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面子是吧?那給你點面子。”姜翡道:“不過得扣錢。”
“扣什么錢?”
“當(dāng)然是折損費。”姜翡指著外邊,“那石桌是不是劃花了一點?椅子是不是壞了?花盆碎了沒?花還掉葉子了我都沒跟你算。”
裴涇無語凝噎。
這宅子里哪樣不是他的?他花銀子置辦,壞了還是他花銀子重置,結(jié)果還得給她補錢。
他呼出一口氣,“你說吧,扣多少?”
姜翡眼睛一亮,“一千兩。”
立刻從袖中掏出一個小本本,翻到第一頁,寫下一行狗爬字:昭文二十三年十月初十,裴涇砸院,賠銀一千兩。
然后亮給裴涇看,“你認(rèn)不認(rèn)?”
裴涇無奈點頭,“認(rèn)。”
“認(rèn)就簽個字。”
聞竹雖然隔得老遠(yuǎn),但勝在耳力不錯,聽得一臉姨母笑,“這可太甜了,真想摁著頭讓他們親。”
九桃幽幽開口,“你敢嗎?”
開玩笑,聞竹當(dāng)然不敢,又豎著耳朵仔細(xì)聽。
裴涇又問:“你為什么要回來?”
姜翡早就想開誠布公地和裴涇談一次了,奈何這個人總是很別扭,沒法好好說話。
“我要是不回來,我還能去哪里?”
裴涇嘴唇微動,魏明楨幾個字堵在喉嚨里出不來。
姜翡看他的表情就大致猜到他在想什么,魏明楨是裴涇的心結(jié),這結(jié)要是解不開,兩人之間就會一直有個疙瘩。
要是她不能留下來,時間就已經(jīng)不多,她不想把時間都浪費在猜疑上,得趕緊把裴涇拿下,兩人還能過段沒羞沒臊的日子,否則萬一真沒命了,她還是個黃花大閨女該多虧。
“裴松年。”姜翡伸過去拉住他的手,感覺到掌心下的手抖了一下,她繼續(xù)說:“我實話跟你說吧,我從未喜歡過魏明楨。”
裴涇驀地抬眸看向她,心臟幾乎要從胸腔里跳出來。
外邊偷聽的聞竹激動地掐住九桃的胳膊,九桃疼得齜牙咧嘴又不敢出聲。
其實姜翡也緊張,這輩子第一次動心就碰上根木頭,暗示道:“那……那你呢?”
都說得這么直白了,就算是根木頭也該懂了吧。
“我……我也一樣,”裴涇認(rèn)真地點頭,“本王也從未喜歡過魏明楨。”
“……”
姜翡抬手捂住額頭,腦中已經(jīng)響起系統(tǒng)的爆笑聲。
姜翡深吸一口氣,在心里怒罵系統(tǒng):“閉嘴!”
系統(tǒng)不接受威脅,笑個不停:“這無敵的腦回路,你還溝通嗎?”
“我得緩緩。”
姜翡一臉無語地收回手,端起碗刨飯,一邊和腦中的系統(tǒng)道:“軟的不行就只能來硬的了。”
系統(tǒng)一下子精神了:“你準(zhǔn)備強上他?”
“他那個身板是我能強上的嗎?”姜翡說:“我是指前面已經(jīng)養(yǎng)成了習(xí)慣,現(xiàn)在是時候改變,給他點沖擊,明天只要我不讓丫鬟去請他來行刑,他必然抓心撓肝,然后忍不住殺過來,到時候……”
姜翡臉上忍不住露出了一個猥瑣的笑容。
……
太陽逐漸西沉,院子里安靜得只剩蟲鳴。
在裴涇第十七次看向窗外時,段酒忍了一天還是沒忍住,開口道:“王爺可是在等丫鬟傳信?要不,屬下去問問。”
裴涇沒說話,等到那一線天光消失,院子里點起了燈燭,他才好像松了口氣般靠進(jìn)椅子里長舒了一口氣。
“幸好,幸好沒來。”
段酒這就不懂了,“王爺不是在等人來傳信?”
