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話,如同鋼針一般,狠狠地扎進南陽王的心里。
明明都是他的孩子和女人,他為什么能如此的冷漠?
他爹的心里只有宿成睿……
賢妃知道自己娘家全部被控制了,心里恐慌到了極致。
按說魏丞相的九族,是牽扯不到她那已經(jīng)出嫁的娘。
但現(xiàn)在皇帝將她娘家也給控制了,怕不是因為魏丞相通敵叛國的事情,而是因為其它的事情。
想到這兒,她頓時感覺全身遍體生寒,腦袋里的每一根神經(jīng)都繃得緊緊的。
寢宮只要有一絲的風吹草動,便會一驚一乍驚恐不已。
一個月過去了,南陽王見皇帝似乎都沒有什么動作,便又將高高懸起的心臟放了下來。
南方的早稻已經(jīng)豐收裝進了國庫,北方的稻子還差半個月左右。
每年的這個時間,皇城中央機構(gòu)是最忙的,主要忙著盤點,進賬,分配的工作。
這天月黑風高,一行人悄悄的摸進了天牢的最底層。
這里是關(guān)押重要死刑犯的地方……
牢門的鎖被“啪嗒”一聲打開。
一行人進到牢房,兩個黑衣人在房子中間站定,其中一人拉下斗篷。
魏丞相見到來人,趕緊站起身來,驚恐的問道:
“成兒,你怎么來了?快趕緊離開,別將自己牽連進來。”
南陽王一把拉住魏丞相的手道:“表舅,我來救你出去。”
他跟身后的人使了一個眼色。
兩個侍衛(wèi),將背上背著的一具男性尸體丟在草堆上面。
“我們趕緊離開。”說完,南陽王就要拉著魏丞相往外走。
魏丞相將他拉住,轉(zhuǎn)頭看向角落里的丞相夫人和魏雪瑤道:
“成兒,你妹妹和舅媽怎么辦?”
南陽王緊蹙眉頭,滿臉為難的道:“表舅,我只能將你一人換出去。
那具與你非常相似的尸體,都是我費了好大勁才找到的。
而且,如果表舅媽一起走,她娘家必然會受到牽連。
表妹更不用說了,那么多雙眼睛盯著她,根本走不了的。”
魏丞相眼眶通紅的抿著嘴,雙腳遲遲抬不起來。
人心都是肉長的,夫人他雖然不愛,但也陪伴他走過了二十幾年的風風雨雨。
魏雪瑤雖然蠢笨,一事無成,但那也是他的親生骨肉。
他是無論如何都做不到撇下他們,獨自離開。
“你走吧,我不會離開這里的……”丞相夫人聲音平淡的道。
魏雪瑤則是窩在角落里面一言不發(fā),如同像是行尸走肉一般。
她也沒想要活著出去。
出去了,也是一輩子都活在痛苦之中,倒還不如一了百了的痛快。
“表舅,別再猶豫了,再耽誤下去,我們誰都走不了。”南陽王心里焦急得不行。
見魏丞相還是躊躇不定,干脆揚起手,猛的一下砍在他的脖子上,將人扛在肩上。
臨走時轉(zhuǎn)頭對著丞相夫人和魏雪瑤道:
“表舅媽,表妹,本王不會讓你們白白犧牲的。”
說完,轉(zhuǎn)頭給身邊的人使了個眼色,便自顧自的扛著魏丞相往天牢的大門走去。
他前腳出天牢大門,后腳天牢就走了水。
次日,魏丞相一家子被燒死在牢中的消息,傳遍了整個皇城。
沒有人同情他們,一提到魏丞相一家子,除了魏雪瑤那造糞機整出的笑話,就是對魏丞相的唾棄。
雖說牢房里面的三人都已經(jīng)燒得面目全非,但皇帝還是讓大理寺的仵作去驗尸。
別說,還真讓仵作給驗出了些東西。
丞相夫人和魏雪瑤沒問題,骨骼年紀都能對上。
但魏丞相的就有些出入了。
牢房里的那具男尸解剖開來,里面的骨頭已經(jīng)發(fā)黑,而且發(fā)臭,說明這人至少已經(jīng)死了七天以上。
現(xiàn)在是夏天最熱的時候,也有可能只死了五天左右。
還有,魏丞相十年前摔斷過左腿,就算當時找了技術(shù)最好的御醫(yī)接骨,也是有痕跡的。
而這具男尸的左腿腿骨完好無損。
種種結(jié)果顯示,那具男尸不是魏丞相,是個替死的死尸。
皇帝知道魏丞相逃了,也知道是誰的幫忙。
但他并沒有對外公布,而是制造一副魏丞相一家真的死在了牢中的假象,公布于眾。
原本是想放長線釣大魚,悄悄找到魏丞相,跟著他找到南陽王藏匿私兵的位置。
但他失算了……
天牢走水后,不管位居幾品的官員,出城一律嚴查。
可查了半個月,也在城里秘密搜查了半個月,卻一點兒消息都沒有,就像這人憑空消失了一般。
天機閣那邊也一時半會兒,沒有查到消息。
他們雖說沒有查到魏丞相的消息,但得知了一件關(guān)于北境那異國皇族的八卦。
據(jù)說,不是沒有人見到過北境那神秘的皇族,而是見過他們的人,都被抹去了記憶。
但也有那么個把漏網(wǎng)之魚……
這個人大家還都認識,就是**川的外祖父,北蠻國的大巫醫(yī)。
那天,大巫醫(yī)去找陶媽媽,讓她叫人給抓幾只小動物回來試藥。
過去沒找到人,倒是看到客廳的大桌子上,很有多七零八落的小紙條。
他知道那是天機閣收回來的消息。
來了一年了,這里的人也都沒防著他,曉得他不認識漓國字,還把那些有趣兒的事情念給他聽。
但畢竟來了一年,總不能還一個字兒都不認識吧?
