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文博的父母雖然氣他不爭,但小孩子是無辜的,還是過去把他和妾室的孩子領了回家。
順便給塞了一大把銀票。
再如何混賬,那也是自己生的。
即便是人到了寧古塔,也不可能讓他受罪。家里肯定要派人過去,在那邊幫他置辦房屋和田產,至少讓他后半輩子衣食無憂。
寧古塔只是環境惡劣了些,冬天奇冷無比。但只要有銀子,活下去是完全沒問題的。
就像陶仁澤和郭瑤那一家子,到了寧古塔,家中月月都在寄銀子,生活雖然艱苦一些,但活下去沒問題。
皇城那邊,找不到當初配藥的閑散道士,又配不出解藥,公主的病越發的嚴重,身體一天不如一天。
皇家丑聞,也不敢大肆宣揚,皇帝也只敢悄悄派人出去各地尋找名醫回來給公主看病。
名醫是來了不少,但沒有一人能將公主的毒徹底解開,只能緩解。
公主知道自己已經時日不多,勸說皇帝不必勞民傷財的四處找人。
這幾個月以來,她的確是受夠了那些苦得要死的湯藥,也許死亡對她來說才是一種解脫。
縣令夫人聽完后,哭得那是肝腸寸斷。
她這閨蜜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軟,太好說話。事事都委屈自己,現在委屈得連命都給搭進去了。
“夫人,要不我去找小七來給長公主瞧瞧?”
經縣令那么一提醒,縣令夫人神色大喜,“對對對,找親家,親家肯定有辦法。
夫君你快去將人請過來!”
“夢秋,小七什么人?”長公主轉頭虛弱的問道。她生平最是臭美,不愿讓外人看到她現在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丟人。
縣令夫人抹了把眼淚,吸了吸鼻子,安撫道:
“小七是我親家兒媳婦。
放心,是自己人。
她醫術很高,我這老二,就是她幫老秦解了毒,又幫著調養才得來的。”
長公主雖然沒抱太大的希望,但也不好拂了好友的好意。
“棲彤,去讓趙管家給秦伯伯準備車馬,跟著去請人。”
只要有一絲的可能性,宿棲彤都不會放棄。就算是長公主不讓去,她也要把人請過來。
她快步轉身繞到屏風外面,焦急的催促秦縣令,“秦伯伯,走,快走!
我們趕緊去請人。”急得只差伸手去拉了。
“棲彤,不得無禮。”里屋傳來長公主斥責的聲音。
“無礙無礙,棲彤也是太擔心你的身體。”
秦縣令站起身,帶著宿棲彤往外走。
這丫頭可比自家那漏風小棉襖斯文多了,要是換他家那個,怕是直接將人架著就往外拖,連招呼都不會打。
大半夜的,初小七都躺下了,聽到門房小廝傳話,說北河縣縣令找她。
她還有些意外,縣令怎么這個時候上門。
到了正廳,初小七見只有縣令一人,而且這人看上去還有些狼狽,好笑的打趣道:
“縣令大人,這大半夜的,莫不會是被你老丈人給攆出來了吧?”
縣令有些尷尬——有那么明顯嗎?
他趕緊岔開話題,“七七,深夜來訪是想請你去救個人,挺著急的。”
“誰?你不會把你老丈人氣到翻白眼了吧?”
縣令扯了扯嘴角,“不是,不是……
是你夢姨的好閨蜜,人中毒快要死了,你過去看看還能不能救?”
“中毒?
都有啥癥狀呀?”
這問到啥癥狀,他又沒進去,連人都沒看到,咋知道是啥癥狀?
“你等會兒,我去叫個人進來。”
一刻鐘后,秦縣令領著一個衣著紅色紗裙的圓臉姑娘進門。
“七七,這是平樂……”
“我叫宿棲彤,今年十六,姐姐比我年長,叫我棲彤就好。”
縣令本要介紹說是“平樂郡主”,被宿棲彤打斷,自報家門。
姓“宿”?
皇族?
估計不是公主就是郡主。
那與自己也算是半個親戚了。
宿棲彤這丫頭的性格大方不扭捏,還很挺討人喜歡的。
“好吧,棲彤。
你能給我說說病人的狀況嗎?”
宿棲彤點頭,一股腦的將長公主發病至今的變化,事無巨細的講給初小七聽。
初小七聽完后,感覺這癥狀咋如此的熟悉呢?
好像跟自家老娘中的的毒很相似。
“那毒有樣品嗎?”
“有的,但在太醫院,我們可能拿不出來。”
“拿不出來算了,我先過去看看病人的情況。”
兩刻鐘不到,馬車在長公主府的大門口停下。
初小七看到門頭的牌匾,顯得一臉的平靜。反倒是縣令和宿棲彤,看到初小七的模樣有些震驚。
進了公主府的大門,縣令實在好奇得很,便追問初小七道:
“七七,你咋一點都不震驚?”
