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國公離開后,明朗在帳子里轉(zhuǎn)悠了一圈,營帳里雖然簡陋,倒也是應(yīng)有盡有,還不是尋常營帳那樣的大通鋪,在京郊大營里頭已經(jīng)算是不錯了。
簡單洗漱了一番,明朗就躺下休息了,夜晚的軍營里時不時傳來將士們巡營時,甲胄摩擦發(fā)出的聲響。
是這寂靜夜晚里唯一的聲音,不吵,更叫人心安。
第二天一早,天邊還是灰沉沉的一片,明朗就被將士們整軍的動靜吵醒了,往日上朝她都沒起這么早過。
在床上坐著稍稍緩了緩,明朗就簡單洗漱了一番,出了營帳。
營帳外早已有人等著了。
“參見寶親王殿下,這是國公爺吩咐的,還請殿下?lián)Q上軍裝,隨大軍一起訓(xùn)練?!?/p>
明朗的目光從眼前人落到她手上捧著的軍裝上,看樣子,母皇昨日交代過了,不然定國公不會讓她這么早就隨軍訓(xùn)練的。
“好,有勞你在這里等我了?!?/p>
明朗拿著軍裝回到營帳,軍裝她從前見母皇閱兵的時候穿過,很快就換好了,大小也正合適。
將換下的衣服放好在柜子里,再出去的時候,營帳外面多了好些人。
“臣等參見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定國公站在眾人之首的位置,從寶親王一身戎裝出來的時候,他瞬間恍如隔世,好像又回到了和陛下征戰(zhàn)邊關(guān)的時候。
不得不說,寶親王簡直完美繼承了陛下的容貌,談笑間,眉眼間沉穩(wěn)下的隱約顯露出的張揚性子都幾乎一樣。
“國公爺不必多禮,不知我今日去哪支軍隊一起訓(xùn)練?”
定國公站直身體,想到昨晚陛下身邊的斐掌令送來的密信,沒想到寶親王尚未及笄,陛下就這樣放心大膽的將人丟到軍營操練。
陛下的放手,打斷了他原定的計劃。
原本打算將寶親王安排進(jìn)那支精銳中,本就是殿下的軍隊,他們的訓(xùn)練五花八門,什么類型都有,還不用和普通將士們一樣每日花費長時間在體能訓(xùn)練上,殿下進(jìn)去之后雖然苦了些,但能成長飛速。
“咳。軍營中有一支長勝之軍,里面都是以一敵百的將士,不知殿下可有興趣加入其中,一起訓(xùn)練一段時間?”
明朗注意到定國公說這話的時候,反應(yīng)有點不自然,京郊大營是保護(hù)母皇、保護(hù)皇城之所在,怎么可能就只有一支長勝之軍。
整個軍營里就沒有拉胯的,隨便帶出去一支隊伍都能殺的別的小國連連敗退,搖旗求饒。
“能跟著長勝之軍學(xué)習(xí)自然最好,有勞定國公為我想的這么周全了?!?/p>
明朗隨著定國公到了地方,在軍營的一角,剛一走進(jìn),就聞到了清晨空氣里散不去的血腥味,像是已經(jīng)浸入土地,哪怕用水沖刷也沖不下去。
這里的將士們有男有女,每個人頭發(fā)都汗?jié)窳?,仔?xì)看地上雖然潑了水,卻還有血跡沒有沖洗干凈,排隊整齊的站在那里,氣勢上看著就和先前看到的將士們不太一樣。
將士們正在聆聽訓(xùn)話,明朗跟著定國公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幕,叫她不由想起了京郊大營里面?zhèn)髀勚械淖钣⒂碌膶⑹總儭?/p>
母皇組建了一支英勇之師,以一敵百都小瞧他們了。
每一個單拎出來都是軍營里戰(zhàn)無不勝的存在,傳聞篩選比青玉閣還要嚴(yán)格,七天一大比,五天一小比,敗者回到原軍隊,能留下的都是軍中翹楚。
“殿下。”
定國公的聲音飄了過來,明朗側(cè)耳傾聽。
“陛下昨夜送來密信,希望您這些日子能在這里留到最后,這里是京郊大營真正的精銳之處,還請殿下千萬不要掉以輕心,他們都是個中強手,什么毒藥、武器都精通,殿下要當(dāng)心了?!?/p>
定國公言盡于此,看向那支隊伍的眼神復(fù)雜,有驕傲也暗藏?fù)?dān)心。
“那就還請國公爺只當(dāng)我是一個無名小卒,好叫我能更快的融入大家?!?/p>
說完,訓(xùn)話也結(jié)束了,站在高臺上的男子下來,朝著他們走來。
向華焱微微側(cè)頭看了眼寶親王,寶親王雖然不常來京郊大營,但陛下幾乎每年都會過來親自閱兵,一脈同出的長相,就連周身的氣質(zhì)都相差無幾,就算他不說,這里的人遲早都會猜到。
“國公爺,這位是?”
明朗抬頭,迎上來人的目光,笑著同他頷首。
“原來是寶親王來了,末將韓啟見過殿下?!?/p>
明朗嘴角的笑有了片刻僵硬,但很快就釋然了。
皇奶奶常說她和母皇小時候很像,不止長相就連行為舉止都像極了。
哪怕她從小不是在母皇身邊養(yǎng)大,但血脈相連,她總是會不自覺的向母皇靠齊。
一件小事的處理上,她都會忍不住去想,若是換做母皇,母皇會怎么做。
“韓將軍不必多禮,起來吧?!?/p>
韓啟昨天半夜被人從被窩里挖了出來,研究了半宿關(guān)于寶親王殿下的事情。
陛下當(dāng)年征戰(zhàn)沙場的時候,他還未參軍,但陛下當(dāng)年的事跡,他從入軍營前聽到了現(xiàn)在。
寶親王是陛下唯一的孩子,從小是陛下親自教養(yǎng)長大的,想來是有幾分陛下的本事在身上的。
“我初來乍到,要有勞韓將軍多費心了?!?/p>
韓啟大手一揮,絲毫不見剛才在高臺上訓(xùn)話時候的冰冷殘酷,看向明朗的眼神里只有堅定的信任。
“殿下哪里的話,殿下能來是末將的榮幸,正好今日就是這個月大比的日子,殿下可要一起參與進(jìn)來?”
向華焱在旁邊看得眼睛都瞪大了,一個勁的在朝著韓啟使眼色,奈何這個武癡眼里只有對寶親王的期待,根本看不到他的暗示。
“那真是趕巧了,要勞煩韓將軍同我好好講講規(guī)則了。”
向華焱站在原地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一時語塞,昨天半夜和韓啟說的話全都白費了。
這個混球眼睛里就只有打架、打架、打架。
要是寶親王在營帳里受了傷,有了什么好歹,他都不知道怎么和陛下交代,再過不到半個月就是寶親王的及笄禮了,只希望這段時間能夠平安的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