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水備好后,梁崇月任由云苓小心翼翼的拆掉她手上包著的紗布,將里面血糊糊的傷口暴露在空氣中。
“你也下去處理一番吧,朕自己來。”
云苓身上也因為她沾到了不少血跡,聞言有些不放心的看了看陛下的傷口,猶豫著開口道:
“陛下到底是傷在手心里,處處都不便,奴婢還是先侍奉陛下沐浴后,再去處理自身吧。”
“不必,你下去吧。”
說罷,梁崇月一個眼神過去,云苓就算是再想說什么也不敢了,默默關上了水房的門,離開了此處。
梁崇月從商城里拿出了系統早就為她準備好的防水手套,小心戴好之后,將身上快速清洗一遍后,躺在了浴桶里,任由熱水漫過身體,整個人浸泡在熱水里,幾秒鐘后再從熱水里鉆出,除了頭有些暈以外,感覺整個人都舒展開了。
“陛下,奴婢已經處理好了,可要奴婢進來為陛下更衣?”
云苓的聲音從外面響起,梁崇月剛才將頭從水里伸出來,聽到聲音,從水桶里起身,將手上的手套摘掉,將傷口處理了一番后,才對著外面道:
“進來。”
云苓聞言,小心推開水房的門,走了進去,見陛下已經沐浴好了,重新凈手后,開始為陛下更衣。
梁崇月出了水房后,正巧看見天邊火紅的晚霞,風景無限好,看得她都沉浸其中,駐地久留了一會兒。
“陛下,君后殿下和德君來了,帶了晚膳,說是想要拜見陛下。”
平安從外面走了進來,梁崇月沒有絲毫猶豫就開口道:
“今日朕誰也不見,讓他們回去吧。”
梁崇月現在這個狀態實在沒有精力再去同這兩個人閑聊什么,平安聽命退下,梁崇月回到主殿時,母后送來的晚膳已經擺好了。
遠遠看著都叫人忍不住胃口大開。
“陛下可要先用膳?”
梁崇月的手掌心的傷口已經簡單處理了,止住了血,只是動的時候還是會有抽痛,梁崇月坐在飯桌上,右手拿著勺子,看上什么菜說一聲,等著云苓將菜夾好放到她的勺子上,連同飯一起送入口中。
就這樣梁崇月吃完了晚膳,還喝了兩碗補湯。
味道是鮮美的,就是藥材放的有點多了,梁崇月第二碗喝的有些勉強,但為了能早些養好傷,還是喝了兩碗。
她從前練武受傷的時候,母后就變著法的給她做食補、藥膳,將她的身體養好。
用過晚膳后,梁崇月躺在美人榻上,任由云苓為她擦拭干頭發。
“小狗,將今天的奏折投到面板上去。”
奏折一日不批倒是沒什么,不過梁崇月擔心會漏掉些重要的。
好在將所有奏折全都看完后,只有刑部的有些重要,旁的無需回復。
梁崇月躺在榻上,斟酌片刻后,對著候在一旁的平安吩咐道:
“將今日的奏折全都撤下。”
陛下從前都是最勤勉的一個,猛得叫他將還沒看過的奏折拿下去,這是不準備再看的意思?
平安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順便通知下去,明后兩天免朝,諸臣可各安其職,有事待日后再議。”
見到陛下的疲態,平安連忙抬腳朝著陛下龍案走去,將上面堆積的奏折全都捧下去,送去與陛下批閱過的奏折為伴。
云苓擦拭頭發的手法實在不錯,梁崇月閉上眼睛又睡了過去,等到一覺睡醒,她已經躺到龍床上了,床邊坐著的黑衣人將外面的袍子脫下掛在了一旁的架子上。
梁崇月同摘了面具的斐禾對視了一眼后,什么都沒說,又閉眼睡了過去。
斐禾守在陛下床前,守了一整夜,每隔半個時辰便要檢查一下陛下雙手的傷勢如何了。
確認沒有惡化的風險后,才放心退到一旁。
梁崇月登基之后,難得能睡個懶覺,一覺睡到了辰時四刻,往日這個時候早朝都結束了。
一覺睡醒,昨日守夜的人不見了,梁崇月抬頭看了眼養心殿的房梁,隱約能見到上面一小塊黑影,見她看過來,那一小塊黑影又很快不見了。
斐禾這躲藏的功夫倒是難得,比四方臺其他暗衛要強得多。
“云苓。”
梁崇月出聲朝著外面喊了一聲,進來的除了云苓之外,還有母后。
見母后過來,梁崇月立馬起身坐直了身體,昨日一天吃的補藥,還有回血丹,梁崇月的身體已經不像昨日那樣虛弱了。
就連唇瓣都有了顏色。
“快些躺下,今日不必上朝,等早膳送來了再起也不遲。”
梁崇月剛坐起來的身體又被母后按了回去,躺在母后往她身后塞的兩個墊子上,梁崇月有些無奈的瞧著母后眼下的烏青。
看得出來母后昨夜一晚上都沒睡好,今日一早算好了時間過來的,卻不曾想她睡了個懶覺。
“母后來了兒臣這里,明朗醒了不見母后怕是要著急了。”
梁崇月簡單洗漱過后,坐在床上看著母后幫她上藥處理傷口,見母后心疼的又要落淚,連忙打趣道。
“明朗那里有春香看著,不會有什么事,母后來時已經派人去請君后了,想必這個時候君后已經將明朗帶到坤寧宮了,你是母后的孩子,母后來瞧瞧自己的孩子有什么不可的?”
明朗那里,向華月是愛屋及烏,在她心中無人能比崇月更為重要的了。
聽著母后的話,梁崇月也不再說什么,靜靜的坐著,任由母后為她處理傷口,哪怕是疼了,也忍下,一聲不吭,在母后試探抬頭看向她時,總是報以微笑回望,再小聲說句:
“母后放心,我不疼。”
觸目驚心的傷口將沾了藥粉的棉花染紅,向華月怎么都不相信崇月這句不疼。
怕是已經疼到鉆心了,她總還是報喜不報憂。
“疼就說,母后再輕些便是,別這樣壓抑著自己,母后看著心疼。”
向華月說這句話的時候,快速將頭低下,唯恐讓崇月看見她眼底閃爍著的淚花。
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處理這樣的傷口了,先帝都會忍不住這鉆心的痛,小聲抽氣,讓她輕些,只有這個小傻子一味硬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