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景軒沒多看魏雪瑤一眼,自顧自的上了自己的馬車。
魏雪瑤隨即也跟著上了他的馬車。
紀景軒頓時眉頭一蹙,滿臉的不悅,剛準備讓她下去乘坐自己的馬車。
但突然想到要去福順脂粉,便將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馬車緩緩停在脂粉店門前。
紀景軒抬眸,目光掃過對面的福臨酒樓,側身對魏雪瑤道:
“魏小姐,快要正午。
不妨先移步對面福臨酒樓,吃些餐點,再回來逛這脂粉店,如何?”
話落,沒等魏雪瑤回應,便自顧自的抬腿,朝酒樓方向走去。
魏雪瑤雙眼猩紅的盯著他離去背影,銀牙咬得咯咯作響。
什么吃餐點,分明就是想借機去找初小七。
他哪里是跟自己商量?
純粹就是通知自己一聲罷了。
憑什么他在初小七面前低聲下氣,他對自己卻這般不屑一顧?
自己究竟比初小七到底差在哪兒了?
紀景軒讓小廝帶他到二樓,靠樓梯的隔間坐下。
自顧自的點了幾個菜,余光一直盯著樓梯的位置。
魏雪瑤過來的時候,紀景軒菜都已經點好了,她也不好意思再多點些什么。
等菜上桌,她傻眼了,四個菜一個湯,除了湯,其它全是辣菜。
“景軒,我不能……”
樓梯上響起下樓的聲音,紀景軒趕忙夾了一塊麻辣水煮魚片,溫柔放到魏雪瑤的碗里。
“雪瑤,多吃些魚片補補身體。”
初小七下樓,正好看到那一桌子的菜——全是自己喜歡的。
雙椒兔,麻辣水煮魚片,干椒炒萵筍,麻婆豆腐,還有排骨湯。
紀景軒抬頭見她看著桌上的菜發呆,淡淡的道:
“你若是還沒吃,就一起吃點兒。
畢竟將來大家都是一家人,在一個桌子上吃飯,那也是常事。
你可以提前適應一下。”
初小七輕笑著搖搖頭,“我就不打擾你們雅興了,我還有事兒,先走了。”
“你去……”
“七七,快點兒,你怎么那么磨嘰?”
紀景軒“哪?”還沒有說出口,就聽到樓下鳳語凌咋咋呼呼的叫聲。
“來了,來了……”
初小七沒有再與紀景軒周旋,提著裙擺,快步跑下樓。
紀景軒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氣得雙眼通紅,胸口上下起伏。
手里的筷子“啪”一下,被他給硬生生的撇斷。
魏雪瑤默不作聲的看著紀景軒的一舉一動,心里嫉妒到發狂。
他果然是為了初小七,才跑過來吃飯的。
她生氣的將筷子拍到桌子上,氣呼呼的跑走,回到自己的馬車上,坐著等紀景軒追來哄她。
等了兩刻鐘后,魏雪瑤見紀景軒從酒樓里面出來,徑直去了對面的脂粉店。
風鈴坐在車架上,笑著轉頭對車廂里的魏雪瑤道:
“小姐,紀大人心里還是有你的。
這不,去脂粉店給你買禮物去了。”
魏雪瑤撩開車廂的窗簾布,看著紀景軒進到脂粉店的背影,一臉嬌羞的抿著嘴低頭微笑。
兩刻鐘后,紀景軒提著幾個盒子從脂粉店出來。
魏雪瑤都已經整理好自己的情緒,準備要原諒紀景軒對自己的忽視了。
沒曾想,紀景軒居然提著盒子上了自己的馬車——回家了。
主仆二人瞬間瞪大了眼,驚得呆立當場。
趕緊下車,看了看自家馬車停放的位置。
很顯眼,沒問題呀。
就算是有眼疾的人,也能一眼就看到呀,咋紀景軒卻看不到?
風鈴進到脂粉鋪,沒一會兒回到馬車上道:
“小姐,我問了,這個月出的新品,除了香水,紀大人每樣都買了一件。
我想,他興許是真沒看到我們的馬車,想下次見到你的時候送給你賠罪吧。”
魏雪瑤微微蹙起眉頭,暗自思忖一番,愈發覺得風鈴所言有理。
初小七住在酒樓不回家,紀景軒將買來的脂粉拿回家,肯定不是給初小七用的。
除了給自己賠罪用,也沒啥別的理由了。
這么想,心里也漸漸舒坦起來,回去安心等著紀景軒提著東西上門給她道歉。
紀景軒回家后,直接去了自己的房間。
他將東西拿出來,一樣樣的擺在初小七的梳妝臺上。
又把放在梳妝臺上面的瓶瓶罐罐,仔仔細細的擦了一遍。
初小七自制的多齒梳上,纏滿了她的頭發。
紀景軒一根都舍不得弄掉,小心翼翼的輕拿輕放,保持原來的樣子。
今天是秦含玉的生辰,她在皇城認識的不多,就沒有發請柬,只請了幾個玩得好的姐妹朋友。
鳳語凌幫過她幾次,所以也請了他。
人少,也沒那么多規矩,吹拉彈唱,大家就玩個開心。
雖然有些吵人,但姜大學士也沒說什么。
只是塞了兩個棉花進自己的耳朵,自顧自的辦公。
傍晚,攤販們收攤回家,店鋪也都紛紛打烊關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沒剩幾個人。
紀景軒站在酒樓對面的墻角,仰著頭呆呆傻傻的看著二樓那個還沒有點燈的房間。
他猜想初小七現在和鳳語凌在一起,是不是很恩愛,非常的開心?
