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幾人都睡到快要正午才起床用膳。
這一夜,果然如同北蠻王承諾的那樣,安穩得很,無人打擾。
但幾人不知道的是,在他們酣然入睡的這幾個時辰,北蠻皇城內那是血雨腥風。
早晨空中都還彌散著淡淡的鐵銹味。
一夜之間,阿魯巴耶黨羽如數被斬,沒有錯殺,也沒有仁慈的放過。
除了阿魯巴耶和他母族一家,被流放到了黑水深淵。
其他的,沒有留下一個活口。
包括他的母親貝玲,還在睡夢中,就被灌了鴆酒,如同當年她迫害佐伊婭那般。
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嘴角流出一絲黑血后,就斷了氣。
佐伊婭當初能逃脫貝玲的毒手,那是因為她從小被練成了抗毒體質,才免于一難。
貝玲的母族是北蠻王的舅舅,當年他舅舅以大巫醫和佐伊婭的安危,逼迫他迎娶自己的表妹貝玲。
娶還不說,還用盡下三濫的手段,逼著他同房。
那時候他只是儲君,還不是王,沒有足夠的能力對抗自己的母族。
老國王也跟著施壓,他實在沒辦法,只有照做。
他心中愧對佐伊婭,覺得自己背叛了他們的愛情,感覺只有對佐伊婭加倍的好,才能消除自己內心的愧疚。
倒是沒想到自己的此舉,遭到了貝玲和后宮其他女人的嫉妒。
在貝玲的帶頭下,趁著他外出辦事的時候,給佐伊婭灌了鴆酒,將她毒死。
等他回來的時候,只有佐伊婭冷冰冰的尸體。
他一怒之下,砍了除貝玲之外的那些個妾室。
之所以留貝玲一命,那是因為大巫醫還活著,他還得保護大巫醫。
后面他有能力對抗自己的母族時,也不想動手了。
他準備讓整個北蠻,慢慢的陷入地獄,都給他的佐伊婭陪葬。
不過他原計劃,也沒準備讓貝玲死得太輕松。
只是**川的出現,讓他的計劃提前了而已。
剛用完午膳,北蠻王帶著一支軍隊,護著一個胡須花白的老頭來到驛館。
進到屋內,看著幾個年輕人,老頭不用問,便老淚縱橫的徑直走向**川,一把將人抱住。
“我的孫兒呀,這些年你在外面受苦了。
你那挨千刀的娘,當時連我都隱瞞了,并非說她懷有身孕的事情。
要是早知道,說什么我都不會讓她離開,帶著你在外面過著跌沛流離的生活。
怪外祖父,都怪外祖父不好……”
**川這是第一次,觸碰到除了他娘以外的親人,他伸手抱住那瘦弱的老頭,吸了吸鼻子。
“外祖父,我過得很好,我娘從未讓我餓著,凍著。”
站在不遠處的北蠻王,早就哭成了淚人。
但他不敢靠近,擔心**川排斥他。
畢竟這么多年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存在,是自己虧欠他的。
讓他沒想到的是,**川放開大巫醫后,走到他的面前,叫了一聲“父親”。
這一聲“父親”雖然是漓國話,但也讓北蠻王徹底失了控。
一把將人抱住,哭得跟個孩子似的。
**川能那么快認下北蠻王,這得多虧了文子昂,一起床后就跑去他床邊坐著給他洗腦。
文子昂雖說有自己的目的,但他的初衷還是以兩國百姓安居樂業為前提。
**川本來就不恨北蠻王,也就很快接受了,這有些戲劇化的現實。
因為卡莉兒的身體不允許,他們在北蠻王的再三挽留下,只多待了一天。
離開當天早上,天色都還沒有亮,北蠻王親自將一行人送到城門十里之外。
臨要分別,北蠻王給了文子昂一張免簽通關令牌,他隨時可以自由進出北蠻國進行貿易來往,還屈尊降貴的給他行禮道謝。
這聲“謝謝”不用明說,大家都知道是在謝什么。
北蠻王給了**川一個鑲滿寶石的小箱子,抱了抱他,“兒子,可汗等著你回家。”
他沒有強留**川在北蠻國,只希望他在外面待夠了,就領著媳婦兒回來。
大巫醫決定跟著**川一起去漓國生活。
他雖然對北蠻王還是諸多不滿,但臨走的時候,還是叮囑他好好打理朝政,將來給自己孫兒一個海晏河清的北蠻。
卡莉兒要生了,尤加利大公主也要跟著去漓國照料。
再加上后面還要補辦兩人的婚禮,估計要在漓國待上一陣。
北蠻王對她們母女的去留并沒有要求,只是說要辦婚禮的時候來個信,北蠻會把嫁妝送過去。
米拉沒有跟著他們走,留在了北蠻國。
雖然可汗不愛她,但她卻深深的敬愛著自己的父親,她要留下來照顧北蠻王。
**川幾人離開后,北蠻國國門大開。
恢復了正常的經營貿易活動,百姓們也陸陸續續的回歸到了正常的生活。
馬車上,文子昂看著**川抱在懷里的盒子,好奇的問道:
“青川,不打開看看你爹給了你什么?”
