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乎永恒 第56章（下）：迎接新生命

“無牌面包！銀灰色五菱宏光！快！通知交管中心！鎖定目標(biāo)區(qū)域！調(diào)取沿途所有天網(wǎng)監(jiān)控！快！”張牟對著通訊器幾乎是吼出來的命令，語速快得像爆豆子。他帶來的技術(shù)員立刻開始操作。

金戈死死盯著面包車消失的方向，胸膛劇烈起伏，每一個細(xì)胞都在咆哮！他猛地掏出手機(jī)，手指因為極致的憤怒依舊在顫抖，但他強(qiáng)迫自己冷靜，飛速撥通了一個號碼——他的學(xué)生張昊！這小子是電腦高手，尤其擅長從一些非官方的、社會面的監(jiān)控資源里挖東西！

“張昊！是我！十萬火急！你師母被人綁走了！一輛無牌銀灰色老五菱宏光！剛出我家小區(qū)！我需要你！動用你所有關(guān)系，所有手段，給我找出這輛車的蹤跡！現(xiàn)在！馬上！快！”金戈的聲音帶著一種瀕臨崩潰邊緣的嘶啞和不容置疑的急迫！

電話那頭傳來張昊倒吸冷氣的聲音，隨即是鍵盤被猛然敲響的噼啪聲：“明白！老師！給我三分鐘！不！一分鐘！”年輕的聲音斬釘截鐵，充滿了力量！

每一秒的等待都像一個世紀(jì)般漫長。監(jiān)控室里只剩下急促的鍵盤敲擊聲、通訊器里緊張的呼叫調(diào)度聲，以及金戈沉重如破風(fēng)箱般的喘息。他死死攥著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滲出血絲也渾然不覺。琳琳，堅持住！一定要堅持住！

突然！張牟的通訊器響起急促的呼叫：“張隊！交管中心鎖定！目標(biāo)車輛十分鐘前出現(xiàn)在濱海大道由東向西方向！正朝濱海鎮(zhèn)老碼頭廢棄倉庫區(qū)駛?cè)ィ≤囁俸芸?！?/p>

幾乎同時！金戈的手機(jī)也猛地響起！是張昊！

“老師！找到了！一個私人修車廠門口的攝像頭拍到了！車子拐進(jìn)了老碼頭那邊通往廢油庫的那條斷頭路！絕對沒錯！我把截圖和定位發(fā)你！”張昊的聲音帶著興奮和急切。

老碼頭！廢棄油庫！金戈和張牟的目光在空中猛烈碰撞！兩人眼中同時爆發(fā)出凌厲的寒光！就是那里！

“走！”張牟一聲斷喝，抓起車鑰匙就往外沖，“通知外圍兄弟，目標(biāo)老碼頭廢油庫！封鎖所有出口！行動組跟我上！快！”

警笛凄厲地劃破長空！數(shù)輛警車如同離弦之箭，從小區(qū)呼嘯而出，朝著濱海鎮(zhèn)老碼頭方向風(fēng)馳電掣！金戈坐在張牟的副駕駛上，身體緊繃得像一張拉滿的弓，眼睛死死盯著前方飛速倒退的街景。他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在瘋狂燃燒：琳琳，我來了！等我！一定要等我！

車窗外的景物飛速模糊成一片流動的色塊。張牟將警車的性能發(fā)揮到極致，在車流中穿梭。金戈緊抿著唇，牙齒咬破了口腔內(nèi)壁，鐵銹般的血腥味在嘴里彌漫，卻絲毫壓不住心頭的焦灼。他一遍遍在腦海中回放那個灰色身影拖著黃琳的畫面，每一次都像鋼針狠狠扎進(jìn)心臟！琳琳驚恐的眼神，無力的掙扎……還有那未出世的孩子……

“哥！再快點！”金戈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拳頭重重砸在車窗框上。

“坐穩(wěn)！”張牟眼神銳利，油門幾乎踩到了底。

警車如同咆哮的鋼鐵猛獸，一路撕開城市的喧囂，以最快的速度撲向城市邊緣那片被遺忘的荒涼之地。

老碼頭廢棄油庫區(qū)。巨大的、銹跡斑斑的儲油罐如同沉默的鋼鐵巨獸，在黃昏灰暗的光線下投下猙獰扭曲的影子?？諝饫飶浡鴿庵氐蔫F銹、油污和海水咸腥混合的**氣息?；牟輩采?，破碎的水泥路面縫隙里頑強(qiáng)地鉆出枯黃的野草。遠(yuǎn)處，海浪拍打礁石的嗚咽聲隱隱傳來，更添幾分陰森。