“自然不是。”裴涇蹙眉道:“她要是讓丫鬟來,本王定然是要去的,可是如今她是本王的恩人,本王就不能再對她用刑,真是讓人進(jìn)退兩難。”
段酒:“……”
姜翡這邊左等右等也等不來人,等到天都暗了下來,她才覺得不妙。
系統(tǒng)嘲笑道:“這次預(yù)料錯了吧?沒把裴涇訓(xùn)成狗,倒是把自個兒訓(xùn)成狗了,巴巴等了一天。”
姜翡真想給系統(tǒng)手動閉麥,“你說你干啥啥不行,什么忙也幫不上,就知道嘲笑宿主,要你何用?”
“惱羞成怒。”系統(tǒng)得意道:“本系統(tǒng)這就給你展現(xiàn)一下我的作用,給你一句提醒,裴涇的腦回路和正常人不一樣。”
姜翡這下想起來了,“對啊!那我就不繞彎子了,直接打直球,殺過去!”
姜翡氣勢洶洶地殺進(jìn)裴涇的院子,書房里點著燈,段酒的影子在窗戶上晃悠著,房門緊閉,兩個人指定在說什么要事。
丫鬟剛要請安,姜翡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脫了鞋輕手輕腳地摸到窗下,房里立刻傳來裴涇的聲音。
“……她定然是出去一趟,意識到她和魏明楨的確已無可能才回來。不論她說喜歡魏明楨是真是假,既然人已經(jīng)在本王這里了,她和魏明楨無法再續(xù)前緣,本王就有大把的時間讓她回心轉(zhuǎn)意。”
姜翡樂笑了,這根木頭可算是開竅了,可真不容易。
段酒問:“那王爺接下來準(zhǔn)備怎么辦?”
“把她送回去。”
姜翡:“???”
“啊?”段酒驚呆了,好不容易搶過來,又把人給送回去?
房門突然被一腳踹開,姜翡提著兩只鞋就沖了進(jìn)去,“裴涇你什么意思?把我搶來毀了我姻緣又把我送走?”
裴涇猛地站起身,椅子都差點被帶翻在地,“我……”
看見她手里拎著的鞋子,裴涇眉心一皺,“怎么不把鞋穿好?都十月了,地上涼。”
邊說邊走過去讓她坐到椅子上,接過鞋子蹲下身給她穿鞋。
“此事本王已經(jīng)過深思熟慮,你始終是未出閣的女子,先前是我做得不對,我應(yīng)該尊重你。”
姜翡道:“其實……倒也不必尊重我。”
太尊重的話,讀者猴年馬月才能吃上肉啊?
“必然要。”裴涇拍掉她凈襪上的灰,把鞋套上去,一臉認(rèn)真道:“搶親一事已無法彌補,但本王會想辦法補償,已經(jīng)命人備好馬車,明日一早就送你回姜府。”
姜翡嗖一下抽回腳,怕自己忍不住一腳踹上去,這人故意跟她對著干是吧?
“裴松年!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裴涇避開她的視線,“本王想明白了,強扭的瓜不甜……”
“誰說不甜了!”姜翡氣得一把揪住他的衣領(lǐng),“我就喜歡強取豪奪。”
裴涇被迫抬著下巴,表情呆了呆,而后面露了然之色,“你放心,既然本王已經(jīng)將你搶回來,已于你名節(jié)有損,本王便會對你負(fù)責(zé),待我送你回去,自會向皇上請旨退婚,你若愿意,再請皇上給我們賜婚。”
姜翡皺起眉,先退婚再賜婚,還要納征、請期、告廟……這一連串流程下來,少說也得一年半載,她這副身體還不定能撐到那時候呢,她可等不起。
回到院中,姜翡一臉愁容地坐在床邊,聞竹和九桃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擔(dān)憂。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用絕殺了。”
聞竹道:“絕殺是什么?”
姜翡握拳道:“生米煮成熟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