
“七十六號林岳,對戰四十二號,趙虎!”
執事弟子朗聲報出對戰名單。
嘩——
短暫的寂靜后,更大的喧嘩聲轟然爆發!
“趙虎?煉體五層巔峰!雜役峰一霸!”
“臥槽!冤家路窄啊!這下有好戲看了!”
“林舔狗剛拍暈李鐵柱,轉頭就對上趙虎,報應來得這么快!”
“趙虎可不是李鐵柱那傻大個,他心狠手黑,林岳這次死定了!”
“開盤開盤,賭趙虎幾拳能把林舔狗打下臺,賭他那塊破磚頭會不會被趙虎搶過來當戰利品!”
雜役峰區域徹底沸騰了!
孫二狗更是激動得跳了起來,不顧斷指的疼痛,嘶聲力竭地喊:“虎哥!弄死他!把他拍成肉餅,給兄弟們報仇!”
林岳抬眼望去,只見不遠處,趙虎正抱著膀子,死死地盯著他,嘴角咧開一個殘忍的弧度,無聲地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他換上了一身嶄新的黑色勁裝,肌肉賁張,氣息比一個月前更加兇悍,顯然為了小比下了苦功,甚至可能用了些丹藥強行提升,距離煉體六層只差一線!
“呵…趙虎。”
林岳心中冷笑,臉上卻迅速切換回那副“驚慌失措”、“大難臨頭”的慫包表情,甚至還“害怕”地往后退了半步,引得周圍一片哄笑。
很快,七號擂臺再次成為焦點。
當林岳和趙虎一前一后登上擂臺時,臺下幾乎被雜役峰的弟子圍得水泄不通,連其他擂臺的觀眾都被吸引過來不少。
裁判依舊是那位中年執事,他眉頭緊鎖,眼神在林岳和趙虎身上掃過,最后定格在林岳身上,語氣嚴肅道:“林岳,你的武器,拿出來登記,不得再使用未登記的物品!”
“是…是,執事大人!”
林岳“哆哆嗦嗦”地從懷里掏出悶香磚,雙手捧著,小心翼翼遞到裁判面前。
“這…這是我家祖傳的,護身鐵疙瘩,我…我登記這個。”
裁判看著那塊樸實無華,邊緣還帶著銹跡的“板磚”,眼角狠狠跳了跳。
他接過“磚頭”,入手猛地一沉,遠超普通鐵塊的重量讓他心頭微驚。
他仔細翻看,注入一絲微弱的靈力探查,只感覺到一種極其內斂的堅硬和沉重,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陰冷氣息,卻探查不出任何靈力波動和符文痕跡。
“沉星鐵,確實是煉器廢料,靈氣盡失。”
裁判心中下了判斷,將“板磚”還給林岳,沉聲道:“此物雖無靈力,但過于沉重,易造成重傷。使用需謹慎,若有違規,立刻取消資格,明白嗎?”
“明…明白!謝執事大人!”林岳趕緊把悶香磚緊緊抱在懷里。
對面的趙虎早已不耐煩,獰笑道:“裁判,跟他廢什么話!一塊破鐵疙瘩,看老子怎么把它砸碎了喂狗!”
他雙拳一碰,發出沉悶的撞擊聲,煉體五層巔峰的氣血轟然爆發,肌肉虬結,一股兇悍的氣息彌漫開來。
“林岳!今天新賬舊賬一起算!老子要讓你跪著爬下擂臺!”
裁判無奈地看了趙虎一眼,揮手道:“對戰雙方,林岳,趙虎,開始!”
“吼!”
裁判話音未落,趙虎便如同被激怒的兇獸,發出一聲咆哮,整個人化作一道黑影,朝著林岳猛撲而來!
速度比李鐵柱快了不止一籌。
他吸取了李鐵柱的教訓,沒有選擇抓取,而是右拳緊握,一記勢大力沉的直拳,帶著刺耳的呼嘯聲,直搗林岳的面門而去。
“黑虎掏心!”臺下有人驚呼道。
這是趙虎的成名絕技,雖不入品階,但勢大力沉,配合他煉體五層巔峰的修為,足以開碑裂石!
勁風撲面,殺氣凜然!
林岳仿佛被嚇傻了,呆立在原地,連“躲閃”都忘了,只是下意識地將懷里的悶香磚擋在了臉前。
“蠢貨!擋得住嗎?”
趙虎眼中兇光爆射,拳勢更猛,他要一拳轟碎這塊礙眼的破鐵,再轟碎林岳的臉。
看似“呆滯”的林岳,眼神驟然一凝,抱著悶香磚的雙臂猛地向前一推,煉體五層巔峰的氣血之力,如同開閘的洪水,毫無保留地注入悶香磚之中。
嗡——
一聲低沉詭異的震顫。
悶香磚表面那些扭曲的殘破符文,驟然亮起!
不是耀眼的光芒,而是一種極其內斂,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紅色幽光!
緊接著,一股帶著辛辣刺鼻氣息的淡紅色霧氣,如同被壓抑了許久的毒蛇,猛地從鐵磚表面的銹蝕凹坑和符文紋路中噴薄而出。
趙虎的拳頭一頭扎進了驟然升騰的淡紅色毒霧之中。
“什么鬼東西?”
