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咯噔一聲,當即便問那是什么地方?
郭在民想了想,不確定道:“好像是一所監獄,我之前來這邊踩點的時候,聽別人說了一嘴,里面關押的都是死刑犯。”
死刑犯?!
金無涯當即咬牙低聲咒罵道:“你可真會找地方啊!讓佛頭對著死刑場修行,你家不出問題就怪了!”
關押死刑犯的監獄周圍,特別是靠山腳下的那一片,必定有行刑場。
那可是陰煞之氣最重的地方!
郭在民指著寺廟說道:“可這寺廟不也對著這座監獄嗎?還不是一點事兒沒有?”
他這么一說,我和金無涯同時轉頭看向寺廟。
然后幾乎異口同聲道:“快,下山!”
金無涯領著郭在民走在前面,我和黎青纓跟在后面。
剛走出去沒多遠,山林間的霧氣忽然濃重了起來。
本來白茫茫的霧氣,剎那間轉變成了黑色,伸手不見五指。
我下意識地叫了一聲黎青纓,聲音傳出去,好像立刻被霧氣吞噬了一般,沒有任何回音。
壞了!
我猛地回頭看去,在一片黑霧之中,唯獨那座寺廟里還亮著點點燈光,像是引領迷途之人歸家的燈塔。
我如著了魔一般地,不由自主地抬腳朝著寺廟走去。
走了沒幾步,一只手猛然從后方圈過來,緊接著,我就感覺耳垂一陣刺痛,整個人渾身一抖,神志瞬間清醒了過來。
一股熟悉的沉木香包裹著我,我心中一動,回頭看去,果然是柳珺焰,頓時驚訝道:“你怎么在這兒?”
柳珺焰揉了揉我剛才被掐痛的耳垂,說道:“我和墨穹恰巧在這邊查點事情,此地不宜久留,先下山再說。”
柳珺焰憑空畫了一道符,拍出去之后,無火自燃,周圍的黑霧迅速散開,他拉著我朝山下走去。
沒走多遠,我們就看到前方不遠處,灰墨穹幾乎是半拖半拽著把黎青纓往山下弄。
黎青纓梗著脖子要回頭來找我。
兩人拉扯了應該有一會兒,灰墨穹低咒了一聲,一矮身,直接把黎青纓扛在了肩膀上。
黎青纓還想反抗,我也剛想開口叫她,就在這時候,我們腳下忽然傳來了一陣吼叫聲。
那聲音,如牛叫,又如虎嘯,穿透力十足,震得山體感覺隨時都有可能塌陷一般。
柳珺焰牽著我的手猛地一緊,他開口道:“墨穹,快!”
話音落,我只感覺耳邊風聲呼呼,眼前一片模糊。
不過幾秒之間,我已經被柳珺焰帶到了山腳下。
很快,灰墨穹扛著黎青纓也下來了。
金無涯帶著郭在民本來就走在我們前面,這會兒也已經快到山腳了,一問之下,他倆倒是沒有遇到黑霧。
敢情剛才那一陣突起的黑霧,是沖著我和黎青纓來的。
我和黎青纓吸了黑霧之后,反應如出一轍,都是忍不住回頭看,看到那寺廟之后,就想往寺廟走。
如果不是柳珺焰和灰墨穹及時出現,我倆今夜就出事了。
真是防不勝防。
吼叫聲還在持續,地動山搖,鳥獸慌亂逃竄,西邊黑暗的夜色中,不知道為什么,竟泛起一抹不正常的紅暈來,轉瞬即逝。
之后,一切歸于平靜。
灰墨穹弓起一只手臂搭在黎青纓的肩膀上,問道:“纓纓子,你們是為了郭家那女孩兒來的?”
一針見血。
黎青纓還沒從震驚中緩過神來,下意識地點點頭:“對。”
“這事兒你們別管了。”灰墨穹說道。
黎青纓皺眉,伸手去拍他的胳膊:“這一單當鋪已經接手了,怎么可能不管?起開!”
黎青纓剛掀開灰墨穹的手臂,他順手又圈著她的肩膀將她帶了回去,黎青纓的后背被迫靠在了灰墨穹的胸膛上。
灰墨穹說道:“別鬧,這是要命的事兒,看到山下那座監獄了沒有?前清時期屹立至今,有多邪乎,還用我說?”
黎青纓頓時不說話了,我只覺得頭皮發麻,側頭去看柳珺焰。
我這次好像捅了大簍子了。
柳珺焰摸摸我的頭,說道:“沒那么嚴重,我們也在查一些事情,遲早會動這邊,只是你這一單接的時間早了些。”
郭在民在一邊聽出點門道來了,趕緊說道:“小九掌柜,你答應了我的,你可不能不管我女兒啊。”
“管。”柳珺焰說道,“但可能需要她配合我們做一些事情,有點危險,可以嗎?”
郭在民舍不得。
金無涯一個勁兒地給他使眼色:“郭珍的事情,如果當鋪不插手,十死無生。”
郭在民思慮再三,一咬牙,說道:“好,我答應。”
我們先回了郭家,柳珺焰親自查看了一下郭珍的情況,然后捏劍指在她眉心處憑空捏了一道符,結印之后,郭珍就沉沉睡了過去。
柳珺焰交代郭家夫妻,看好房門,不要讓郭珍出去,轉而又問金無涯:“你這幾天都留在這邊?”
金無涯應道:“郭家最先是找的我,我得對這件事情負責到底。”
“好。”柳珺焰說道,“郭珍一旦有醒來的跡象,你立刻用朱砂去點她的眉心,一直到實在困不住她的時候,立刻通知我們。”
金無涯說他保證完成任務。
當夜,我們四個回到當鋪,灰墨穹將一張羊皮紙鋪開在桌面上,柳珺焰對我說道:“這是前清時期流傳下來的羊皮紙,上面畫著的,就是那座山,小九,你來看看它像什么?”
我低頭仔細看去。
那座山在羊皮紙上被勾勒出整體輪廓之后,看起來更為直觀。
整體形狀……既像一頭趴伏在地上的牛,又像一頭蟄伏的虎……
這讓我想到了之前山下發出的那一陣吼叫聲。
那吼叫聲也是既像牛叫,又像虎嘯。
我張口剛想說出自己的看法,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猛然抬眼看向柳珺焰:“是窮奇。”
“行啊,老妹兒!”灰墨穹贊嘆道,“我以為你頂多能看出來它像頭牛呢!”
黎青纓不解:“這不就是一頭趴著的老牛嗎?”
我搖頭,糾正道:“不,是窮奇!像牛又似虎的一種上古……兇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