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五月,御苑西角的海棠開得正艷,緋色花瓣簌簌落下,鋪就一地錦繡。
三位男子在朱漆亭下形成詭譎的三角。
他們是從大胤領國南疆、北境與西荒而來。
身處異鄉,又換上大胤朝的服飾之后,他們身上那獨特的異域味道化為另一種魅力,皆是人間絕色。
拓跋烈一襲玄色織金蟒袍,他隨手折下一枝海棠,在掌心碾作花泥:“女帝果真是個色令智昏的女人,第三場選拔竟是如此羞辱男子。”
要他們拋下尊嚴,百般誘惑她,而她則享受著他們的討好與獻媚,還真是敢想啊。
身側一襲月白錦袍的赫連錚輕撫腕間玄鐵鎖鏈,他一只眸子迎光,顯銀灰淺瞳:“談不上羞辱吧,她可是大胤最尊貴的女帝,本該享受這一切,你若放不下自尊,何必來選秀呢?”
“赫連錚,別說風涼話了,你對她不也恨之入骨?”
拓跋烈下顎線緊繃:“本將若非西荒戰事頻繁,導致民不聊生,需要向大胤求援出兵,而女帝偏次次推諉戲耍,我豈會自甘下賤?”
“恨又如何?北境雖地域遼闊,卻長年受嚴寒之苦,只有與大胤互通貿易,才能解燃眉之急,所以這次鳳君本王誓在必得,至于目的達成之后……本王有的是辦法解決她。”
巫珩攏著黛青色袍子,蜜蠟皮膚,五官深邃。
他抬眸時,眼底似有幽綠暗芒流轉:“現在就讓她死太便宜她了。”唇角勾起一抹詭譎笑意:“必須得讓她先懷上我的骨血先。”
拓跋烈猛然轉身,烏金眸子燃起怒火:“你竟存著這等齷齪心思!”
“齷齪?”巫珩似乎不解,他寶石一般的眸子卻羸滿妖冶:“你們想達成目的,難道不跟她睡覺嗎?這一男一女在一起久了,不生孩子的嗎?”
南疆地域的人,生性開放簡單,說話自不會轉彎抹角。
他袖中飄出一縷緋色煙霧,繞著海棠枝蔓纏繞,眼神卻是對他們的警告:“總之,她現在還不能死,我北疆三年大旱,餓殍千里,我需要她一紙止戈詔書,更要大胤的未來。”
拓跋烈眉宇蕭殺:“說到底,雖然我等三人都恨不得殺了她,可卻不得不先利用她解決難題。”
花瓣無聲墜落,三人算是初步達成了默契,但同時也明白對方將是自己強勁的對手。
巫珩道:“或許這話說出來有些傷人心,但我認為第三局,你們不會是我的對手。”
拓跋烈眼底全是勝負欲:“暫時具體規則還沒有明確,你說這種大話好嗎?”
“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赫連錚也涼涼道。
“不信?我問你們……你們懂怎么取悅女子嗎?”巫珩戲謔地問道。
兩人同時被問住了。
一個在戰場上所向披靡的冷酷戰神,一個冷傲到只專注于民生的寡王,他們身邊從無緋聞,貞潔無比。
拓跋烈蹙眉:“難不成你懂?”
他不也驗貞了,小處一枚?
“我們南疆對男女之事向來隨性,我雖并未真正與女子在一起過,可也耳聞不少,再加上……我們一族向來擅用蠱惑人心的術,想讓她為我神魂顛倒,易如反掌。”巫珩一臉自信。
兩人一聽,頓時有了危機感與不爽。
這就跟大家都單得好好的,忽然你兄弟告訴你他有本事脫單,以前只是不想。
恰在此時,遠處傳來宮人尖細的傳喚:“時辰已到,請諸位秀君即刻前往儲秀宮——”
巫珩整了整領口,自信昂然:“接下來咱們就各憑本事吧。”
拓跋烈與赫連錚:“……”狗東西!