幾輛警車悄無聲息地熄火，遠(yuǎn)遠(yuǎn)停在一片破敗的圍墻后面。行動組隊員迅速而無聲地散開，如同融入陰影的獵豹，借著巨大儲油罐和廢棄建筑的掩護(hù)，朝著張昊提供的定位——最深處那個半塌的油泵控制室——包抄過去。

金戈被張牟死死按在掩體后面，兩名持槍刑警一左一右將他護(hù)在中間。“聽著！待在這里！這是命令！”張牟的聲音壓得極低，眼神不容置疑，“里面有可能是亡命徒！帶著家伙！我們進(jìn)去救人！明白嗎？！”

金戈的胸膛劇烈起伏，牙關(guān)緊咬，額頭上青筋暴起。他死死盯著幾十米外那扇搖搖欲墜、布滿鐵銹的控制室鐵門，仿佛要將它燒穿！他能感覺到琳琳就在里面！近在咫尺！可這短短的距離，卻如同天塹！他痛苦地閉上眼，指甲更深地掐進(jìn)掌心，強(qiáng)迫自己點頭。他不能成為哥哥的累贅！

張牟深深看了弟弟一眼，眼中閃過一絲痛楚和決絕，猛地一揮手！數(shù)道矯健的身影如同鬼魅，借助油罐和廢棄管道的陰影，悄無聲息地?fù)湎蚰巧辱F門！

金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時間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jì)般漫長！他屏住呼吸，耳朵捕捉著任何一絲微小的動靜！

突然！

“砰——！”一聲沉悶的巨響從控制室方向傳來！不是槍聲，像是沉重的鐵器砸在**上的聲音！

緊接著，是張牟那熟悉的、如同炸雷般的怒吼：“警察！不許動！”

“操！”一個陌生而狠戾的男聲咒罵響起！

“哐當(dāng)！”金屬撞擊聲！

“琳琳！”金戈再也按捺不住，猛地就要沖出去！旁邊的刑警眼疾手快，死死抱住了他！

“金戈！冷靜！”刑警在他耳邊低吼，“里面情況不明！別添亂！”

就在這時，控制室那扇破鐵門被從里面猛地撞開！一道灰色的身影如同喪家之犬，狼狽不堪地沖了出來！正是監(jiān)控里那個穿著連帽衛(wèi)衣的男人！他的帽子在掙扎中掀開了，口罩也歪斜著掛在一只耳朵上，露出了大半張臉！

一張金戈刻骨銘心、化成灰都認(rèn)得的臉！

余匕！??！

那張曾經(jīng)在教育局會議上道貌岸然、后來在法庭上怨毒扭曲的臉，此刻因為驚恐和暴戾而更加猙獰！他的左額角被什么東西砸破了，鮮血順著臉頰往下淌，染紅了半邊臉，更添幾分兇殘！他手里赫然揮舞著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瘋狗！

他沖出控制室，一眼就看到了被刑警死死攔在掩體后的金戈！那眼神，充滿了刻骨的怨毒和一種近乎瘋狂的快意！

“金戈?。　庇嘭八宦暸叵曇羧缤凹埬Σ?，帶著血沫，“你毀了我！你也別想好過！你的女人！你的孽種！都給我陪葬吧！哈哈哈！”他癲狂地大笑著，揮舞著匕首，竟然沒有立刻逃跑，反而朝著金戈的方向踉蹌沖了兩步！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

“砰！”一聲清脆的槍響劃破油庫區(qū)的死寂！是張牟！他緊跟著沖出了控制室，果斷鳴槍示警！

槍聲讓陷入癲狂的余匕猛地一哆嗦！求生的本能瞬間壓過了瘋狂的報復(fù)欲！他怨毒地剜了金戈最后一眼，那眼神像淬了毒的鉤子！隨即，他猛地轉(zhuǎn)身，不再沖向金戈，而是像一只受驚的老鼠，朝著旁邊堆滿廢棄油桶和雜物的陰暗角落亡命奔逃！幾個刑警立刻如影隨形地追了上去！

“哥！琳琳！”金戈趁著身邊刑警注意力被余匕吸引的瞬間，猛地掙脫束縛，像一顆出膛的炮彈，不顧一切地沖向那扇敞開的控制室鐵門！

一股濃重的灰塵和鐵銹味撲面而來。昏暗的光線下，金戈第一眼看到的，是倒在地上、被迅速圍攏保護(hù)的張牟——他手臂上被劃開一道長長的口子，鮮血染紅了衣袖，一名隊員正在緊急包扎。張牟臉色蒼白，但眼神依舊銳利，正焦急地指向控制室更深處！

