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崇月一聲令下,赤嶸立馬帶著人從殿外走了進來,也未上手,只是一身禁軍衣服往那一站,便是梁崇月的態度。
“羌王爺,請吧。”
羌王認得眼前之人是誰,從前在陛下身邊看到過,沒成想朝堂職位空缺,陛下竟會讓他任禁軍頭領。
“陛下。”
羌王跪在地上,還想求求陛下,剛一出聲,就被赤嶸上手捂住了嘴巴,拖了出去。
羌王雖然從前是武將出身,在邊關也立下戰功,但這些年受傷的地方一直沒好,對上赤嶸根本就不夠看的了。
赤嶸將人帶出了養心殿后,才松開捂著羌王的手:
“羌王爺得罪了。”
赤嶸朝著羌王行了一禮,羌王這些年雖然只在朝中任一虛職,也從未受過這樣的委屈,心中怒火中燒,若不是現在時機不對,他定要此人好看。
“我親自送王爺回府,王爺請吧。”
赤嶸語氣恭敬,但那張臉卻一直冷著,羌王站在他面前像是個已經半截身子入土的老雞公。
從前風光不再,還敢算計陛下,心中眼底閃過一絲冷意,若不是陛下已經有旨,羌王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瞧著羌王不肯走,赤嶸上前擋在了他和養心殿的大門之間,徹底絕了他心中的想法。
“王爺,違背陛下旨意可是死罪,王爺請吧。”
赤嶸一向公事公辦,讓人挑不出錯處,剛才捂著羌王嘴巴的手放在身前,是準備,也是警示。
羌王尚不死心,昨夜里他親手殺了他曾經抱有希望的兒子,今日一早就在養心殿里哭這一場就是為了能得陛下一點同情。
但陛下現在在氣頭上,羌王強制自己冷靜下來,分析現在的局勢,如今眼下也只能是順著陛下意思辦事,等到陛下收到刑部傳來的消息,死者為大,陛下必然會網開一面,往后家中其他孩子的路就好走了。
想到此處,羌王面對著被赤嶸擋的嚴嚴實實的養心殿大門,后退三步后,朝著大門處跪下,磕了三個頭后才起身,并未理會赤嶸,而是轉身佝僂著身軀離開了養心殿。
那背影瞧著真像是一個慈愛的老父親,家中出了個不孝的孩子,只能頂著壓力來為孩子求饒,卻灰心離場。
梁崇月已經能料到這一幕了,但系統愛看,還特意將面板靠近她面前,讓她不想看都難。
“宿主,這老登演技真好,你說能關他多久?”
系統瞧著赤嶸跟在羌王身后,親自將他送上了回府的馬車,隨后拿著封條騎馬跟在后面。
直到看見羌王府各處大門都貼上了封條,系統才關掉了面板。
梁崇月將刑部送來的奏折放到了一邊,繼續批閱著剩下的,本不想理會系統這個略顯愚蠢的問題,但瞧著系統一點點朝著她這里挪動到步伐,沒好氣的開口道:
“你高估了羌王的本事,也低估了古代皇帝的權勢。”
說完這句話,梁崇月就繼續批閱起了奏折來。
在她眼里,羌王今日演這一出無非是羌王在朝堂上被邊緣化太久,日子過的太過于舒坦,朝堂幾次洗牌都沒洗到他,有著皇室血脈在身,又沒有通敵叛國,結黨營私,他覺得就算是梁二當街騷擾阿箏也罪不至死。
但現在梁二死了,他鬧這么一出,若是刑部將梁二死亡的消息送來的及時,他這老父親的形象就刻畫的極其成功與順利,往后羌王府隨著后世子孫越來越有出息,羌王府就能從朝堂的邊緣緩慢的朝著中心的方向移動。
所以在他心里,梁二死的很有價值,他是武將出身,從前在邊關也還要聽外祖父調令,腦子雖然有,但是不多,他現在只能想到梁二死的價值,卻想不到她根本不在意這樣。
她可是天子誒,真正的萬人之上,俯視眾生的存在,死一個沒用的皇室和死一個百姓于梁崇月來說是一樣的。
人活著的時候足夠有價值,死了才會有附加價值。
這就是梁崇月為什么不阻止太常寺的那些太史令將她弒父之事寫到史書上的原因,有什么能比一個弒父的帝王更有威懾力的?
她不對朝臣和百姓殘暴,但朝臣和百姓們永遠都記得她殘暴的一面,凡事都會有所顧及。
君子論跡不論心,沒有人能引導輿論刺向她,她不在乎,但是誰敢,誰死。
全部的奏折都批閱完了,梁崇月重新打開了刑部遞上來的奏折,回了一句一切照舊后,讓平安將這封奏折退了回去。
寫完回復后,梁崇月去母后那里陪明朗玩去了,嚴仁正是個聰明人,他明白該怎么做。
第二日,被陛下禁足在府里的羌王就收到了他的寶貝兒子在刑部大牢里被打了十大棍的消息,還是梁崇月親自派人來給他送的消息,問他還想不想替梁二受罰,梁二身體撐不住,還有十大棍還沒打完,要等他養好傷后再打。
若是羌王愿意替梁二受刑,那梁二在大牢里就能免掉剩下的十大棍了。
如梁崇月所料,羌王在明知梁二已經死了的情況下,還是選擇了替梁二受這剩下的十大棍的刑罰。
好一個慈愛的場面,羌王想將這場面傳揚出去,被梁崇月先一步按死在了搖籃里。
羌王府眾人不論是奴仆還是誰,都一律不準出府,出府者便是抗旨,死罪一條。
梁二的死沒有效果,羌王原本的計劃撲了個空,府上還有孩子等著科舉入仕,絕不能就這樣一輩子困死在府上。
羌王本想著不白受這十大棍,想借這十大棍在百姓中謀個好名聲,再一步步想辦法解了這禁足后,出府,計劃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只是羌王還不知道,還在忍著下身疼痛,等著預想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