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豈不是相當于被周家拉進了黑名單?”梁母氣短,捂著胸口就要氣暈過去。
梁父太陽穴一陣抽疼,氣得額頭青筋暴起,指著梁燁鼻子就罵:“這段時間你給我好好反省,反省完就去向周先生鄭重道歉,要是得不到周先生原諒你就不用回來了!”
“還有,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昨晚帶些什么女人回來過夜,我告訴你,以后你要是再敢?guī)饷婺切┡嘶貋恚煌娌回撠煟掖驍嗄愕耐龋‖F(xiàn)在立刻馬上讓樓上那個女人給我滾出去!”
梁燁在父親的威壓下嚇得連連點頭,半跑半跌的爬上了二樓。
沈芮潼頭一回見這種場面,不由得摒住呼吸,坐得板板正正,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梁父堪堪消氣后,面向她勉強扯出幾分笑容:“芮潼,實在不好意思,讓你看笑話了,之前的事你無需放在心上,想必那時是他先對你出言不敬,是我和他媽媽太過縱容他,這小子太欠收拾。”
“不好意思……”
兩位長輩接連道幾聲“不好意思”。
沈芮潼心里動容,二位長輩面對她時,臉上掛的全是對兒子管教不佳的羞愧,以及讓人看了自家笑話的窘迫。
她不禁想,梁燁當真是受梁家家風長大的嗎?
為何與二位長輩行事作風全然不同?
她暗暗感慨,回:“之前的事我也有錯,實在不該沖撞梁公子惹他生氣,叔叔阿姨千萬別自責。”
她聲音溫軟透著誠懇,懂事不失禮貌。
無形中遞了階梯。
梁父梁母對視一眼,見她如此通透乖巧,臉上的窘迫淡了大半,看向她的眼神添了幾分真切的認可。
梁母握住她的手:“今天我們這亂作一團,就不多留你了,阿姨很喜歡你,日后你有時間就多來坐。”
沈芮潼沒應(yīng)也沒否,只道:“那我就先回了,今日多有打擾。”
“好。”
出了門口,她頭也不回。
殊不知,在她身后,別墅二樓有一個身穿男士襯衫、長發(fā)披散的女人正雙手環(huán)胸盯著她背影,眼中燃著嫉妒與不甘。
直到身后梁燁喚他:“蔣佳,你該走了。”
她回頭,露出甜美的笑容,作勢要攀上男人脖頸:“我還想和你多呆一會兒,昨晚……”
梁燁大力握住她胳膊,滿臉不耐煩:“趕緊滾,這段時間不要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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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家別墅區(qū)外。
沈芮潼打車之際思緒還未凝聚。
在梁家發(fā)生的事實是太難意料,讓她措手不及。
不過,一切還是因為周恪辭。
她想得太入神,沒注意到面前停了輛車,更沒注意到旁邊位置有陰影落下,等她回神時,手機被奪去,被那人高高舉起。
“欸——”她下意識驚呼,欲將手機搶回。
抬頭看清來人后,踮腳抬高手撲向手機的姿勢被定住。
那一瞬間,仿佛失去思考能力。
“不認識了?”周恪辭眉目平展,一雙眼睛深如潭,緊緊鎖定她的臉,像一汪說不出口的話,化作目光傳達。
他的口吻聽上去漫不經(jīng)心,卻暗藏較勁。
這樣的距離,近乎是身體相貼。
沈芮潼只要再往前撲少許距離便可直接落入他懷里。
他說話時溫熱的氣息輕輕拂過她臉龐,細微的絨毛掀起一片癢意。
她想撓一撓,但還是生生忍住,往后退一步站穩(wěn),確保自己和他之間相隔較為安全的距離。
“你不是走了嗎?怎么還在這里?”
周恪辭拿著她手機的手背在身后,眼簾下垂,按捺著什么,偏語氣又輕佻:“你很不希望在這見到我嗎?”
沈芮潼微張唇,未出聲,又見他撇過頭,問:“還是說,你只想見那個叫梁燁的?”
他表面上對這個問題的答案毫不在乎,如同隨口一問,但小心翼翼斜著眼睛過來偷瞄她反應(yīng)的舉動出賣了他。
沈芮潼嘴角隱隱上揚,怕他看穿,暗暗掐自己手心。
明知周恪辭想要什么答案,她偏不依:“我想不想見梁燁,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周先生,你的問題有點越界了。”
周恪辭深提一口氣,話里藏著若有似無的酸意:“我只是隨便問問,不想知道。”
沈芮潼順著他接話:“哦——這樣啊,那我就不回答了。”
周恪辭身體肉眼可見的僵了僵,一個眼神掃過來,似乎在說“沈芮潼,你真是好樣的”。
沈芮潼甚至能從他的眼神中感受到他的咬牙切齒和無可奈何。
一想到他裝不在乎都裝得這么假,她就想笑。
丁點兒演技沒有,竟還在她面前演戲。
“我雖然不想知道,但如果你實在想說,我也可以聽一聽。”他臉上掛著不太坦蕩的笑容,就好像那點酸溜溜的心思不是從他身上漫出來的。
沈芮潼一副聽不懂他話中話的樣子:“我不想說。”
失去手段的周恪辭:“……”
沈芮潼朝他攤手:“手機還我。”
周恪辭不動。
她就自己繞到他身后去搶。
但他略一偏身,輕易躲過。
繞了幾回沒成功,沈芮潼有點累,叉腰:“周恪辭,你到底想干嘛!”
周恪辭嗓音平淡:“我想問問,你拿我特意為你準備的花材做一束花當著我的面送給別的男人,我算什么?”
兜來兜去,還是問出了最想問的。
沈芮潼彼時有那么一絲心虛,避開他質(zhì)問的目光,吞吞吐吐:“我、我本來就是要送給……梁燁道歉的,是你自己看到原先準備的花壞了,主動給我準備的……我有問你要嗎?”
她歪了歪頭,顯得單純無害。
周恪辭氣得緊,卻無言以對。
“我還想問你呢,為什么要主動給我準備花材?”沈芮潼莞爾一笑,眉眼彎彎的,讓人一下就氣消了。
“我那是因為……”
“因為什么?”
“因為……”
“什么?”
沈芮潼步步緊逼,從一開始他攔住她挑逗她轉(zhuǎn)變成為她昂頭一點點問出自己想知道的。
可周恪辭還是過于謹慎,沒能從他口中套出話。
沈芮潼努努嘴,點到即止。
周大少爺還是不能調(diào)侃得太過。
她側(cè)身面對黑色邁巴赫,雙手背于身后,腳尖一墊一墊的,緩緩道來:“來梁家找梁燁道歉是因為前幾天在酒吧我對他說了不妥的話惹他不爽,他以梁家地位壓裴家,裴燕則壓我,所以我不得不來。”
“至于給他的那束花……我用的是壞掉的那些花材修修剪剪后做的,你給我準備的花材我還保留著。”
她偏頭,對上周恪辭詫異的目光,逐字逐句說得清晰:“連同你送給我的那支粉色郁金香。”
好久之后。
周恪辭還愣在原地,細細琢磨透她每個字的意思。
沈芮潼仍面對著邁巴赫,腳下小步小步的挪動,逐漸靠近他,但在距離幾公分的距離停下。
她微微朝他的方向傾斜身體,卻不好意思扭頭去看,只有一邊暈紅的耳朵對著他。
“我說你送給我的花我還留著,你聽清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