**川將盒子放在車廂內的桌子上,將蓋子掀開,把里面的東西一樣一樣的拿出來。
放在平面的是一把鑲滿各種寶石的匕首,手柄上刻著“阿史那烈”幾個字。
這把匕首看著與卡莉兒那把有些相似,但又有些不同。
卡莉兒的那把匕首上面,鑲嵌的全是米粒大的寶石。
而**川的這把匕首,除了米粒大的碎寶石,手柄上還鑲嵌了三顆鴿子蛋大小的紅黃藍寶石。
卡莉兒看著**川手里的匕首,有些嫉妒的撅了噘嘴。
“可汗真偏心,我們其兄妹的匕首上面全是小石頭,阿哥的匕首上卻鑲嵌了那么大的寶石。”
邊上的尤加利王妃,從**川的手里拿過匕首翻看了一下。
“這匕首我見過,是北蠻王與佐伊婭大婚前,他親手為兩人將來的孩子打造的,只是當時并沒有刻字。
我聽宮里的老人說過,當時他們兩人約定,將來孩子若是男孩就叫“阿史那烈”,女孩的話叫“阿史那蘭”。”
“這個名字,應該是他昨天連夜刻上去的。”
說到這兒,尤加利王妃有些心酸。
后宮佳麗三千,各個為他瘋癲,他卻只為一人癡狂。
**川將匕首遞給虎妞,“定情信物。”
虎妞臉紅脖子粗的一把將匕首拽過去,別在腰上。
順手將自己腰上的玉佩扯下來丟給他。
**川咧咧嘴,將玉佩掛在自己的腰上。
文子昂那千年單身老狗,看得牙都快要酸掉了,一把將盒子拽到自己的面前查看。
他從里面掏出厚厚一沓紙打開,這下讓他更酸了,全是面額一萬兩的金票。
從小到大,他爹都沒有過給他零用錢。
他嫉妒的一把將金票丟進箱子,繼續從里面拿東西。
里面有個方方正正的盒子,很是吸引他的注意。
他將盒子拿出來,將里面的東西掏出來,見是個獅頭青銅印章,沉甸甸的。
“這個印章是拿來干啥用的?”
大巫醫瞟了一眼,用蹩腳的漓國話道:
“儲君印,就是你們漓國說的太子印。
持有此印者,便是北蠻國的下一任君主。
昨夜,那老小子還給此印附加了項功能。
持此印者,不僅能號令皇家暗衛,還能號令北蠻百萬大軍。”
文子昂倒吸一口涼氣,趕緊將印章裝回盒子,放回箱子里面去,推到**川的面前。
百萬大軍呀,惹不起,惹不起!
良久后,他想了想道:
“若青川現在是北蠻國的儲君,他擅自入漓國境內,是違反和平條約的。
異國皇室成員要進皇城,必須提前三個月,將書信送至戶部審批。
戶部同意了,才能進城。”
“我們不說,誰知道他是北蠻儲君?”虎妞在邊上接話道。
“嘶……,理是這個理。
不過,這個事情瞞著皇帝,就怕到時候他知道了,會秋后算賬。
我覺得最好還是報備一聲。
而且,卡莉兒和尤加利王妃也是北蠻皇族。
就算到了城門口,沒有通關證明,那也是進不去的。”
“可就算現在報備,也已經來不及了呀。
算著日子,到了皇城不出四五天,卡莉兒就要生了。”陳震海皺著眉頭道。
“這事兒交給我,讓貝利送一封信回去給我爹,讓他直接去找皇帝說這個事情。”
文子昂拍著胸口將這事攔了下來。
目前只有靠著文子昂的關系,不然這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其他的捷徑。
別說進皇城,卡莉兒幾人啥手續都沒有,到了莽洲邊境,都差點兒沒能進得去。
虎妞去找了鳳語寒,才得以通關。
上了船,卡莉兒突然有些見紅,幾人只得被迫在北河縣下船,回了陳家在這邊的宅子。
一下船,陳震海就去濟民醫館請張逸峰的爹,到陳府幫卡莉兒看看。
看了后說是胎兒懷得太大,盆腔受到壓迫,一路車馬顛簸,動了胎氣。
張掌柜并不建議他們在這里過多的滯留,而是讓他們盡快趕回皇城。
北河縣這邊,應該沒有穩婆和大夫敢給卡莉兒接生,這事兒恐怕只有初小七干得了。
這可把陳震海給急壞了,想馬上走,今天又已經沒有船了,要等后天才有船從莽洲折返回來。
好在大巫醫的醫術也不是蓋的。
在花園里面拽了幾根草,又將灶臺里面刮了點兒鍋底灰,揉成一團給卡莉兒吃下,半時辰不到,居然神奇的好了。
又開始能吃能跳的了。
丁云如聽說陳震海回來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準備去陳府見他。
聽說陳震海到了皇城后,仍然潔身自好,沒有迎娶新人,她始終覺得自己還是有機會的。
不為其它,只為她是陳可可的親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