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嘭”的一聲,從里面重重的關上。
魏雪瑤站在紀家門口,呆愣了許久,才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的馬車上。
完了!
紀景澤知道自己買兇殺人的事情,那紀景軒是不是也已經知道了?
自己這輩子,怕與紀景軒真的無緣再續前緣了。
隔日,丞相府那邊就傳出,魏小姐的貼身丫鬟風鈴,因自作主張買兇殺人,被丞相處死的傳言。
但殺的誰,沒有說,
很明顯,這就是故意傳給知情人聽的。
但知道實情的人,誰又會買這混淆視聽的賬呢?
紀景澤第一個就不相信。
魏雪瑤再次上門,想要跟紀景澤解釋這個事情。
這次她不再敢囂張,客客氣氣的請門房小廝去通報。
可小廝根本就不買賬,三兩句就將她給拒之門外。
“魏小姐,您還是請回吧。
二少說了,我家大人需要靜養。
你若再糾纏不休,他可要讓整個皇城都知曉你的行徑?!?/p>
話落,沒再多瞧她一眼,徑直將門合上。
魏雪瑤雙手死死捏住手帕,緊咬牙關,一口銀牙險些被她咬碎在嘴里。
雖然滿心憤懣與不甘,但她心里是真害怕紀景澤將事情給出去。
其實她心里很清楚,弄死風鈴替她頂包,也只不過是掩耳盜鈴自欺欺人罷了。
但她需要一個理由和借口為自己洗白,能夠再次接近到紀景軒。
她的確很想弄死紀景澤那礙事的東西。
但風鈴已死,自己孤立無援,再沒有值得信任的人給她頂包。
即便這心中有想法,也真不敢再做。
明面上,她也不敢針對紀景澤有所動作,那畢竟是紀景軒的親弟弟。
若是公然針鋒相對,那意味著大家已經徹底撕破臉皮。
可即便如此,她從未想過,與紀景軒會有撕破臉皮,決裂的那天。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所有的事情,回歸到上一世的軌道中去。
讓自己與紀景軒,恩愛的度過余生罷了。
紀景軒今日醒過來,感覺身體比昨天輕松了很多,甚至都已經能自己下床了。
“小澤,你們在哪里找的大夫?”
“就街口的一個游散大夫,人家給你看了病,留了藥方就走了?!?/p>
“藥方我看看?!?/p>
紀景澤從胸前將藥方摸出來,遞給紀景軒。
紀景軒看片刻沒再多說什么,將藥方還給了紀景澤。
戌時,紀景蘭將藥熬好抬進屋,遞給紀景軒。
“大哥,快趁熱喝?!?/p>
紀景軒將藥遞到嘴邊聞了聞,皺著眉頭一臉嫌棄的道:
“小蘭,這湯藥實在是太苦了,你去廚房給我拿幾顆蜜棗過來?!?/p>
紀景蘭點頭,轉身蹦蹦跳跳的開門出去。
紀景軒聽到腳步聲走遠,趕緊起身,將藥倒進耳房的恭桶里面。
紀景蘭抬著小碗回來的時候,看到炕頭的藥碗已經空了,笑嘻嘻的將蜜棗遞給紀景軒。
“大哥,快甜甜嘴,喝點茶水漱個口,早點兒歇下吧。”
紀景軒從碗里捏起一顆蜜棗含進嘴里,那齁甜的味道實在是讓人難受。
漱了嘴,他便倒下,閉眼睡覺。
紀景蘭給他掖了掖被子,就坐在炕邊一直守著他。
過了兩刻鐘,廂房的門“吱嘎”一聲打開。
紀景蘭趕緊迎了上去,滿臉激動的道:
“大嫂,你來了……”
炕上的人聽到“大嫂”兩個字,全身的神經頓時緊繃,差點兒忘記了呼吸。
“他睡下多久了?”初小七點頭,背著藥箱走到桌邊放下。
“大概有兩刻鐘的樣子?!?/p>
“那應該是睡熟了,你出去吧,這里交給我就行?!?/p>
紀景蘭抿著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看了看初小七,但終究她還是什么都沒說。
應聲開門走了出去。
初小七拿著針包走到炕床邊上,借著床頭的燈光查看紀景軒的臉色。
見他氣色已經在慢慢恢復,便沒有伸手把脈,自然就沒有發現紀景軒此刻心跳劇增。
今天是最后一天行針,時間比前兩天都要少很多,入針拔針一共就用了兩刻鐘的時間。
拔了針,初小七將衣服給紀景軒穿好,把被子拉上去蓋好,便轉身去收拾藥箱。
全然沒有發現,在她轉身的那一刻,紀景軒便睜開了雙眼,緩緩的坐起身來。
她將藥箱合上,拉起肩帶準備背在肩上。
身后突如其來的擁抱,嚇得她差點尖叫出聲。
“七七……”
紀景軒將頭埋在她的頸窩,滾燙的淚珠滴落在她的胸口。
“你心里是有我的對不對?
我們回北河縣好好過日子行嗎?”
初小七平復自己的心跳,抿著嘴,閉上早已泛紅的雙眼,淡淡的道:“晚了!”