趙虎心中警兆狂鳴,但拳勢已老,變招不及,只覺得拳頭仿佛陷入了一團粘稠膠質里,一股難以形容的辛辣氣息順著眼睛鉆進了他的身體之中。
“啊!我的眼睛!”
趙虎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他前沖的勢頭戛然而止,整個人如同喝醉了酒般踉蹌后退,雙手痛苦地捂住眼睛。
“赤煞毒霧!范圍小,濃度高!見效快!”
林岳心中冷靜地閃過這個念頭。
得勢豈能饒人!
趁著趙虎被毒霧侵襲,門戶大開的瞬間,林岳如同獵豹般猛地前竄,手中那塊散發著暗紅幽光的悶香磚,朝著趙虎毫無防備的小腹丹田處猛捅了過去!
“噗!”
趙虎雙眼暴凸,嘴巴猛地張開,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只有一大口混雜著胃液的污穢物狂噴而出!
小腹傳來的劇痛瞬間壓過了毒霧帶來的灼痛和窒息感。
那是一種丹田氣海被重錘轟擊的恐怖痛楚,他龐大的身軀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頭,雙腿一軟,直挺挺地跪倒在了擂臺上。
整個過程,快如電光火石。
從毒霧噴發,到趙虎中毒捂臉,再到林岳欺身近前,一磚捅腹,不過兩個呼吸的時間!
擂臺下,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
這一次的死寂,比李鐵柱那次更加徹底,更加震撼,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著擂臺上那詭異而恐怖的一幕:
趙虎蜷縮著跪在地上,痛苦抽搐,口吐白沫,臉色紫黑,而林岳,依舊是那副“驚魂未定”、“手足無措”的表情。
淡紅色的毒霧緩緩飄散,那股辛辣刺鼻的氣息彌漫開來,讓靠近擂臺的觀眾都忍不住皺眉掩鼻,心生寒意。
“毒…毒霧?那板磚會噴毒霧?”
“我的媽呀!趙虎…趙虎好像快不行了?”
“林舔狗…他…他下毒?他作弊!”
“裁判!裁判!他這是謀殺!”
裁判執事的臉色徹底變了,他一個箭步沖上擂臺,先是一掌拍出柔和的勁風將殘余的毒霧驅散,然后迅速檢查趙虎的情況。
觸手滾燙,呼吸微弱紊亂,口鼻間有血沫,雙眼紅腫流淚無法視物,小腹處一個深陷下去的淤青拳印,皮膚呈現不正常的紫黑色,顯然是中毒加上嚴重內傷。
“快!解毒丹,護心丹,抬下去,立刻救治!”
裁判猛地抬頭,眼神銳利如刀,死死盯住林岳說道:“林岳!你竟敢在擂臺上公然使用劇毒?”
林岳“嚇得”渾身一哆嗦,手里的“板磚”差點掉地上,他一臉“委屈”和“茫然”,聲音帶著哭腔:“執…執事大人,冤枉啊,這…這鐵疙瘩它…它真是我家祖傳的啊,我也不知道它為什么會冒煙啊!可能是…可能是放在灶臺邊太久,被油煙熏入味了?剛才趙師兄他…他拳頭太猛,打在上面,震…震出灰來了?”
他一邊說,一邊還“無辜”地用手擦了擦悶香磚表面根本不存在的“灰”。
“噗!”
臺下不知是誰沒忍住,笑噴了出來。
油煙熏入味?
震出灰?
這理由還能再扯淡一點嗎?
裁判執事氣得額頭青筋直跳,指著那塊黑磚,說道:“油…油煙熏的?震出灰?你當本執事是三歲孩童嗎?這分明是淬了劇毒的法寶殘片!說!你從何處得來?”
“真…真的是祖傳的啊!我…我爺爺的爺爺的爺爺傳下來的,說能辟邪,我也不知道它有毒啊!要不…要不您拿去仔細檢查檢查?它真的就是塊廢鐵!”
裁判看著那塊散發著詭異紅芒的鐵疙瘩,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拿去檢查?
萬一這玩意兒再噴口毒霧,他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這玩意兒太邪門了,看著就是塊廢鐵,卻能放倒兩個煉體五層?
規則只說不得故意致殘致死,不得使用禁藥和一次性爆炸類法器,沒說不能用“辟邪廢鐵”啊?
看著地上痛苦抽搐的趙虎,再看看林岳那副“我比竇娥還冤”的表情,裁判只覺得一股深深的無力感和荒謬感涌上心頭。
這屆小比,怎么出了這么個奇葩玩意兒?
“林岳…勝!”
裁判幾乎是咬著后槽牙,從牙縫里擠出這兩個字。
“下一輪,你這‘祖傳之物’禁止再激發任何不明煙霧,否則立刻判負!”
“是!是!謝執事大人!我保證!保證它再也不冒煙了!”
林岳如獲大赦,趕緊把悶香磚揣回懷里,緊緊捂住,仿佛生怕它再“調皮”。
他低著頭,在臺下無數道如同看瘟神的驚駭目光注視下,再次“踉踉蹌蹌”地走下了擂臺。
這一次,他走過的地方,人群如同潮水般自動分開一條寬闊的道路,沒人敢靠近他三尺之內。
林岳走到僻靜處,感受著周圍那敬畏的目光,輕輕拍了拍懷里的悶香磚,低聲自語:“好伙計,干得漂亮!赤煞毒霧,一戰成名!趙虎…哼,讓你狂!現在知道鍋是鐵打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