他現(xiàn)在的水平,可比那三四歲的娃娃強多了。
一張字條,也就三五個字兒不認識,大概意思都能讀懂,空閑的時候還能幫著分分類。
坐在這兒等著也是等著,干脆拿起字條幫忙分類。
讀了好幾條,感覺都很平常,沒啥好奇怪的,無非就是張家的媳婦兒偷了李家的郎,李家的媳婦兒懷了張家爹的孩兒。
讀了幾十條,終于看到一條他知道的事情,內(nèi)容是相關(guān)北境那異國皇族的事情。
字條上說,那異國皇族都奇丑無比,長得五大三粗,刀槍不入,壽命還極長。
“呸呸呸,這是哪個胡編亂造的?簡直就是在瞎說……”
這時陶媽媽和幾個天機閣的管理人員走了進來。
“哎喲,老爺子,這是看到啥了?什么胡編亂造?”
陶媽媽和眾人走過去,圍著桌邊坐下。
大巫醫(yī)將字條遞給陶媽媽道:“吶,就是這個,完全就是胡編的。”
陶媽媽接過來快速瀏覽了一遍,好笑的道:
“老爺子,你咋知道人家瞎編的?難不成你見到過那神秘國度的人?”
“那是當然……
雖說當時我還小,但那也是看得真真切切的。”
大巫醫(yī)還是個孩子的時候,跟著他的爺爺外出歷練過。
那年,這異國皇族的傳說,正是盛行得很。
他爺爺雖說不相信,但還是帶著他往北疆的方向去歷練。
北疆那邊,是個非常特殊的地方。
他們北境的國家冬日雖然很長,但還是有夏天的時候,產(chǎn)量雖低,也能耕種農(nóng)作物。
而北疆那邊卻一年四季都是冰天雪地,探眼望去目光所及之處,全是白茫茫的一片。
別說農(nóng)作物了,就是人都沒法活下去。
但偏偏那些年,北疆那些個地方卻是異常的熱鬧。
每走個兩三里路,不是遇到三五成群的人,就是遇到單獨背著行囊的人。
大抵都是為了那異族,能長生不老的秘方而來。
大巫醫(yī)的爺爺,雖說還不至于年邁古稀,但若是真能長生不老,又何樂而不為呢。
所以,他們祖孫二人,也在北疆那邊漫無目的的,四處尋找長生不老的異族。
在那邊搖搖晃晃了三個月,異族沒找到,倒是把他們祖孫二人凍得夠嗆。
個別最初還在與他們打招呼的中原人,早就已經(jīng)被凍成了人形冰雕。
他們之所以待了三個月還能活著,那是他們本來就生活在北境,常年食用肉食,吃乳制品,身體強壯。
而且,他們進入北疆,穿的都是獸皮襖子。
爺爺又是巫醫(yī),一點點兒小風寒什么的,自己的帶的幾片葉子,嘴里一嚼,睡一覺就好了。
但中原人就沒那么幸運了。
他們只有富人家才穿得起獸皮,而普通人都穿的棉襖,條件再差的連襖子都沒得穿,只有補丁摞補丁的布衣。
條件差的,進到北疆,最多一個時辰就受不了,若是不趕緊離開,就只有死路一條。
富人家可能也就一個月的時間,不然,一旦生病,幾乎也只有等死。
他們爺孫倆待了三個月,眼看溫度一天比一天低,便知道北境可能已經(jīng)入冬,準備打道回府了。
回去的路上,一天夜里,他們爺孫找了個避風的巖洞,燒了火便坐在火邊睡下。
還沒睡著,就來了一群中原人,說是想跟我們在這洞穴里擠一個晚上。
爺爺看著他們?nèi)硕鄤荼姡闹须m然不愿,但不想招惹是非,還是點頭答應。
那群人倒也安靜,進來又燒了一堆火,便靠在巖洞邊上睡了。
半夜,他突然感覺有些冷,便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
他看到一個長相甜美的小姑娘,正跪坐在她的對面,拿著根棍子,好奇的戳地上的火堆子。
那姑娘像是從來都沒有見過火似的,低著頭自顧自的研究。
她正準備伸手進燒得通紅的火坑里面去拿木炭,嚇得他猛的清醒過來,尖叫著阻止。
“小妹妹,危險……”
他的尖叫聲,將整個洞穴的人都給吵醒了。
大家一瞬不瞬的看向蹲在火邊的那姑娘。
“誰家?guī)е@么小的姑娘,到這個冰天雪地的地方來遭罪?”
“看穿著挺好的,是不是被流放官員家的孩子?”
“就算是,但這也穿得也太少了吧?”