——
儲秀宮的朱漆大門在晨光中緩緩開啟,百名秀男依次而入,衣袂飄飄如彩云流動。
席初初慵懶地坐在長椅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扶手上的鎏金鳳紋。
她今日著了一襲玄色龍紋常服,發髻只用一根白玉簪松松挽著,卻比朝堂上那身繁復的冕服多了幾分隨性。
“陛下,活色生香的選拔需要三日時間。”孫尚宮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按太上皇的意思,這三日陛下除了早朝,其余時辰都需在儲秀宮與秀男們相處。”
【叮!帝王私生活任務,請宿主在這三日內調戲秀男至少三次,達成‘心跳加速’成就,成功積分 20,失敗沒有懲罰。】
“朕沒有異議。”席初初迫不及待接口。
這、這她就來精神了,這次任務簡直跟白送似的,這積分她賺定了。
孫尚宮見陛下如此積極,于是便轉身,跟底下秀男們講述“活色生香”的規則。
一,可以使用任何手段來吸引陛下,但倘若惹陛下厭惡,淘汰。
二,三天內,如果能讓陛下與其單獨相處半個時辰,晉升。
三,能與陛下有任何親密接觸,得其主動擁抱、牽手之類,得分滿十,晉升。
席初初目光掃過殿中眾人,只見百張如花似玉的面孔上,寫滿了躍躍欲試的野心。
晨間的“品茗會”上,江南林氏的公子率先發起攻勢。
他纖纖十指捧著越窯青瓷盞,未語先紅了俊臉:“陛下,這是家母親手炒制的碧螺春,臨行前她囑咐,定要讓陛下嘗嘗這故鄉的味道。”
一會兒奉茶的時候,他一定要假裝不經意碰到陛下的手。
旁邊穿茜色紗衣的少年便嗤笑出聲:“林公子好不曉事,陛下什么珍品沒見過?”
說著,他便從袖中掏出一卷絹書:“陛下,這是家父珍藏的王羲之真跡,特獻與陛下賞玩。”
一時間,殿內暗潮洶涌,討好者爭先恐后。
機會正好,該她發揮的時候了。
“其實比起珍品罕物,朕更愿意賞玩美人風姿。”席初初彎唇一笑,她長得好,一笑就像一朵鮮花盛開。
這話一出,如油鍋內潑水,一下沸騰了。
他們這才發現,原來女帝長得很不錯,嬌小的臉型加上精致的五官,丹唇外朗,皓齒內鮮,再加上皇位加成,直接閃閃惹人愛。
有當場揮毫作畫的,有撫琴吟詩的,更有甚者借著獻舞的機會,水袖一甩險些掃到席初初的面頰……
席初初“阿秋”,被香得打了一個噴嚏。
看著這一群美男使盡渾身解數,只覺眼花繚亂,厚此薄彼……她嘴角微微抽搐。
之前那點泛濫的花心,好像有點被這“齊人之福”嚇萎了,原來男人燒起來真沒女人什么事。
午后的日頭毒辣,“柔”完之后,秀男們再次整活,在后花園開始了比試遠射。
席初初倚在涼亭欄桿上,看他們一個個挽弓搭箭,孔雀開屏似的展示身段。
忽然一支羽箭破空而來,力壓全數人員,以破空無敵之勢,穩穩釘在百步外的靶心。
“好箭法。”席初初挺直身子,不由贊道。
再一看,卻是寬肩瘦腰的拓跋烈冷眉冷眼轉身。
他此時的衣領不知何時松開了兩分,露出了英武的鎖骨,眉眼如星,衣袂蕭揚,那一箭仿佛凝固了他的力與美。
“謝陛下贊譽,但射箭并非在下的強項,若陛下想觀賞其它,烈愿意為您一一展示。”
席初初一看是他,當即臉色一變,立即謝拒:“朕不喜蠻夫,也對刀劍無意,拓跋將軍就不必費神了。”
“啪嗒”一眾秀男忙扔擲掉手中弓箭,當即與拓跋烈拉開了距離,就好像他是瘟疫傳染,借此表明自己與莽夫的區別。
拓跋烈表情僵滯在臉上,他深吸一口氣,壓制住噴薄的怒意。
狗皇帝,遲早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