“有啥好震驚的,姓“宿”,不是公主就是郡主,總之就是皇族。”
“小七姐姐真聰明,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叫我棲彤。”走在后面的宿棲彤趕緊拍馬屁道。
說不定初小七真能給她母親解毒呢?她可得好好把人供著。
這馬屁套路,初小七不要太熟悉——都是她玩兒剩的呢,她還能不清楚嗎?
看破不說破,小姑娘嘴甜一些沒毛病。
推門進屋,一股濃郁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床邊縣令夫人和一眾丫鬟哭得烏煙瘴氣。
宿棲彤幾大步跑到床邊,看著平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長公主,猛的撲了過去,“娘……”
這時候,她才明白,為什么他娘不愿意再給她爹一個改過的機會。
命都沒了,就算給了機會又如何?
“讓讓讓,我看看……”
初小七將人拉開,自己坐在床邊伸手給長公主把脈。
死了?
她趕緊翻開眼皮子,掏出火折子點燃,檢查瞳孔反應。
還有得救!
她麻溜的收起火折子,兩腳一蹬,脫了鞋翻身上床跪在公主身邊,一下一下的做著心臟復蘇。
宿棲彤感覺初小七在褻瀆她母親的身體,準備上前阻止,被縣令夫人一把拽住。
對著她搖搖頭。
“她的救治辦法雖然有些古怪,但兩只腳都踏進棺材的六旬老人,她都能從閻王那里將人給搶回來。
安靜的等著!”
三刻鐘后,長公主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悠悠轉醒。
初小七麻溜的下床,打開藥箱,從里面拿了四五個藥瓶出來。
扯開膠頭將藥吸進針管,把長公主的衣袖拉到肩膀上,在胳膊的位置扎上自制的橡膠繩子,針管插進靜脈,慢慢地推動藥水。
棉簽輕輕在針口附近摩擦,還不忘交代,“放松,不然藥水進不去。”
長公主從沒見過這些東西,心里雖然有些害怕,但還是聽話的將身體放松下來。
兩刻鐘后,藥水推完,抽出針頭,將棉簽壓在針口,抬頭看向長公主道:
“我不知道你中的什么毒,沒辦法針對性的配置解藥。
稍后我給你一顆解毒丸,今晚就只能先觀察。
若是再突發什么狀況,棲彤差人到我家里去知會一聲,我會以最快的時間趕過來。
你也不必害怕,其實情況并沒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
由于你不停的在嘗試各種解毒藥,毒素被控制在了膚表,并沒侵入到心脈。
剛才的意外,純屬是你自己把自己給嚇死的。
明天我忙完手里的事情,就過來給你放血解毒。
即便再刁鉆的毒,吃了我的解毒丸,再放幾次毒血,也不可能再繼續蔓延。”
縣令夫人和宿棲彤聽了初小七的話,趕緊接話,在邊上勸說長公主,讓她放寬心些。
等長公主睡著了,公主府的馬車將初小七送了回去。
從始至終沒有人跟她提過診金的事情,她也沒問,就當是幫好友的忙。
次日,初小七吃了早飯就去了成衣鋪子,布置店面,搭建T臺,查看演員的節目排練情況。
二月十六,天氣有些冷,還要考慮到演員長時間在室外表演保暖的問題。
等她忙完回家,宿棲彤都已經在紀家正廳等了她半個時辰。
見她進門,一臉激動的迎了上去,拽著人就準備往外跑。
“小七姐,你終于回來了,快跟我去看看我娘。”
初小七一把將人拽住,“你娘怎么了,什么狀況,你總要跟我說說吧?我這也好準備一下呀。”
宿棲彤手舞足蹈,有些語無倫次的道:“她她她,她坐起來吃早飯了。”
初小七挑眉,“這有啥好著急的?
吃點兒清粥什么的,完全沒問題呀。”
“不是,我娘十多天都沒吃過一顆糧食,今早突然說想吃南瓜粥,還吃了好一大碗。
我擔心她是回光返照!
你趕緊幫忙去看看嘛……”
宿棲彤說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聲音也漸漸的哽咽起來。
初小七對張公主的病情,心里還是有數的。
但看著宿棲彤可憐巴巴的模樣,還是立刻整理了藥箱,跟著她去了公主府。
兩人前腳離開,虎妞就帶著紀子墨,從另外一條通太傅家的小徑回來,與初小七正好錯開。
宿棲彤帶著初小七急匆匆的跑回公主府,剛走進院子,就聽到屋內傳來長公主哈哈大笑的聲音。
推門進去,見長公主正抱著個幾個月大的孩子在懷里逗弄。
秦含玉正坐在桌子邊,包口包嘴的吃點心。
縣令坐在邊上給剝花生,生怕卡著他閨女了,還把花生皮給搓得干干凈凈的,才給喂進嘴里。
站在門口的宿棲彤看到秦含玉和秦縣令父女間的互動,眼眶有些通紅,羨慕得很。
他爹自從納了妾室后,別說進她娘的院子,就連她都不會多看一眼,更別說像人家父女這般有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