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長瞥向沈芮潼,秉著不得罪顧客的服務宗旨,諂媚笑道:“自然能,這就安排她與您對接。”
說完,他提高音量喊:“沈芮潼,你在等什么,還不快過來,怠慢了顧客有你該罰的!”
沈芮潼這才不緊不慢的放下手中活,悠悠行來。
周恪辭的眼睛從始至終都盯在她身上,距離拉近,他扯出一抹笑,不懷好意,笑得戲謔。
略一挑眉,好似在說“沒想到吧小戲精,我追過來了,看你作何解釋”。
“好好服務這位先生,要是被投訴,你可以收拾東西滾蛋了。”店長冷聲吩咐。
沈芮潼點點頭,望向近乎比自己高一個頭的周恪辭。
還未開口,先聽他打了聲招呼:“小沈,又見面了,你開心嗎?”
沈芮潼神經一動。
小、小沈?
還有……開心嗎?
此話一出,幾名店員紛紛投來好奇且訝異的目光,店長則目光復雜。
這樣的稱呼,恐怕二人關系不一般。
況且這位先生明顯是直沖沈芮潼來的。
一時間,眾人揣摩不斷,各種想法皆有,看她的眼神也盡不同。
沈芮潼受影響不大,微笑乖乖回答周恪辭的問題:“開心。”
才怪。
周恪辭滿意笑了:“那好,我們到一邊去把要求詳細說說,小沈,你們店長可說了,要好好服務。”
他刻意咬重“好好服務”四字。
沈芮潼抿抿唇:“當然,先生,這邊請,我一定會為您提供最優質的服務。”
隨她到接待室前,周恪辭忽然扭頭睨了眼店長,頗為好心的提醒:“林店長,據我所知,新鮮花材的保養工作需到位,那邊還沒搬完的花應該也需盡快搬進花房,但不巧的是,我這個人對定制的要求非常復雜嚴格,溝通下來可能得耗一個上午。”
言下之意是小沈沒有時間搬花了。
而若執意要小沈搬,屆時花只怕要缺水蔫了。
林店長勉強扯出一抹笑:“您說得是,我會另外安排其他人搬花。”
“那就好,我只是好心提醒一下,希望沒有打亂林店長原本的安排。”周恪辭淡笑,卻不含感情。
與他對視上,他笑容里的絲縷寒意更加濃郁。
進入接待室后,四周安靜不少。
沈芮潼做個“請”的動作,待周恪辭大咧咧坐下,才取來一杯水置他面前:“先生,您先說說您想要購買或者定制什么樣的花束,我給您介紹。”
周恪辭鎖定她的臉,目光流轉數回,不疾不徐的腔調拉出一絲調戲的韻味:“我想先簡單了解一下,有沒有那種時而示弱時而疏離、外表極具迷惑性的花?”
沈芮潼與他僵持良久,心口好似漏了風。
她聽得出他一番話一語雙關,有隱喻之意。
可她佯裝懵懂,未施粉黛的清純面龐綻放恬淡的笑意,顯得無辜無瑕:“有的,比如白色曼陀羅,有迷幻香氣,它的花瓣因下垂使得花形柔弱神秘,會誘使獵物上鉤,具有迷惑性,但其全株有毒,同時暗藏毒性。”
“哦~”周恪辭發出恍然大悟的感慨,緊隨其后的是更為直白的話,“原來時而示弱時而疏離的本質是有毒的,花是如此,那人呢?”
沈芮潼繼續裝傻,各說各的:“先生,因曼陀羅有毒,一般花店都不選擇購置,本店雖有,卻只是幼苗,您看您是否真的需要,或者再慎重考慮一下?”
周恪辭嘴角噙著一抹壞笑。
她裝傻,不敢回答他的問題。
還避開他的打量目光。
有趣。
比起前兩次見面,這一次她又呈現不同個性。
沉靜、淡然,即便是裝傻充愣也極為從容不迫。
周恪辭沒鉆牛角尖,任由這個話題揭過,朝她勾勾食指:“走近些。”
沈芮潼遲疑,像條毛毛蟲一樣緩慢蠕動,也僅上前幾公分。
周恪辭挑眉:“我記得你的步伐沒有那么小吧。”
不久前才一步一步向他靠近,逼得他不得不退后閃避。
沈芮潼暗暗吸口氣,心一橫,直接一個大跨步邁過去,距離拉近一大截。
離得近,動作幅度大些,還能碰到他的膝蓋。
她站著,周恪辭坐著,她眼眸低低,從周恪辭的角度抬頭看,她像是在蔑視他,如同看一個小丑。
淪為“小丑”的周恪辭:“……”
倒也不必如此近。
他的注意力被她脖子上掛著的工作牌分走。
上面寫著——
姓名:沈芮潼
職位:花藝師
“花店向來有專人負責花的搬運,你是花藝師,如果是發善心幫忙搬一些沒問題,可被強制要求搬完全部花,你應該拒絕。”
沈芮潼:“哦。”
她回答得太敷衍輕巧,一時噎回了周恪辭接下來欲說的話。
他盯著她默默看了許久。
終于確認。
這個女人藏著許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她的乖張、示弱、冷漠都是可以演出來的。
尤其是那燙及他手的眼淚,絕對不含半分真情。
膽怯、顫抖、落淚,為她的演技增添了幾分可信度。
成功騙過了他。
可惜,如今被他識破。
但正因識破了她的偽裝,不由得更加想多了解她。
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
從不流露半分真情的人會不會有一天在他面前顯露出真情?
他薄唇微張,神態依然,出口的話卻讓沈芮潼傻眼。
“哭。”
沈芮潼待客的淺淡笑容僵了一瞬,看他猶如在看一個傻子。
好半會兒,周恪辭意識到自己語言方面的出格,捂嘴假咳:“逗你的。”
沈芮潼暗翻一個白眼,不禁懷疑選中他作為目標是否真的可行。
經過剛剛的小插曲,周恪辭有些微不自然的別過臉,看向接待室外正在搬運花材的員工。
沈芮潼跟著看去,一愣。
不僅小推車回來了,傳送帶也修好了。
她眼神晦暗,開始考慮換另一家花店入職的事。
周恪辭沒錯過她微變的表情,緩聲道:“把白玫瑰拿過來我看看。”
沈芮潼回神:“好。”
她剛走出一步,又聽:“我要帶刺的白玫瑰,刺越多越好。”
她:“?”
要求這么獨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