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小七雖然心疼孩子,但虎妞說的確實在理。
別的什么都不說,至少——一定要學會逃命。
“陌陌,聽妞兒的,好好練武,將來便能輕松的飛上樹頭去抓貝利。”
紀子墨窩在初小七的懷里,癟著嘴吸了吸鼻子。
“娘親,好好習武,真的能抓住貝利?”
初小七心虛的點頭,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當然,甚至可能比它飛得還高,還要快!”
紀子墨歪著頭,小嘴突然咧開破涕而笑。——自己即將要翻身了。
貝利每次見他手里有啥好吃的,隔著窗戶都要飛下來搶。
紀子墨因為腿短,貝利就算不飛,只在地上跑,他都追不上人家,把他氣的夠嗆。
更神奇的是,不管他躲在那個旮旯角背著貝利吃零食,那家伙都能準確的找到他的位置。
每次為了從鳥嘴奪食,都是一場混戰。
他的左右護法踏雪和踏春,見這一人一鳥干架,每次都躲得遠遠的,避免傷及無辜。
以前它們也上去幫過忙,結果三打一都沒討著好,差點兒被貝利給啄禿了。
后面見貝利只是搶吃的,并不會傷害紀子墨,它們也就不幫忙了,大多數都選擇蹲在邊上觀戰。
初小七說好好練武,就能抓住貝利,紀子墨信了他娘的鬼話,果然每天都一絲不茍的練武。
后來初小七又說,好好學習,對詩就能對過他爹。他又信了,每天都認真的聽讀寫半個時辰。
結果……
鳳家和文家雖然聽了初小七的建議,讓她暫時待在紀家,但每隔一段時間,必須要帶著紀子墨回家報到。
大寒那兩天,老太太受了涼,讓初小七過去看看。
她剛交代紀景蘭她們,把初春養的那批蠶繭,按她的要求挑選浸染。
文家的家丁便來請人。
紀子墨想偷懶,便央著初小七帶著他一起去太傅府。
說是想曾外祖父了!
初小七見虎妞沒說話,抱著人一溜煙就跑了。
本來她就不主張那么小的孩子開卷,奈何她講又講不贏虎妞,打也打不贏。
只好人家說怎么教就怎么教。
到了太傅府,初小七就放他自己去玩,還是那句話,不準出大門,不準靠近湖泊和水井。
紀子墨年紀雖小,但還是懂得規矩的。
到了地方,要先去給長輩請安。
太傅正在書齋考察小輩兒們的課業,管家將紀子墨帶過去,小家伙邁著小短腿,一進門就撲進太傅的懷中,嘴甜的道:
“曾外祖父,陌陌來看你了。”
太傅抱著懷里肉乎乎的奶萌團子,心情大好,親了又親。
正在做題的幾個孩子,聽到聲音不約而同的抬頭看過去——家里啥時候多了這么個肉團子,他們咋不知道?
那張臉看起來,跟他們文家人還兩三分相似。
這是誰生的?
“好好答題,三心二意,何能成大事兒?”
太傅皺著眉頭,呵斥了一聲。
“曾外祖父,哥哥們這是在溫書嗎?”紀子墨好奇的問。
他溫書的時候,都是坐在他爹的懷里,他爹帶著他一起讀書。
所以他認為,小孩的溫書方式,就是要窩在大人的懷里。
“曾外祖父正在檢查哥哥們的學業,看看他們這段時間的學習成果。”
紀子墨滑溜的從太傅的腿上下去,蹦蹦跳跳的往矮桌邊上跑去。
“陌陌也要看哥哥學習。”
“乖乖…
太傅還沒來得及阻攔,紀子墨就已經爬到第一張矮桌邊上,撐著小臉,看人家在寫什么。
文家大房的大孫子文良修,見奶團子趴在他的桌子邊上,感覺有些不自在,但又不好攆人,只好硬著頭皮繼續扒拉著手里的算盤。
噼里啪啦打了一通,落筆寫了個結果在紙卷上。
一直都沒有開口講話的紀子墨,撅著嘴看了又看,實在忍不住開口道:
“大哥哥,你這答案不對的,九加九加九應該得二十七,五加五加十四應該得二十四,還有這個,十二加六應該得十八……”
太傅聽到紀子墨說得頭頭是道的,給夫子使了個眼色,讓他過去看看。
夫子點頭,過去拿起算盤噼里啪啦打了一通,一臉震驚的看向紀子墨。
“小小姐,你會算數?”
“小小姐?叫我嗎?我不是小小姐,我是陌陌!”
夫子怎么好叫主家小姐的乳名,繞過了稱呼,又問道:
“您會算數?”
紀子墨點點頭,“可能會的吧。”
“那我出兩道題考考你?”
“好呀,但不能太難,我才四歲。”
“放心,不超過兩個巴掌的并減。”
先生準備拿筆在宣紙上出題,被紀子墨阻止道:
“伯伯不用那么費事兒,直接說就是,我能記住。”
太傅安靜的坐在主位上,看著那奶團子可可愛愛的模樣,心里無比柔軟。
夫子雖然覺得紀子墨有些驕傲,但也沒放在心上,畢竟年紀還小,還不懂事兒,正常。
“那我便開始了……
六增乘三?”