金戈的心猛地一沉，目光越過哥哥，急切地掃向里面！

墻角！

黃琳蜷縮在那里！

她身上的米白色孕婦裙沾滿了灰塵和油污，凌亂不堪。她的雙手被粗糙的麻繩反綁在身后，嘴巴被骯臟的膠帶死死封??！臉色慘白如紙，額頭布滿了冷汗，幾縷被汗水浸透的黑發(fā)黏在臉頰上。她那雙總是含著溫柔笑意的眼睛，此刻瞪得極大，里面充滿了極致的恐懼、痛苦，還有……一絲看到金戈后驟然亮起的微弱光芒！

“琳琳！”金戈肝膽俱裂，撲了過去，聲音抖得不成樣子。他手忙腳亂地撕開她嘴上的膠帶，又去解她手腕上勒得死緊的麻繩。

“唔……金……金戈……”膠帶撕開的瞬間，黃琳發(fā)出一聲痛苦而虛弱的**，眼淚如同決堤的洪水洶涌而出，“孩子……孩子……”她艱難地喘息著，身體因為劇烈的疼痛而無法控制地痙攣起來！

金戈順著她的目光驚恐地向下看去——只見她米白色的孕婦裙下擺，赫然浸染開一大片刺目的、不斷擴(kuò)大的、濕漉漉的鮮紅！那紅色在昏暗的光線下，如同地獄盛開的彼岸花，妖異而恐怖！

“不——！琳琳！”金戈發(fā)出一聲撕心裂肺的狂吼！巨大的恐懼瞬間將他徹底吞噬！他猛地抬頭，朝著門口方向發(fā)出野獸般的咆哮：“救護(hù)車??！快叫救護(hù)車——?。?！”

他的手死死捂住黃琳裙下那不斷蔓延的溫?zé)徨?，仿佛這樣就能阻止生命的流逝。黃琳靠在他懷里，身體一陣陣劇烈地抽搐，牙齒死死咬住蒼白的下唇，發(fā)出壓抑不住的、斷斷續(xù)續(xù)的痛苦嗚咽，額頭上豆大的冷汗涔涔而下。

“堅持住！琳琳！看著我！看著我！救護(hù)車馬上就到！你和寶寶都會沒事的！一定會的！”金戈的聲音帶著哭腔，語無倫次地嘶喊著，緊緊抱著她，仿佛要將自己所有的力量都渡給她。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她身體的每一次痙攣，每一次痛苦的抽搐，都像重錘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張牟忍著臂上的劇痛沖了過來，看到黃琳身下那片刺目的紅，臉色也瞬間煞白！他對著通訊器幾乎是吼破了嗓子：“目標(biāo)控制室！孕婦大出血！快！讓救護(hù)車直接開進(jìn)來！快！快！快！?。　?/p>

廢棄油庫外，隱約傳來了由遠(yuǎn)及近、越來越清晰的救護(hù)車鳴笛聲！那聲音尖銳、急促，穿透暮色，帶來一絲微弱的希望。

金戈緊緊抱著懷中痛得不斷痙攣、意識都有些模糊的妻子，感受著她身體的每一次微弱抽搐。他低下頭，嘴唇顫抖著貼在她冰涼的額頭上，滾燙的淚水終于無法抑制地洶涌而出，砸在她蒼白的臉頰上。

“別怕……琳琳……別怕……我在……我在這兒……”他哽咽著，聲音破碎不堪，“我們的孩子……也一定在等你……等著喊媽媽……”

黃琳似乎聽到了他的呼喚，艱難地掀開沉重的眼皮，渙散的目光努力聚焦在金戈淚流滿面的臉上。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卻只發(fā)出一聲更加痛苦、更加悠長的**。身下，那片刺目的鮮紅，依舊在緩慢而固執(zhí)地蔓延開來，浸透了金戈捂住她裙擺的手掌，溫?zé)幔吵?，帶著令人絕望的鐵銹氣息。

救護(hù)車刺耳的笛聲終于沖破了油庫的死寂，在門外戛然而止。雜亂的腳步聲和擔(dān)架車輪滾動的聲音如同潮水般涌近。

金戈猛地抬起頭，沾滿淚水和鮮血的臉上，那雙通紅的眼睛里，痛苦和無助如同滔天巨浪，但在這巨浪之下，一股更加深沉、更加暴戾的火焰卻在此刻轟然點燃！那火焰燒盡了恐懼，只留下淬了血與冰的決絕！

他的目光死死盯向余匕逃跑的方向，那里只剩下刑警追擊時帶起的煙塵。

“余匕……”金戈從齒縫里擠出這個名字，每一個音節(jié)都像是沾著血的冰凌，帶著刻骨的恨意，“你等著！”

新的生命，新的戰(zhàn)場，在這一刻，以最慘烈、最猝不及防的方式，轟然降臨！救護(hù)人員沖進(jìn)來抬起黃琳的那一刻，她裙擺上那抹刺目的紅，如同烙印般刻在了金戈的視網(wǎng)膜上，也點燃了他靈魂深處最狂暴的復(fù)仇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