“媳婦兒,你相信我,我真的能夠妥善處理好我娘的事兒。
我保證,往后她再也不會插手我們之間的事情。
孩子我也不要,只要你能安安心心的待在我身邊就好。
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初小七將紀景軒的手掙脫開,幽幽地嘆了口氣:
“景軒,我來給你看病,絕非是留下來繼續做你的紀夫人。
而是來還你當初的救命之恩……
我們之間橫亙著太多難以逾越的阻礙,此生終究是有緣無分。
就不要再繼續糾纏,相互傷害下去了行嗎?”
說完,背著藥箱,頭也不回的開門離開。
紀景軒愣在原地,幾秒鐘后,猛的轉身追出去,一把將人給拉住。
“七七,是因為魏雪瑤的事情嗎?
我對她沒有半分的情誼,當初只是為了……”
初小七再次將紀景軒的手甩開。
“紀景軒,現在說這些還有什么意義?
你要娶魏雪瑤也好,娶張雪瑤也好,都不關我的事兒。
我們已經和離了……”
紀景軒聽到“和離”兩個字,心口撕裂般的疼痛。
他捂住自己的胸口,錯身擋在初小七的面前。
“和離書我一天沒有簽字,你就仍然是我紀景軒的妻子。”
“你簽不簽字,對我而言已經不重要了?!?/p>
“七七,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求求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初小七繞過紀景軒,徑直朝著大門的方向走去。
紀景軒準備抬腿追上去,心口猛的傳來陣陣劇痛,頭暈目眩,整個人向前撲倒,跌在地上。
此時天空中響起一道驚雷,轉瞬便下起了磅礴大雨。
紀景軒趴在地上,緊咬下唇,手腳并用地拼命往初小七離開的方向攀爬。
枯瘦的手臂向前伸著,想要抓住那走遠的身影,微弱沙啞的呼喚:
“七七,七七……”
雨水模糊了他雙眼,初小七的背影終究還是消失在了茫茫大雨中。
他翻身躺在地上,任由雨水肆意滴落在他的身上。
淚水混著雨水,從眼角淌到地上,混進石板下的泥土中。
初小七回大將軍府后,也哭了一宿。
即便她是愛紀景軒的,也未動搖半分自己的決定。
她只想遠離這爾虞我詐的紛爭之中,平平淡淡的度過余生。
十天后,紀景軒身體痊愈,重新回到朝堂。
皇帝很是高興,但也發現自家弟弟越發的冷峻疏離。
曾經那恰似三月春風般,溫潤和煦的儒雅才俊,已經一去不復返。
紀景軒自從重返朝堂后,特別的針對武將,舌戰群雄,打壓良臣,整得朝堂烏煙瘴氣。
甚至把嘴笨的武將氣得,在朝堂上拽住他的衣領,想要捶死他的陣仗。
武將他都打壓了個七七八八,就是沒有針對鳳家。
皇帝知道初小七的離開,對他打擊太大。
猜想他興許只是想發泄罷了,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全當沒看見。
魏丞相也在仔細的觀察著紀景軒,總結出兩個結論。
其一,紀景軒不屬于哪個黨派,沒有造反的意思,他只是單純的見誰不舒服,就翻誰的小本本打壓誰。
其二,皇帝很是縱容紀景軒。但丞相黨的人調查下來,發現這兩人除了公事,私下沒有任何的交集。
初小七走了,魏丞相原本想讓魏雪瑤嫁給紀景軒做正妻,將人拉入自己的陣營。
他找人去牽線,哪知紀景軒一口就回絕了,說他有正妻,這輩子沒想過要換人或再娶。
至于魏雪瑤,從被紀景澤威脅后,就沒能再進紀府的大門,只能在宮外圍堵紀景軒。
“軒郎,我們能談談嗎?”魏雪瑤眼眶通紅的攔在紀景軒的跟前。
紀景軒一臉嫌惡的抬眼看向她,聲音冰得掉渣。
“魏小姐,我是不是已經跟你說得很清楚?
我們之間并不合適,也不熟。
還請魏小姐不要叫得那么親熱,讓我夫人誤會,也以免壞了您的名聲?!?/p>
紀景軒的聲音并不算小,下朝的官員都聽得清清楚楚。
心里對魏雪瑤一個黃花大閨女,這狗皮膏藥般的行徑很是輕蔑。
魏雪瑤眼淚“嘩啦”一下掉了下來,委屈的哭訴。
“景軒,可是全皇城的人都知道我們相互傾慕,即將成婚。
你現在說我們不合適,這讓我將來還怎么許配其他人家,怎么有臉活下去?”
魏雪瑤不提這個事兒還好,一提這事,紀景軒那怒火“噌噌噌”的往頭頂上沖,聲音如同寒風一般凜冽。
“說到這事兒,我倒要好好問問魏小姐。
你有事兒無事就往我家中跑,整得一副與我很熟悉的樣子,讓眾人誤會我與你好像已經暗度陳倉了一般。
我就想問問,造成這些流言蜚語的人是誰?
又是誰傳出我要與你成婚的謠言?
誰造的謠,你就去找誰負責。
也別讓我逮著是哪個嘴賤的,到處胡亂造謠。
否則,我定將其千刀萬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