“九。”
“四增乘四?”
“八。”
“十五增乘七?”
“二十二。”
夫子數字越出越大,手里的算盤都快扒拉起火了,紀子墨仍然對答如流。
把太傅和一眾小輩都給看呆了。
一刻鐘后,夫子露出興奮的表情,正準備夸贊幾句,被太傅咳嗽兩聲打斷。
“陌陌,光會算數不算什么,你會詩詞嗎?”
紀子墨想了想,“會,不過我做得不好,只能能借鑒先輩們的詩詞。”
“那曾外祖父考考你怎么樣?”
紀子墨小眼睛珠子在眼眶里滴溜著打轉,趁機提出要求。
“曾外祖父,若是陌陌能對上您的考題,陌陌要個獎勵。”
太傅看到他那賊溜溜的模樣,突然想起他爹小時候,也是這么問他討要獎勵的。
他很爽快的答應,“好,只要你答上了,曾外祖父什么都答應你。”
“那行,曾外祖父出題吧。”紀子墨可可愛愛的歪頭咧嘴。
太傅想了想,抬頭看向院落外的草坪,指了指枯萎的野草。
“紀子墨小嘴吧嗒吧嗒,張口就來,離離原上草……”
一首詩完畢,太傅震撼不已,試探的問他,“這是你自己作的詩?”
紀子墨咧著小嘴搖搖頭,“我娘親教我的,說是先輩留下來的經典之作。”
“先輩?哪個先輩?”
“我也不知道呀,反正娘親是那么說的。”
太傅想到自家老婆回來,念念叨叨的說自己那小外孫女得了祖宗的傳授,修得一手的好醫術。
起先他也沒在意,只當是那老婆子年紀大了,有些神志不清了。
但這會兒,他感覺好像老婆子說的是真的。
鳳家那一群武夫,懂得屁的詩詞歌賦,肯定是他們老文家的祖宗顯靈,傳授給自家寶貝孫女的詩詞。
他又隨意的抽了兩個考題,紀子墨都能巴拉巴拉應對,這可把他高興壞了。
即便心中驚濤駭浪激動不已,但面上仍然不顯山露水。他面帶微笑,一臉慈祥的彎腰將人抱在懷里。
“水平還有待提高。”
“那還有獎勵嗎?”紀子墨可可愛愛的問道。
“有有有,說說看你想要什么獎勵?”
紀子墨撐著身子,在太傅耳邊小聲的嘀咕了幾句。
太傅挑了挑眉,好笑的道:“就只要這個獎勵嗎?”
紀子墨小雞啄米一般連連點頭。
“好,一會兒我寫一封信,你帶去給你的虎妞姨姨,你的心愿自然會達成。
但你要答應曾外祖父,十天便要過來一趟,讓外曾祖父檢查你有沒有因為貪玩耽誤了學業。
若是每次都能答上,那你的這小心愿便能實現一次。
要是答不上,以后曾外祖父可就不再幫你的忙了。”
紀子墨立刻伸出自己的小拇指,在太傅的面前晃晃,“曾外祖父,拉鉤,誰若是講話不算數,誰就是小狗。”
太傅還真伸出小拇指,幼稚的跟紀子墨拉勾勾,做保證。
紀子墨帶著太傅親筆信回去交給虎妞。
第二天早上,虎妞果然沒有叫他起床,也沒逼著他扎馬步練功,硬是讓他開開心心的玩了一整天。
為了自己十天一次的休假,紀子墨越發努力的讀書。
為了能干贏貝利,他也越發的努力練功。
但不知為啥,不管他怎么努力,就是追不上貝利,也干不過貝利。
初小七說,他在學習進步,貝利肯定也在學習中不停的在繼續進步。
他之所以抓不住貝利,說明貝利進步得比他快。
他又信了初小七的話,更加努力練功。
直到十幾年后他才幡然醒悟——娘親給他下的套,那是一套又一套。
春節前夕,陳震海一家子終于到了皇城。
比原定的時間,晚上了將近一個月。
丁云如不知道在哪里聽說,陳家要舉家遷移皇城的事情,在陳震海一家子準備離開那天早上鬧上了門。
要死要活的不準陳家離開,要走就必須把她給一起帶走。
她這番不要臉的操作,把陳家給看呆了,也把整個北河縣的百姓也看呆了。
這丁家不管怎么說,在北境也算得上高門大戶,培養出來的姑娘怎么如此沒臉沒皮。
丁云如其實也是看到已經那么久了,陳震海都還沒有把卡莉兒納進門,也與那些媒婆有了相同的想法。
想著肯定是陳震海教著陳可可說公主已經懷孕,來刺激她的。
其實陳震海根本就沒有想要娶那公主進門。
她想著,人家都說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
只要自己放下臉面去將人纏住,陳震海肯定會看在多年的夫妻情分和陳可可的面上,重新接納她。
所以她才如此無下限的鬧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