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個皇叔們說話毫不客氣,但到底也不是什么大錯,說得也是實話,及時止住后,梁崇月便收回了目光,余光在范琿身上掃過后,梁崇月沒看清他眼底的神情,只瞧見了他抿緊的嘴巴,看來是聽到了。
不過也不是什么壞事情,突然被眷顧后,到達了一個不匹配的位置后,人總是會看不清自己的,若是這兩句話能點醒范琿,倒也不算是什么壞事。
小小的插曲一過,朝堂上又回到了方才的狀態,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那兩句話本來聽到的人就不多,但該聽到的人都聽到了。
范琿已經不記得后來朝堂之上都在議論何事了,他站在隊伍的前列,一直低垂著的頭,無言面對陛下。
這突然降臨的天大喜事沖昏了他的腦袋,就連旁人都能看透的本質,他竟然只不過才做了幾個月的戶部尚書就忘記了來時路,忘記了陛下之所以選他,是因為看中他當初冒著未知風險在殿試卷紙上直言不諱。
是他辜負了陛下的信任,是他無能,他德不配位。
“好了,無事便退朝吧。”
梁崇月起身離開了太和殿,她前腳剛邁出太和殿的門檻,身后就傳來了不少大臣對著李溫噓寒問暖的聲音。
梁崇月聽著那些話,嘴角扯出一抹極淡的笑意,不知范琿聽到這些話會是什么樣的反應。
此時的李溫被眾人圍在其中,他本就不喜歡這樣被人吹捧迎合的場面,下意識就想找借口溜走。
“我有些頭暈,我便先走了,回頭再聚、回頭再聚啊。”
李溫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扶著腦袋,滿臉疲態的朝著太和殿外面走去,圍在他周圍的大臣們見狀又豈能看不出他言語中的推脫之意,也不肯就此放了他。
梁崇月已經走到養心殿外面了,突然停住腳步對著身后跟著的平安道:
“回去看看李溫走了沒有,若是還沒來得及走掉,就幫他一把,別叫那些人將他困死了。”
平安領命退下,梁崇月邁步進了養心殿,她不是不相信李溫的圓滑,可比起他的圓滑,朝中那些滑不溜手的更加難纏,李溫若是自己一人對上四五個,今日怕是難以脫身了。
左右她已經派了平安過去,就不再細想了,梁崇月坐在龍案前,瞧著今日剛送來的奏折,將眼睛閉上,不想多看一樣。
等到朝堂穩定后,她一定要將每日早朝減少到三日一次,也要過上睡懶覺的生活。
這樣想著,梁崇月仿佛能多些動力,將奏折翻開,開始批閱起來。
一摞奏折批到一半,平安從外面走了進來:
“回陛下,奴才到的時候,李大人已經被范大人救走了,奴才請了太醫院御醫前去李府,想來兩隊人會在李府門外碰見。”
“范琿?”
雖是疑問,梁崇月心中已經有數了。
“陛下圣明,正是戶部尚書,范琿范大人。”
梁崇月批閱奏折的手一刻未停,她希望范琿早日想明白了,但這種事情急不得。
“行了,叫御膳房給朕上碗酥酪來。”
早上起的太早,雖然用過早膳了,梁崇月還是感覺嘴里缺了點味道,酥酪的奶香味和甜味正好能給她枯燥的生活添點滋味。
“是,奴才這就去辦。”
平安退下后,等到酥酪送上來后,梁崇月已經將奏折批閱完了。
練了這么久,她批閱奏折的速度都有所提升了。
酥酪送上來后,平安還不忘給小狗也帶了一份,將養心殿的宮人揮退后,梁崇月一人一狗開始查看起了華北地區的情況。
看著看著,梁崇月吃酥酪的心情都淡了,將只吃了幾口的酥酪倒進了系統的碗里,等到將華北地區的所有州縣全都看完后,梁崇月連用午膳的心情都沒有了。
現在正是夏日里,天氣一日熱過一日,梁崇月還看了一眼前往華北的隊伍,馬兒受不了熱,他們便改了趕路的時間,白天里最熱的時候用來休息,早上和晚上趕路,在大夏地界里,就算是再猖獗的匪徒也不敢攔截軍隊的車隊。
看著胡荊坐在馬車里因為高溫和顛簸吐得昏天黑地,還在關心還需幾日才能趕到華北,梁崇月心中對于華北大旱的災情有了一絲寬慰。
等胡荊到了華北,有他坐鎮,想來華北大旱也持續不了多久,定然能解決的。
關掉面板后,華北百姓了無生機的模樣還在梁崇月腦子里久久揮之不去。梁崇月本就不太好的胃口直接沒了。
喝了兩杯茶水后,還是覺著心中壓抑難受,方才吃下去的酥酪,此時覺著有些膩得慌,甜味堵在嗓子眼一直下不去。
“宿主,你的臉色有點不太好看,我已經用儀器算過了,上面顯示這場大旱持續半年的概率不到百分之五十,說不定很快就能結束了。”
系統的話梁崇月聽著沒寬慰多少,百分之五十,那就是還有一半的概率會持續很久,甚至超過半年。
她遠在京城去不了華北,山高路遠,消息也不能及時送到,她從前不相信鬼神之說,如今只希望十日后的祈雨能有用,希望華北能早日結束這場大旱。
“好了,你也退下吧,不必日日看著了,別將你也整郁悶了。”
系統像是個沒心沒肺的,對于這樣的場面雖然同情,但不會有更多的情緒,這些絲毫不影響它的胃口。
或許只有它在意的人深陷其中,它才會有更大的情緒波動。
“好嘟吧,那我走了,宿主你想開點,這不是你能控制的事情,哪個皇帝沒經歷過幾次天災,國庫里都是銀子,沒什么過不去的。”
系統寬慰完后,一口吃掉了碗里最后一塊酥酪,朝著養心殿大門走去,準備去找明朗玩,好幾天不見那個小壞蛋了,不知道想它了沒有。
系統從里面一掌推開了門,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養心殿,平安習慣性的上前將門重新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