她此時此刻,是不是早就已經將他這沒出息的丈夫,忘到了九霄云外?
或許……
她還是有那么一點點想到自己的?
他就那么一動不動的站著。
快要到亥時,大將軍府的馬車,才搖搖晃晃的停在酒樓門口。
鳳語凌從馬車上跳下來,拉開馬車簾子,伸手去接喝得爛醉的初小七。
“哎呀,讓你少喝點,你偏不。
趕緊過來,哥背你上去……”
初小七噘著嘴,從馬車上跳到鳳語凌的背上。
伸手拽著他的兩只耳朵,咧著嘴含糊不清的道:
“小奶狗,姐姐來了……”
“經理,這小奶狗姐姐我今晚包了……”
“小奶狗,姐姐有的是錢,姐姐養你,一生一世一雙人……”
鳳語凌搖頭晃腦的甩開初小七的手,“你個死丫頭,胡言亂語個什么?
趕緊把爪子拿下來,信不信我把你打成狗?”
“哎呀,別動,抱穩!
一會兒摔下去……”
紀景軒看著兩人搖搖晃晃上樓的背影,一口血順著嘴角流出來。
“小奶狗”“一生一世一雙人”幾個字,如同魔音一般在他耳邊環繞。
他轉身背靠在墻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淌。
她的“小奶狗”真的隨時都能換,自己這條狗已經被她棄如敝履,不屑一顧了。
怎么回的家,他自己也不知道,一宿未睡,就這么睜眼到五更。
換上官服去上朝,在文德殿廣場并沒有看到鳳語凌。
他這心頓時如同撕裂般的疼痛。猜想昨晚,他們是不是也像自己和初小七第一次那般如火如荼。
搖搖欲墜向后仰去的時候,陶冶從他身后一把將人給扶住。
“紀大人,大早上的,哪里不舒服嗎?”
紀景軒努力站穩腳跟,腦袋輕輕晃了晃,用力眨了眨酸澀的眼睛。
“無事,方才突然有些頭暈。”
“我見你這幾天的臉色不太好,也消瘦了很多,是不是病了?
若是病了趕緊讓你夫人給瞧瞧,千萬別拖出什么大毛病。”
紀景軒狠狠的咬了咬后槽牙,胸腔大幅度起伏,深深吐出一口濁氣。
“謝謝陶大人關心。”
陶冶一巴掌拍在紀景軒的胳膊上,“嗨,我倆誰跟誰呀?
有啥事兒,盡管吩咐。
兄弟定為你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兩人說話間皇宮大門打開,大臣們魚貫而入,去參加朝會。
日曬三竿,鳳語凌還抱著被子流口水,睡得昏天暗地,全然不知今夕何夕。
大將軍將門踢開,將他的被子扯開,一臉嫌棄的伸手在自己鼻子下面扇了扇。
“真是臭死了……
昨天這是喝了多少?”
鳳語凌伸手去搶被子,被大將軍給躲開。
“別睡了,趕緊起來了,今天紀景軒在朝堂上出事兒了。”
鳳語凌伸手搓了搓自己的眼睛,打著哈欠,一臉無所謂的問道:
“咋的?死了?”
“差不多……”
鳳語凌一個轱轆翻身坐起來,激動的問道:
“咋回事?真要死了?”
“咦……
當時是要死了,后來被張逸峰給救活了。
現在是要死不活,已經被送回府去了。”
“具體講講,咋的了?”
“也沒咋的,那小子站著站著,突然就吐血暈了過去。
其實這也沒啥。
讓我奇怪的是皇帝的態度。”
“我姐夫咋了?”
“他居然從龍椅上跑下去,像是你大姐要死了一樣,摟著紀景軒。急得六神無主的,大吼大叫御醫。
把整個朝堂的大臣都看傻眼了,不知道他這又是在整哪出?”
鳳語凌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小聲的道:
“姐夫他……
他不會有龍陽之癖吧?”
大將軍咂吧著嘴,伸手摸了摸胡子,瞇著眼道:
“朝堂上的大臣們,背地里也都那么猜測的。
不過,我感覺不像……
皇帝雖然在你大姐面前的確是娘了一些,但絕對是個直的,取向肯定沒有問題的。
只是他對紀景軒的這個態度,讓人實在是琢磨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退朝后,我問他。
他說因為紀景軒是你幺妹的男人,他必須多照顧一些。
只是不知道他說這話的時候,他自己信不信。
反正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