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恪辭略帶幽怨的眼神看得她后背發涼。
她笑容勉強,幾乎要堅持不下去。
須臾,周恪辭垂眸于她脖子上的項鏈,不明顯的嘆氣。
知道她沒良心,沒想到如此沒良心。
奪走他的初吻,卻沒有絲毫記憶,徒留他一人看著她心里堵一團氣,想說但不能說。
也不知她日后會不會想起。
沈芮潼見他沉默,心里發慌,便弱弱的試探:“周先生?”
周恪辭回神,眼底氤氳一層晦澀:“你睡覺不安定,總踢被子。”
沈芮潼噤聲,懸著的心稍落。
慶幸他沒有將話擺到臺面上說。
既然他選擇隱瞞,那應是不大介意。
她小幅度點頭,底氣不足。
早餐吃到最后,周恪辭忽啟唇:“你脖子上的項鏈,對你有很特殊的意義嗎?”
沈芮潼一怔,思緒飄遠,這條項鏈的故事要追溯回8年前,已經是很久遠的事了,連記憶都逐漸氧化。
那時候很珍稀,沒舍得戴,一直很好的保存著,直到送她項鏈的人出意外后她才拿出來戴,也算是睹物思人。
這幾年項鏈斷了數次,她每次都拿去修。
店里的人見一條地攤貨她還如此在意,紛紛不解,次數多了后也不愿意幫她修了,即便給錢也不太情愿。
為此,她自己學會了。
“嗯,很特殊,很重要。”她看著周恪辭眼睛,認真的陳述。
“是男的送你的?”
“嗯。”
周恪辭心里莫名空落落的,男的送她項鏈,意義往往特殊。
但必不會是她父親所送。
可據了解,她除了一個同父異母的妹妹外,沒有其余的兄弟姐妹,也不可能是哥哥或者弟弟所送。
是誰?
這個疑惑從此刻起埋在他心頭。
他產生了一絲擔憂和危機感。
他本想問,可沒有合適的身份問,且她的神情落寞,顯然是陷入了過去的記憶中。
應是一段不太開心的回憶。
避免她憂思,周恪辭忍著不出聲,但沈芮潼主動告訴了他:“他已經不在了,這是他留給我最后的東西。”
周恪辭擦拭指尖的動作一凝,復雜的看向她,再多的言語都卡在喉間吐露不出。
他不在了。
這時候,對方無論是親人、朋友還是其他人都好像能讓他松口氣,但事實上他的心情更加沉重。
他能感受到沈芮潼對那人的深深思念。
“不說他了,我吃飽了,周先生,謝謝你提供的早餐,昨晚實在麻煩你,改天我請你吃飯。”沈芮潼站起,真誠道。
“哪天?”
她一噎。
周恪辭往椅背一靠,雙手抱胸,平靜的面容浮現些微揶揄。
“呃……”沈芮潼一時沒想法,“不如周先生你看看你哪天有時間再告訴我?”
“我一直有。”
沈芮潼眉頭微微皺起,認真思考妥善方案。
“不如,就今晚。”周恪辭見她為難,主動建議。
“行。”沈芮潼爽快答應,“到時地址由周先生選,選好再發我便好。”
“成。”
“那我就先走了。”
“我送你?”周恪辭嘴上提議,但身體沒動。
仿佛只是客套一下。
沈芮潼小小驚訝了下,沒有絲毫猶豫:“那就謝謝周先生了,麻煩送我回淺瀾別墅區。”
周恪辭脊背微僵,沒想到她會同意。
因為提前做好了她婉拒自己的心理準備,沒抱太大希望,甚至身體都沒挪動。
然而,驚喜就是來得這么快。
幾乎是沈芮潼話落一瞬間,他彈起,生怕她反悔似,拉住她手腕就大步往外走。
沈芮潼跟在他后面,低眸怔怔看著被他握在手心的手腕,感覺很巧妙。
他握的力氣不大,手掌暖暖的,身處風中也感覺不到絲毫涼意,反倒被獨屬于他的溫度暖至心頭。
到達車旁,周恪辭仍未松手。
他為她拉開后座車門。
沈芮潼這才微笑抬起自己的手臂示意。
周恪辭緩過神立馬抽回手,耳根一熱,偏移視線,嘴角卻悄然翹起:“抱歉。”
沈芮潼沒錯過他忸怩的神態,隨口一提般:“沒關系,周先生的手掌很大很暖。”
說完,自己拉開車門坐進去,故意不去看車外人的反應。
她能隱約猜到。
其實從一開始她就明白周恪辭對她是不一樣的,不管是出于興趣還是真的動心,總之他與想象中有很大出入。
當初接近周恪辭時難免有顧慮,怕他抗拒并厭惡自己的接近,畢竟自己心思不純,周恪辭又不傻,總能看破。
卻不想,他非但沒有厭惡,反倒有時候比她更主動。
沈芮潼時常有種錯覺,周恪辭并非是被動的,而是心若明鏡,主動給機會讓她去接近他。
雖不確定,但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她理應把握住每一瞬間。
就算是狼窩也要進去晃一圈再出來。
周恪辭上車后,頻頻透過后視鏡看后座的人,數次張嘴,卻什么都沒說。
那慣會演戲的人正低頭看手機,氣質恬靜淡然,仿佛方才隱隱撩撥他的話不是出自她口。
周恪辭無奈嘆氣,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為她心亂。
沈芮潼并不知他的想法,眼下顧著和殷月聊天。
對方發來一張照片并配文:【潼潼,這是你的東西嗎?】
她放大照片,是一本手寫記錄本,的確是她的。
【是我的,當時走的時候忘記拿了】
殷月:【我先幫你保管,你有時間就過來拿】
沈芮潼:【謝謝,我現在過去】
摁滅屏幕,她斟酌一番,問:“可以先去我之前工作的花店一趟嗎?”
周恪辭邊應邊打方向盤:“今天已經遲到了,怎么不干脆直接請假一天?”
沈芮潼辭職的事除了告知蕭意棠外,誰也沒說。
周恪辭不知道很正常。
“我已經辭職了,這次去是拿漏掉的東西。”
“辭職?為什么?”周恪辭第一反應是她被欺負了。
“這事說來話長,我跟店長和同事說穿了些事情,干不下去了。”
“那之后打算做什么?”
沈芮潼瞥向窗外:“先放松一段時間,存款能養活自己一段時間,工作不著急,而且以我的資歷再找一份花藝師工作不難。”
周恪辭輕笑:“你還挺自信。”
聊及工作,沈芮潼擁有絕對的自信,她抿唇,語氣輕松:“當然,其實我去年就能升為店長了,但是后來所在的那家門店忽然被關閉了,我也被轉到現在的門店,所以就失去了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