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zhèn)妖司長官乃司主,司主之下設(shè)左右使,因此左右使堪稱鎮(zhèn)妖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
乃是尤文羽校尉頂頭上司的上司。
這突然點了常清的名,令他多少有些意外。
在滿心詫異中,常清隨領(lǐng)路都尉進了一間議事堂。
剛一進去,一股莫大威壓,撲面而來。
卻見議事堂中,坐著五六名鎮(zhèn)妖司高層,看戰(zhàn)甲制式,皆是司使、校尉級別。
從尤文羽身為校尉,卻忝陪末座,便可見一斑。
端坐上首之人,更了不得,瞧著年約不惑之年,面凈無須,一身圣麟鎮(zhèn)獄胄光華內(nèi)斂,卻蘊含迫人威壓,將筑基九境修為襯托得愈發(fā)氣勢驚人。
看到常清過來,尤文羽神色訝異,好似在說“你不是假期么,怎么來了”?
“你就是羅和軒弟子——常清?”
端坐議事堂上首左使發(fā)問道。
“正是卑職!”
“好了!”左使拍了拍扶手,環(huán)顧四周道,“爭論再多,不如親眼瞧上一瞧,眼下既有羅和軒弟子帶路,諸位走上一遭,又有何妨?”
言罷,當(dāng)即起身,一馬當(dāng)先而去。
眾司使、校尉面面相覷中,亦隨之起身,常清一臉茫然,有心追問兩句,卻不知如何開口。
看向尤文羽時,換來的也是微微搖頭。
無奈,只能跟在眾人身后。
出了議事堂,立馬就有司衛(wèi)牽來龍駒。
便是常清也配了一匹龍駒。
這是他第一次騎馬。
心里卻絲毫不慌,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翻身上馬之后,憑著筑基二境修為,保持平衡,學(xué)著他人模樣,倒也騎的有模有樣。
等到出了鎮(zhèn)妖司,提上速度之后,他也逐漸熟悉龍駒,跟在眾人身后策馬狂奔。
一路上,橫沖直撞。
路上行人瞧見鎮(zhèn)妖司辦案,無不避讓。
沒多久,便徑直來到羅和軒正門。
門口值守小廝,瞧見鎮(zhèn)妖司來人,連忙進門通報,同時引人入軒。
常清翻身下馬,跟在眾人身后,亦步亦趨進了羅和軒大門。
沿途所見弟子,無不驚訝莫名。
“那是……常清哥?”
“天吶,竟然真是常清哥?難怪最近沒看到他。”
“他怎么成了鎮(zhèn)妖司衛(wèi)?”
“看甲胄,前面那位是鎮(zhèn)妖司左右使吧?他竟然跟著左右使辦事?”
“不愧是外院傳奇,到哪都不會埋沒。”
在羅和軒,尤其是羅和軒外院,也許有人不認識家主霍塵寰模樣,但一定認識常清。
那八步篆盤法,可是讓不少外院弟子賺到了銀錢;
霧潮斷后一戰(zhàn),更是令他一戰(zhàn)成名。
哪怕是新來的外院學(xué)徒,也是如雷貫耳,知道外院還有這么一位傳奇人物。
結(jié)果大家久不見他,還以為是因為成了內(nèi)院弟子,故而深居簡出。
沒想到,竟然進了鎮(zhèn)妖司,成了鎮(zhèn)妖司衛(wèi)。
不少認識之人,興奮的向新人介紹起來,同時不忘吹噓一番,自己和常清哥淵源多么深厚!
曾經(jīng)還一起吃過飯云云。
在羅和軒弟子狂熱目光中,常清隨著左使等人,在霍塵寰的迎接下,進了客堂。
身為六品司衛(wèi)的常清,若是平時歸來,怎么說也有一席之地。
如今滿堂大佬之下,只能委屈侍立尤文羽身后,充當(dāng)背景墻。
心中卻愈發(fā)困惑。
左使大人怎么知道他的名字?
又特意點他而來,所為何事?
總不會專門為他富貴還鄉(xiāng),充一會門面吧?他自詡還沒這么大面子。
在滿心困惑中,便見霍塵寰一改往日不茍言笑模樣,笑容可掬的恭維著鎮(zhèn)妖司左使。
一口一個大人。
一番寒暄之后,才小心翼翼試探道:“左使大人日理萬機,不知今日何故蒞臨寒舍?”
左使笑容收斂,一臉意味深長道:“霍家主可知此番霧潮,我鎮(zhèn)妖司死了多少人?”
霍塵寰臉色微僵,心頭暗罵,又是打秋風(fēng)來了,卻不得不道:
“聽說死傷過半,真乃忠烈之士,可歌可泣。此等壯烈,實乃我云龕之砥柱,蒼生之屏障!”
他語氣沉重,話鋒卻不著痕跡地一轉(zhuǎn):
“鎮(zhèn)妖司為我云龕舍生忘死,羅和軒豈能袖手旁觀?左使大人放心,撫恤英烈、安頓傷者所需,羅和軒必當(dāng)竭盡所能,略盡綿薄,以慰英靈。”
“霍家主有心了。”左使手指敲著扶手,面無表情道:“既然如此,那霍家主可知,那頭欺山詭魈殺了多少人?”
霍塵寰臉色驚疑不定起來,這是怪他沒有提前出手?
“霍某不知。”
“四名都尉,二十一名司衛(wèi),協(xié)防者不計其數(shù)。”
“不愧是云龕忠魂,果然是悍不畏死……”
左使抬手打斷了霍塵寰的話:
“我等司衛(wèi)既入鎮(zhèn)妖司,自當(dāng)生死置之度外。可悍不畏死,不能白死!那欺山詭魈沖破防線之后,便徑直往羅和軒而來,又在霍家主手上敗走,霍家主就不想說點什么?”
霍塵寰呆住了。
常清更是渾身一震。
原來是因為這事!
也對,那欺山詭魈橫沖直撞而來,他都能看出貓膩,鎮(zhèn)妖司沒道理看不出來。
這幾天引而不發(fā),那是因為事務(wù)繁多,眼下急事漸清,自然要秋后算賬!
霍塵寰臉色驟變中,咬牙道:“欺山詭魈乃一等一的妖物,性情乖戾,徑直而來,或許只是巧合……”
左使冷笑道:“是嗎?那欺山詭魈都打入了羅和軒,殺得羅和軒一眾弟子倉皇逃命,還要靠一個筑基二境的弟子斷后……”
說到這時,左使看向常清,亦隨之引來滿堂目光。
尤其是霍塵寰那陰鷙眼神,看得常清汗毛聳立,心中破口大罵——狗日的左使,你這要是要讓我陷入不仁不義的境地啊!
但一想到欺山詭魈的來歷,心中的怒罵,頓時又沒了底氣。
與此同時,左使繼續(xù)道:
“……情況如此危急,霍家主為何不出手?莫非內(nèi)院地庫藏了什么見不得人的秘密?”
霍塵寰臉色劇變中,一改辯解之色,冷聲道:“左使大人這是什么意思?”
左使靠在椅子上,面無表情道:
“鎮(zhèn)妖司奉城主口諭,負責(zé)戰(zhàn)后清掃,徹查妖物余孽,肅清隱患,犁庭掃穴,凡有可疑之處,皆在搜查之列。敢有阻撓者——”
嚴(yán)厲語氣戛然而止。
霍塵寰啞口無言,許久面無表情道:“羅和軒每年納稅千萬銖,左使大人真的決定要查看內(nèi)院地庫?”
左使起身,厲喝道:
“常清!”
常清出列,抱拳:
“卑職在。”
“帶路,羅和軒內(nèi)院地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